沒想到江晚晚還是專業相關人員，王建國的神情有瞬間的凝滯。
“你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丫頭片子，能知道多少東西，不要以爲在學校學了一點皮毛，就能出來隨意質疑專業人士，我們研發團隊的工作人員誰沒有數十年的工作經驗，哪個不比你強！”
王建國憤憤不平，隨後視線轉向陸湛。
“侄兒，你總不會放着資深人士不相信，去相信這個黃毛丫頭的信口胡說吧！部門的賬目都是我親自負責檢查後再交上去的，絕不會出錯！”
他臉上的憤怒和嘲諷幾乎已經溢出來，會議室內的其他高管都互相交換了眼神，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都已經偏向了王建國。
江晚晚是年輕漂亮，而且還討陸總歡心沒錯，但是這專業上的事，就該問專業人士。
能進信耀的專業人員都是行業翹楚，就算她是京大的學生，也肯定沒有人家強啊。
“可能都是誤會一場，江小姐也是一片好心指出問題……”
其中一個高管硬着頭皮出來打圓場，江晚晚現在是陸總身邊的人，話不好說得太直，另一邊是和陸總沾着親戚關係的王部長，也不能得罪。
這場景完全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被人質疑的事情經歷得多了，江晚晚現在對其他人心裡想什麼門兒清，當下就是一個禮貌但不退讓的微笑。
“幾句話就下定論了可不行，這大爺說他懂你們就當他懂，他說我不懂你們就當我真不懂，怎麼他的嘴是菩薩開了光，金口玉言嗎？”
江晚晚一邊說着，一邊好整以暇地將之前進會議室前打印好的文件，遞給旁邊的宋辭，宋辭也十分上道地將一疊文件逐一遞了下去。
文件內容很短，每一份都只有一頁內容。
“這是我從世界知名心臟病研究專家大衛先生的著作中截取出來的部分，上面清楚地寫明瞭爲什麼這項藥物不能用於心臟病，因爲這項藥物不但不能輔助治療心臟病，甚至會促使心臟病惡化。”
隨着江晚晚說的陳述，會議室內的衆人都嚴正以待地看起了那份文件。
在文件上，江晚晚擔心他們找不到地方，甚至還貼心的用橫線劃出了關鍵部分，一目瞭然。
王建國在江晚晚下發文件的時候就心下一個突突，把那份文件拿起看過後，臉色瞬間慘白。
他哪能想到江晚晚不但是專業相關人士，甚至還提前準備了證據。
其實一開始他僞造項目使用內容時，也沒有寫這麼明目張膽的藥物內容，只是這麼久了一直沒人發現，其他高層又壓根不懂藥物上的事，他這次才隨便寫了個藥物上去。
“我確實是還沒畢業的京大學生，沒有你們工作多年的專家懂得多，但是大衛先生是心臟病研究的中流砥柱，他說的話，總該有可信度了吧。”
江晚晚頗爲陰陽怪氣地謙虛了一把，看着不遠處臉色難看的王建國，心下暗爽。
錢啊，這可都是錢！
更何況剛纔這老男人還罵她騷，她江晚晚能忍？
“解釋一下。”
瞥了一眼小姑娘暗自得意的小表情，陸湛指尖微動，然後看向之前還氣勢洶洶，現在已經臉色煞白滿頭大汗的王建國。
“這……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一定是副部長！副部長之前審覈下面的賬目不認真，或者……是副部長造假了，我工作太忙又太相信他，所以沒有細看！”
王建國氣勢有些萎靡，又努力兀自鎮定下來，他可是陸湛的伯父，儘管是表的，但是陸湛怎麼也該看在親戚的面子上放過他吧！
不就是一點錢，陸家這麼有錢，就算這點錢給他又怎麼了！
陸湛還沒說話，倒是旁邊的江晚晚忍不住嗤笑出聲，“叫你大爺還真裝上了老糊塗，就在幾分鐘前你自己說的話自己不記得就算了，還當我們都聾了?”
說完爲了喚醒王建國和衆人的記憶，江晚晚有模有樣地模仿之前王建國憤怒的語氣，把那句“部門的賬目都是我親自負責檢查後再交上去的，絕不會出錯！”重複了一遍。
實在是過去的時間太短，幾乎所有人都記起了這件事。
原本就面色灰白的王建國，恨恨地瞪了江晚晚一眼，下一秒就撞上了陸湛審視銳利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件毫無生命的物件，冷漠得駭人，嚇得王建國額上的汗如雨下。
“侄兒啊，這事兒伯伯真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王建國望着陸湛的渾濁瞳孔轉了轉，“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不然侄兒你罰我款也行！”
不然罰款也行？
江晚晚鄙夷的目光中驀地裡增添了一絲欽佩，這個老男人心裡，罰款就是他能想到的嚴重的懲罰？
將心比心，如果有朝一日她乾的壞事被陸湛抓了個現行，她跑還來不及，實在不行爲了活命求饒也行，哪裡還敢提意見，想想如果到時候她說，“大叔，不然你罵我幾句也行。”
她覺得自己會死得更慘。
果不其然，面無表情的陸湛目光微狹，氣息徹底冷了下去。
“按信耀規定，玩忽職守、騙取公款、造謠污衊等，都是足以被開除的錯誤，而項目中，所造成的所有損失都歸失職方負主要責任。”
宋辭不愧是湛爺身邊拿年薪七位數的頂級特助，都不用他發話，就把湛爺想說的話講了個明白。
“那不是別人嘛，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吧侄兒。”王建國依然不死心，強笑着問陸湛。
“家有家法，司有司規。”
簡短的一句話，宣判了他的結局。
陸湛冷冷地望了王建國一眼，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冷漠，寒冽似冰山。
還想再說什麼的王建國被這眼神一刺，嘴裡狡辯的話盡數嚥了回去，“你……你不能這樣，我是可是你親伯父，你這樣對我怎麼對二爺交待！”
似是覺得他過於吵鬧，陸湛不愉地皺了皺眉，一個眼神後，宋辭迅速通知了集團保安上來把正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王建國拖出去。
“心臟病研發部門自王建國經手的賬目，全部重新審覈修改後上交，王建國予以開除。”
隨着會議室大門被合上，王建國只聽見了這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