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馨,你莫不是怪我?”二夫人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流乾,問道。
程婉馨不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這也是爲了二審好啊,這萬一要是皇上真的怪罪了下來,二嬸一房被分了出去,也能難免受牽連,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二夫人低着頭沒有說話,讓她想不到的是,程婉馨竟然用剛纔自己說的話來堵她的嘴。她這會兒還能說能什麼?還沒辯駁什麼?
倒是始終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的三夫人輕啜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分家嘛始終還是要看老夫人的,我們無論如何都會順從老夫人的意思的。這話可不是誰都能說了算了,即便是當今聖上,也管不到我們侯府內宅之事吧。”
三夫人說的這話很明顯就是再說程婉馨,心中忍不住嘲笑,別說你現在不過是個三皇子妃,即便你將來當了皇后,那這可是侯府的內宅之事,還輪不到她來插手。
而且他們三房本來就是庶出,這分家之後能得多少?而且誰都知道程家三爺的官職本來就小,每個月就那麼點月銀,要不是靠公中每個月發的那些月例,他們肯定養不活那麼多丫鬟婆子的,所以分家她肯定是一百個不同意,卻又不能直接將這話說出口,只能推脫到老太太的身上。
老夫人也覺得三夫人這話說的在理,就算程婉馨將來能當皇后又如何?幫不幫襯着侯府還另當別論呢,這會兒到想着摻乎到家事上面來了。
“我贊同三媳婦兒說的話,你們這過繼的事情我不管也就不管了,只要我活着一天,這分家你們想也別想。”老夫人甩下一句話,便讓蓮華婆婆攙扶着她回了後堂。
剩下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反正這會兒誰看誰都不順眼,不大一會兒便也一鬨而散了。
程婉月回了自己的錦繡閣,突然很想蕭天玦,也不知道他這會兒究竟在哪裡,離成親的日子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了,他這個準新郎這會兒卻不見了人影,更讓她鬱悶的是,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套問追風,他就是不開口。
正鬱悶的時候,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綠蘿一臉驚喜的跑進來說道:“姑娘,快出去看看吧,未來姑爺回來了,這會兒正帶着人往咱們侯府這邊來呢。”
程婉月疑惑的掃了一眼綠蘿,以爲她在跟自己開玩笑,佯裝生氣的說道:“你竟打趣我,這沒進侯府你便能看到他了?”
綠蘿急的在原地直打轉,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只好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小姐,奴婢真的沒騙您,外面都已經鬧開了,這會兒姑爺恐怕都已經到了大門外了。”
程婉月被她拖着走,一顆心狂跳不已問道:“什麼意思?”
“哎呀,奴婢一時之間也跟您解釋不清楚,您出去看看就好了嘛。”綠蘿說着也不顧什麼冒犯主子了,拉着她便跑了出去,路上一直有人一臉好奇的打量這對主僕,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也想着湊個熱鬧。
剛過了二門,程婉月便看到一些人將大門口圍個水榭不通抻着脖子向外望,也不知道誰先看到了程婉月出來,忙喊道:“三姑娘來了,快給三姑娘讓開一條路,快讓開。”
程婉月漸漸的放慢腳步,一臉狐疑的穿過人羣,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些不解。
還沒出門口的時候,程婉月便聽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像是一種鳥叫,卻比鳥叫聲更加明亮。緊接着她便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程婉月貪婪的聞着從蕭天玦身上散發出來的三色堇味道,臉上露出一絲明媚和欣喜的笑容,仰起頭便看到一張冷傲而略帶一絲疲憊的臉龐。
