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簾被掀起,一個柳葉眉,丹鳳眼的貴婦人從轎中走了出來,往寧小藥和紀月容這裡看過來。
“我的天,”寧小藥小聲感嘆:“有殺氣!”
紀月容抱緊了小球,交待二丫說:“一會兒打起來,二丫你抱着小球快點跑。”
二丫覺得自己要是就這麼臨陣脫逃了很沒有義氣,於是就猶豫不決了。
寧小藥說:“二丫你傻哦?兩個人捱打和四個人一起捱打,你覺得哪個划算?”
二丫說:“好像是兩個人。”
“不是好像,是就是!”寧小藥說:“你大風哥他們在街尾衚衕裡藏着呢,你抱着小球去投奔他們。”
“許氏過來了!”紀月容小聲衝寧小藥喊。
寧小藥瞄一眼往自己這裡走來的許氏夫人,發現這位夫人走起路來邁得步子很大,很是英姿颯爽,吸一下鼻子,寧小藥拉一下二丫,說:“二丫喊娘。”
“娘,”二丫害怕中,聲音發顫地喊了紀月容一聲。
陳府衆人臉上的神情更加驚悚了,他們將軍連閨女都有了?!
“姐,別怕她,”寧小藥跟紀月容說:“你跟將軍有兒有女了,你怕一個啥也生不出來的貨幹啥?”
陳府衆人看寧小藥的目光, 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了。
許氏夫人聽了寧小藥的話,腳步頓了一下,之後一笑,繼續邁步往前走。
紀月容衝寧小藥拼命擠眼,說:“差不多就得了,你不怕那女人把我們打死嗎?”
“挨刀我都死不了,我能怕捱打?”既然決定豁出去了,那寧小藥就做好了被許氏夫人揍個半死的準備。
許氏夫人這時走到了兩大兩小的面前,雙方相距大約十米的距離,“你們是誰家的女子?”許氏夫人問,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問,從這位嘴裡說出來,卻就是顯得高高在上,讓寧聖上和紀姑娘感覺自己在許氏夫人面前渺小極了。
“小女子孃家姓項,”紀月容勉強開口道。
許氏夫人道:“孃家?看來你是出嫁的小婦人了。”
寧小藥昂首挺胸地道:“是啊,還閨女兒子都有了。”
許氏夫人說:“既然這樣,你的媒人是誰?可有婚書?”
紀月容和寧小藥互看一眼,這事跟她們想的不一樣啊,許氏夫人怎麼會站着跟她們說話呢?不是應該上來就開打的嗎?
“看來是沒有了,”許氏夫人等了一會兒,見對面的二位不說話,便撇嘴笑道:“看來你是無媒苟合了。”
“啥?”寧小藥沒聽明白。
“奔者爲妾,這個道理你總應該懂吧?”許氏夫人看着寧小藥道。
寧小藥撓頭,這應該不是什麼好話,只是奔者爲妾,奔就是跑,女人一跑就得給人當小老婆了?這是什麼道理?(不懂,你別瞎想啊,啊喂啊!)
紀月容的臉色發青,演戲歸演戲,可一個沒出閣的大姑娘被人當面罵無媒苟活,奔者爲妾,紀姑娘還是不太能接受。
“找我何事?”許氏夫人問。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寧小藥聳聳肩膀,說:“沒啥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姐夫……”
“大膽!”許氏夫人突然就衝寧小藥變臉了,“誰是你姐夫?”
“陳魯啊,還能是誰?”寧小藥一副我知道你在跟我裝的表情看着許氏夫人說:“太師派了大管家來跟我們說了,我姐夫在方旗巷,讓我姐帶着孩子過來。”
“太師?”許氏夫人不相信道。
“哦對了,誰說我姐沒媒人的?”寧小藥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說:“太師就是我姐和我姐夫的媒人,婚書就在太師府擱着呢。”
許氏夫人看着寧小藥,片刻之後,許氏夫人問寧小藥:“你們是何人派來的?這種挑撥離間的小伎量也在本夫人的面前使?”
寧小藥…
紀月容……
完蛋了,還沒開打呢,計謀就讓人給識破了。
“吱,”一聲小耗子的叫聲在寧小藥的腳下響起。
寧小藥低頭,發現這隻跑到她腳下的小耗子竟然是油瓶。
油瓶見寧小藥看自己了,忙跳到寧小藥的腳上,一路竄到了寧小藥的肩膀上,嘴一張。
寧小藥伸手接住了油瓶丟給她的銅魚,這個銅魚不大,但份量很重,兩隻魚眼睛是貓眼石做的,手指摸一下魚身,寧小藥能摸出魚身鱗片上刻滿了字。
“小藥,”油瓶喘着粗氣說:“這是我祖爺爺讓我給你拿來噠。”
寧小藥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紀月容的身後。
紀月容……,這是陰謀敗露了,聖上要讓她一個人面對對面那隻母老虎了嗎?!
寧小藥躲在紀姑娘的背後,小聲問油瓶:“這是個啥啊?”
“陳氏銅魚,”油瓶說:“祖爺爺讓我三表舅從陳魯那裡拿的,小藥,這個可是好東西呀。”
寧小藥問:“怎,怎麼個好法?”