“你回來啦?”程婉月軟軟的聲音問道。
蕭天玦點點頭,“回來了,我想你了。”他如此不做作,如此堅定的說道。
一絲紅暈從程婉月的臉頰上爬過,嬌羞的低下頭,輕聲說道:“還有人在,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蕭天玦看着她嬌豔欲滴的紅脣,喉結滾動了一下,強忍着想要親吻她的衝動,鬆開她改成牽起她的手,拉着她向外面走去。
“不進去做什麼?”程婉月偏過頭問道,只是還未等他的回答,就已經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等看清楚了,眉角間盡是喜悅。
只見侯府門前排了一排排大雁,原來,納采禮也是要有講究的,出嫁前兩隻大雁是要排在第一位的,只不過大雁難尋,現在很多人成親都大雁都被換成了大白鵝,即便是有大雁排在前面的也都成了死物,而如今出現在程婉月眼前的竟然是一隻只活的大雁,足有二十多隻。每隻大雁的脖子上都被掛上了紅綢,看着異常喜慶。而且這些大雁在程婉月出來的時候全都仰天長嘯,好不壯觀。
“你莫不是這幾天出門就是爲了尋這些大雁?”程婉月問道。
還未等蕭天玦回答,驚雷便走上前說道:“主子爲了尋這些大雁,可是差點沒跑斷了腿,三天都未曾合過眼了,還吩咐只要活的不要死的,可累慘了這幫屬下。”
蕭天玦聽聞橫了驚雷一眼,“要不要給你放個假?回基地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驚雷忙搖頭,一臉驚恐的模樣說道:“屬下不累,主子成親當日肯定少不了用到驚雷的地方。您就先留着屬下在身邊幫幫忙也好。”
說着還尷尬的笑了一下,討好的意味十足。
程婉月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裡被幸福感填的滿滿的。
這時候人羣中有人開口說道:“記得上次蕭郡王說還有餘下二百擡納采禮還沒送來,莫不是這些大雁也能充當不少擡的納采禮吧?”
蕭天玦身邊的一個侍衛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這些大雁只能算作是一擡,你們懂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人羣中滿是抽氣的聲音,“這麼多的大雁只能算作一擡,蕭王府的手筆果然大。”
程婉月看着那些大雁倒是有些爲難起來,“這麼多大雁,我該拿什麼飼養?錦繡閣裡也沒有太多的地方了。”
說是爲難,但是那語氣倒有些像是在撒嬌,聽的蕭天玦心癢癢的,溫柔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對着那些大雁吹了一個響哨。
只見那些原本站在紅木箱子上的大雁撲騰了兩下翅膀展翅欲飛,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做什麼?”程婉月有些不解,難不成這些大雁只是爲了讓她看一眼?
許是知道她心裡再想什麼,蕭天玦輕輕捏了她的小手一下說道:“放心吧,我們成親當日它們會回來的。”
程婉月不得不再次對蕭天玦另眼相待,想不到他還有馴服大雁的本領,要知道大雁是屬於羣居生存的鳥類極難馴服。
“怎麼?是不是很佩服我?我覺得作爲獎勵,你應該親我一下才對。”蕭天玦似乎又察覺到了她此刻內心的想法,輕聲在她耳旁說道,溫熱的氣息傾吐在程婉月的耳邊,讓她又麻又癢又心慌。
“還不趕緊進去?爹似乎也再等你。”程婉月說着將手從他手中抽離出去,跳着跑遠了。
蕭天玦望着她的背影,彷彿近日來的疲憊全都消失不見,嘴角彎出一抹弧度,滿眼柔情似水。
看的驚雷在一旁直咂舌,他們這些人可從來都沒見過蕭天玦這樣過,看來這以後王府誰當家根本就不難看出。
蕭天玦進了侯府之後直接去了侯爺的書房,侯爺見他進來擡了一下頭,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出盡了風頭了?”
蕭天玦面無表情的說道:“只要她喜歡就好。”
侯爺似乎有些吃醋,卻又很無奈。將手中的一本奏摺扔到他懷中說道:“看看吧,這是朝中幾位衆人要一起聯名彈劾沐將軍,給點意見。”
蕭天玦一邊翻開奏摺一邊皺着眉頭問道:“這奏摺爲何會在侯府?”
侯爺聽了之後不屑的冷哼一聲,“你以爲我結黨營私?這走着是他們主動送到我手裡來的,我不想看都不行!”
蕭天玦快速的掃了一眼奏摺,說道:“這奏摺一定是有人偷偷放在侯府門口的,絕對不是親自交到你手中的對嗎?”
侯爺擰着眉頭一臉凝重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蕭天玦很肯定的說道:“這是一份僞造的奏摺,不信侯爺可以私下去各個府上問問,他們肯定也收到了同樣的聯名奏摺,事不宜遲,侯爺最好現在就派人走一趟,若是明日一早這封奏摺出現在皇上的龍案上,那麼皇上肯定會治你們一個結黨私營之罪,這是敵人想要將這奏摺上的人一網打盡。”
侯爺聽的有些迷糊問道:“你說的具體一點,我怎麼還有點不明白?”
蕭天玦說道:“看似這份奏摺是在彈劾沐將軍,可是一來,那隻老狐狸並沒有證據在你們手中,二來這樣做是等於明着告訴皇上,這些人私下裡結成一派,三來皇上非但不會治沐將軍的罪還會賞賜他。”
“這又是爲何?”侯爺似乎還是有些不懂。
“即便是皇上現在對沐將軍已經心存芥蒂,可是沐將軍現在手中掌管京都十萬禁衛軍的兵符,兵符一日不到皇上手中,他就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會治他的罪。”蕭天玦分析的頭頭是道。
侯爺站起身,揹着手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封奏摺爲何也會出現在我侯府?”
蕭天玦看了一眼侯爺,眼裡帶着一絲不明的神色,好似在說真想不明白侯爺這麼笨,皇上當初爲何會將他調回京都,看樣子他真的只適合帶兵打仗,不適合文諫。
侯爺似乎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臉色有些掛不住的輕咳一聲,怒道:“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怎麼?難不成還覺得你未來岳丈丟人不成。”
蕭天玦雖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是還是忍不住一臉嫌棄的說道:“很顯然,送這份奏摺的人一定是沐將軍府派來的,他一定是想試探你,看看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如果這份奏摺明日沒有出現在皇宮的龍案上,那他肯定會記恨上你,若是出現了就證明你還有一絲顧慮,無論是哪個結果,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侯爺看着桌子上的那份奏摺冷笑一聲,說道:“他還真是太看的起我了,我這寫幾封信去,讓人交到各府大人手中。”
“不可!”蕭天玦搖搖頭說道:“這件事情你還是不好出面,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我派人去做。”
侯爺看了他半晌點點頭才道:“也好,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蕭天玦又和侯爺聊了一陣子,便要起身告退,眼見着他已經邁出門檻的時候,侯爺忽然說了一句:“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若是婉月再及笙之前懷了身孕,我定饒不了你。”
蕭天玦未回頭,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會比你更愛她,更懂得珍惜與心疼她!”說着便離開了。
他走後,侯爺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臉上的笑容卻怎麼也遮不住。
蕭天玦從書房出來之後,快速的向程婉月的錦繡閣走去,正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一個少女。
只見那少女身穿一襲米分紅色的錦裳羅裙正朝着他的方向款款走來,大概十二三的年紀,頭戴一顆白玉簪子,白淨的小臉上未施任何米分黛,一雙杏眼倒也有幾分靈氣。見蕭天玦過來忙上前施了一禮,“見過蕭郡王。”
蕭天玦並未駐足,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之後繼續前行。
那少女見狀忙叫住了蕭天玦說道:“看來妹妹應該叫你一聲姐夫才更顯親切呢。”
蕭天玦停下腳步回身看向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你是婉月的妹妹?”
那少女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走過去說道:“臣女程晚晴,家父在侯府排行三。”
蕭天玦冷冷的說了句“沒見過”之後又邁開步子向前走去,程晚晴見狀,忙快步的跟了過去,無奈蕭天玦的步子太大,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跟的上。
就在她快要追上他的時候,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直接撲向蕭天玦的後背,狠狠地撞了一下他。
蕭天玦一身寒氣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程晚晴,見她媚眼含笑,心裡滿是厭惡忙錯開了身子,程晚晴以爲他會扶起自己,卻沒想到他閃開了身,直接便撲倒在地上。
“姐夫..”程晚晴一臉委屈的看着蕭天玦,嗲聲嗲氣的說道:“姐夫就這麼狠心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嗎?”