“這是陳氏家主的信物哦,”油瓶說:“祖爺爺跟油瓶說,誰得到這個,誰就是江陰陳氏的家主。”
“我勒個去,”銅魚在寧小藥手裡的份重頓時又重了好多,“這條魚聽起來很重要的樣子啊!”寧小藥跟油瓶感嘆。
“是噠,”油瓶點頭。
“話說這玩意三表舅是怎麼拿到的?”寧小藥很好奇地問。
“陳魯就在我三表舅家裡啊,”油瓶說:“這個是三表舅從陳魯身上拿下來的。”
“乖乖,”寧小藥繼續感嘆,三表舅這一回冒了大風險了。
“一點都不難,”油瓶擡爪子摸摸寧小藥的臉,說:“我三表舅說,陳魯一直睡得跟死豬似的。”
寧小藥抹了一把犯抽的嘴角,不是睡,陳大將軍那是快死了,暈着呢。
“小藥,我祖爺爺說這個對你有用哦,”油瓶說:“我來的不算遲吧?”
“不算,”寧小藥歪頭,下巴撞一下油瓶的臉,說:“回頭記得介紹三表舅給我認識。”
“有花生嗎?”油瓶問。
“花生管夠,”寧小藥土豪道。
“嗯,好!”油瓶高興了,在寧小藥的肩膀上蹦了兩蹦。
二丫這時拉一下寧小藥的手, 小聲說:“紀姐姐快哭了。”
寧小藥擡頭,發現紀姑娘已經在跟許氏夫人的嘴仗中慘敗,寧小藥忙讓油瓶鑽自己的衣襟裡了,上前幾步,又跟紀月容並肩站着了,說:“姐,別跟她廢話了,你可憐她,可這女人一點都不領你的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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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月容看着寧小藥欲哭無淚,現在是許氏夫人在可憐她,好不?
許氏夫人看着寧小藥笑了,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寧小藥飛快地將銅魚塞紀姑娘手裡了,說:“姐,甭跟她廢話,把姐夫給的東西拿出來讓她看,讓她趁早滾蛋!”
紀月容看寧小藥。
“拿給她看,”寧小藥說。
紀月容手一鬆,金絲吊繩勾在紀姑娘的手指上,因爲年代久遠而成色已近漆黑的銅魚,出現在了許氏夫人的面前。
原本還以表情譏諷,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寧小藥和紀月容的許氏夫人變了臉色。
“看來差不多了,二丫,準備跑,”寧小藥跟二丫小聲道。
二丫很緊張地點了點頭,做好了跑着小球去找大統領他們的準備。
“不可能,”許氏夫人自語。
“等我姐拿着這個進了陳家的門,”寧小藥鼻子朝天地說:“你就滾吧。”
“這不可能!”許氏夫人大叫了起來。
紀月容冷聲道:“許氏,我本想與你好好相處,畢竟你也是大將軍的妻,沒想到你這麼待我,那我們就沒什麼話可說了。”
“對,”寧小藥說:“你趕緊滾蛋吧。”
陳府中人都在想,這對姐妹怎麼看着這麼的欠收拾呢?
“陳魯人呢?”許氏夫人厲聲問。
“姐,”寧小藥拉紀月容說:“回頭你讓我姐夫寫封休書,休了她!”
回頭寫休書?也就是說,陳魯不是快死了?那自己之前的傷心,驚慌,甚至還想過要自盡跟陳魯一起去了的念頭,豈不是可笑?許氏夫人冷冷地看着對面的姐妹倆,姐姐豔麗,妹妹俏皮可愛,這對姐妹花,怕都是陳魯的溫柔鄉吧?(您這個懷疑就太兇殘了……)
“去將孩子給我搶過來,”許氏夫人下令道:“這兩個賤人,給我直接打死。”
紀月容一聽這話,將小球往二丫的手裡一塞,急聲道:“快,去找你爹!”
二丫抱着小球就跑。
陳府中人一涌而上。
寧小藥很英勇地站在了紀月容的身前,說:“姐你別怕,我是練過的!”
紀月容還沒來及說話,“姐妹”倆就被陳府中人給圍上,近而淹沒了。
“把銅魚扔了,”寧小藥邊跟人對打,一邊小聲跟紀月容說。
紀月容很盡職盡責地,假裝捱了一個陳府家丁一腳,這纔將銅魚掉在了地上。
忙就有管事婆子跑上前,撿起銅魚,送到了許氏夫人的手裡。
許氏夫人藉着燈籠的光一看,貓眼石做成的魚眼,一暗紫,一幽綠,魚身鱗片上刻着整本金剛經,高翹的魚尾上,刻着江陰陳氏歷代家主姓名,一個不差,這是陳氏銅魚沒錯!
“還我!”紀月容聲音很是淒厲地叫了起來。
“母老虎!”寧小藥跳到了許氏夫人的面前,伸手就要搶許氏夫人手裡的銅魚。
站在許氏夫人身遭的丫鬟婆子們……,這個不要臉的貨是怎麼跑過來的?
許氏夫人避開了寧小藥的爪子,冷冷地看着寧小藥。
寧小藥意識到她要捱揍了。
許氏夫人擡起了手。
寧小藥堅強地站着沒動,下一秒鐘,許氏夫人狠狠地一記耳光,就抽在了她的臉上。
天了嚕。
寧小藥眼底泛着水汽,捂着被抽的腮幫子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