蕭天玦冷着一張周正的臉,惡狠狠的說道:“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程晚晴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蕭天玦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難堪又有些憤怒,她原本不想做這樣的事情,可是這段時間,看着程婉月幸福無比的臉龐,再看着蕭天玦爲她做的一切,她就在幻想,若是將來也能嫁給他,不,哪怕是隻是一個妾室,只要能得到他的寵愛,也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吧。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蕭天玦會如此冷漠,如此堅定的便回絕了她,甚至是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難道自己真的長得那麼差勁嗎?她一直對自己的美貌深信不疑,可這一次卻像是受了很大的侮辱。
一想到這裡,程晚晴便覺得顏面掛不住,忍不住小聲啜泣。
正巧這會兒程婉馨從清風苑出來,將這一幕都看到了眼裡,心中嗤笑不已,走上前陰陽怪氣的說道:“呦,這五妹妹是傷心了?”
程晚晴一回頭便看到程婉馨那一抹邪笑,心中更是羞憤難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就要離開。
程婉馨卻擋住了她的去路說道:“想不到一向木訥的五妹妹也終於開了竅了?這有什麼難爲情的?四姐姐就覺得你做的對。”
“四姐姐你可別亂說,我…我什麼都沒做。”程晚晴覺得有些難爲情,又覺得被人抓住了把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她將此事說了出去。
“五妹妹,四姐姐就一直覺得姐妹同伺一夫沒有什麼不好,再說了,若是蕭郡王以後真是喜歡上了你,你也算是有出頭之日了,難不成放着眼前的幸福你都不敢去追尋嗎?”程婉馨親暱的拉起程晚晴的手,笑的有些邪惡。
程晚晴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原本她也是放手一搏,因爲前些日子聽三夫人說過,想要將她許配給大理寺卿家的大公子做正妻,雖說也算是高嫁了,可那大理寺卿家的公子卻是個癡兒,她並不像因此葬送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可她又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畢竟三夫人也並非親生母親,雖然過繼到她名下,她卻從未將她們姐妹當成親生的一樣看待。這纔想着拼一拼。
蕭郡王無論從樣貌上還是家世上都要好過那個男人,哪怕真的只是做妾,她也是願意的,可她卻怕這件事情被人揭穿。
“四姐姐,你別說了,我真的沒什麼。只求你不要將今天事情說出去好不好?”程晚晴帶着一絲哀求的語氣說道。
程婉馨將她拉過來說道:“你呀,就是膽子太小,難不成真的就甘願一輩子平平淡淡?我可是聽說了三嬸要將你許配給一個傻子!要是這樣,你這一輩子可都毀了。”
程晚晴一聽眼淚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流,說道:“那我要怎麼辦?像我們這樣的人,終身大事肯定由不得自己,我也不想,不然我今晚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丟人的事情。”
程婉馨一見,忙輕輕爲她擦去了眼淚,“你呀,這一次不成肯定還有第二次,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那程婉月也不能什麼好事都被她佔了去呀。那蕭郡王真是想要一心納妾,她還能擋住了?”
程晚晴有些猶豫,小聲說道:“可是,你也看到了,那蕭郡王壓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有什麼辦法?”
程婉馨‘噗哧’一聲笑道:“你就知道他是真的沒看你還是裝的?男人都一個德行的,總喜歡吊人胃口。男人都是喜歡偷腥的貓,慢慢的就會喜歡這種偷腥的感覺。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堅持。”
“堅持?什麼意思?我不懂。”程晚晴迷茫的看着她,臉上佈滿了紅暈。
程婉馨看着她一臉鄙夷的說道:“這你都不懂?看樣子還得我幫你。”
“你幫我?你要怎麼做啊四姐姐?”程晚晴總覺得有些不靠譜,可欲望卻促使着她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程婉馨神秘的一笑,“你用的那些招式已經過時了,如今應該下點猛料才行呢。這件事情你就交給四姐姐了,你放心,我肯定會讓你如願以償就是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