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盧玄東現在志得意滿,一羣人圍着他,令他有一種萬民臣服腳下的感覺。
他比太子僅僅小半歲,無論天賦還是才情皆不下於太子,只是母族不顯,出身不如太子殿下高貴,所以註定要低人一等。
多年來,盧玄東一直努力修煉武功,努力讀書,表現並不高調,直到武道大會自己才放了一次光芒。
結果很好,很多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一些朝中的大員也開始對他有了好感,把他和太子放在一起評論。
加之他平日裡注重和各大家族的公子哥攀交情,現在身邊已經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了。
顏重,郭雲雷,林錚,柳奇正都是他非常看重的公子哥,這些人都是他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收買的。
就像郭雲雷,上次武道大會被盧玄洪淘汰,他出面說情,讓郭雲雷進入了武道閣,那可是花費了他好大的人情。
畢竟郭雲雷沒有什麼背景,雖然郭宏義是商場首富,在長安城有些面子,但是真正的上層人物是不會把郭家放在眼裡的。
商人就是商人,再厲害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郭雲雷在武道閣裡拿到了一把好劍和一本不錯的劍譜,出來之後對盧玄東感激涕零,就差宣誓效忠了。
這令盧玄東非常滿意。
盧玄東熟讀史書,最佩服的人就是孟嘗君。
所以,盧玄東還不遺餘力拉攏三弟盧玄明,平時各種小恩小惠不斷,使得盧玄明對他死心塌地。
因爲,盧玄明身邊也有不少人,雖說多半是些無法無天,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盧玄東也儘量不去鄙視任何人,能拉攏就拉攏。
萬一以後有用呢?
而且,這些紈絝公子哥中也會有些明珠。
像李府四公子李無常,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李無常表面上是個一塌糊塗的紈絝公子哥,名聲爛大街了,實際上確實金玉其中。
首先,李無常的醫術非常高明,有不少御醫都見過他治病,都有不可思議或者歎爲觀止來形容他,還有人稱李無常的醫術不在宋神醫之下。
其次,李無常做生意很有一套,東市的東籬酒樓和陸記服飾店都是日進斗金,現在都成爲兩個招牌了,整個長安城都知道。
另外,李無常此人爲人頗具城府,看似大咧咧大外表下隱藏着細膩的心思,這從他身邊的人就可以看出來了。
趙遜,姜明倫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人才,拒絕了朝廷和長安城各大家族的招攬,竟然掛在李無常這個無權無勢的李府庶子手下當隨從,令人不得不服。
盧玄東還查過,東籬酒樓的陳掌櫃是商界的老油條,肥熊是東市的老牌混混,現在一個一個的都對李無常死心塌地。
這些事豈是隨便一個紈絝子弟能做到的。
盧玄東想着想着,耳邊傳來了喝酒猜拳的聲音,原來衆人喝起酒來了。
酒菜是精心準備的,放在鋪好的地毯上,三三兩兩席地而坐,野外喝酒猜拳,吟詩作對,倒是頗具情趣。
“李二愣子呢?”郭雲靈喝了兩杯,環視了一下週圍,沒有發現李無常的蹤影。
盧婷也大概掃了一下,咦了一聲,道:“剛纔還看到他和韓大志在一起呢,怎麼就不見了?”
她昨天請她父王找了幾個絕頂的鍛造師,準備把那塊上古玄鐵打造成一把好劍,這次是多虧了李無常了,她正想感謝他呢。
李無常只不過是受傷了,所以才放了她鴿子,這本來就情有可原,結果李無常直接給了她一塊玄鐵賠罪,這個人情有點大。
顏重見盧婷也在找李無常,心裡一陣不舒服,輕咳一聲,道:“婷郡主,別管那兩個傢伙了,指不定去哪裡鬼混去了。”
這鄉間野外的,去鬼混?
大家正疑惑着呢,遠處傳來一陣鬼叫聲,稀里嘩啦的,像是小孩子打鬧。
衆人循着聲音望過去,發現遠處的小土坡上,有兩個人正橫着身子從坡上滾下來,正是韓大志和李無常。
郭雲雷笑了一聲,道:“有沒有人告訴我,那兩個傢伙今年幾歲了?”
衆人哭笑不得,原來李無常和韓大志竟然在那等小孩子才玩的幼稚遊戲,還玩的那麼開心,真是見鬼。
兩人滾下了來,馬上站起來往上爬,到了坡頂又是幾聲鬼叫之後,往下面滾。
這一幕很奇怪,一夥人都忘記了喝酒聊天,竟然都站起來,看着兩個神經病一般的人,在那裡玩着那等低級的遊戲。
盧婷喃喃道:“真有那麼好玩?”
接着看向郭雲靈和林琴,提議道:“咱們也去玩好不好?”
郭雲靈和林琴皆唬了一跳,暗忖這盧婷是不是瘋了,若是盧婷真去玩了,傳出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那成何體統。
顏重鄙夷一笑,道:“也就李無常和韓大志那兩個小子纔會那麼幼稚,我勸郡主離他們遠一點,免得遭人笑話。”
盧婷暗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之間她的心情變得好複雜。
這個李無常。
給人的感覺好奇怪啊!
她雖然和李無常接觸的不多,但是每次見到他,就一個感覺,沒負擔。
李無常說話雖然偶爾會顯得非常粗鄙,但是非常有趣,而且他總是在笑,很少計較什麼,別人嘲諷他,他就自嘲地笑一笑,別人誇獎他,他就囂張地笑一笑,彷彿從來不會在乎任何事情。
武道大會那麼嚴肅的場合,他在擂臺上用銀票收買對手,這在一般公子哥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武道大會第五小組那種古怪的手段,據說都是李無常帶的頭,沒有一點習武之人的硬氣和風度。
如果說他沒風度又不合適,他就因爲放了一次鴿子,就送出價值千金的玄鐵。
盧婷心裡肯定,李無常絕對沒有對她產生什麼非分之想,也不想巴結齊王府,她仔細研究過李無常的表情,根本就沒有哪怕是一絲絲的諂媚。
就算是對着她父親,李無常表面雖然恭敬,可是骨子裡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狀態。
李無常對着郭雲靈也是這副神情和狀態,就算他總是說出些調戲的話語,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大叔叔在逗一個小丫頭片子開心。
盧婷還記得,上次她父王說要招李無常爲女婿的提議,當時她自己還挺害羞來着,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真是好奇怪!
這麼想着,盧婷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
還好,沒有人注意她。
因爲,那邊韓大志和李無常已經結束了那種幼稚的遊戲,現在正往大夥這邊走來。
“愣少,這次有點意思,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咱們兩在校場裡,一玩就是一個下午,不知道疲倦,也沒有人理我們。”韓大志感慨道。
童趣就是如此,偶爾想起來,就會回味無窮。
李無常自己身上的泥土,痛快地笑了起來。
“我說你們兩個,大好的風景,大好的時光,你們竟然幹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我真是……”郭雲雷扶着額頭,一副異常無異的表情。
張彥博切了一聲,道:“表弟,你和韓大志就不要在這裡搞笑了,給下人們看着,真是丟臉。”
韓大志正要反脣相譏。
李無常嘆了一口氣,道:“大好的風景,大好的時光,你們竟然在這裡喝酒,真是大煞風景……我和韓大志纔是高人風範,融入大自然,這叫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等意境需要慢慢領悟的。”
盧玄東笑道:“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嗯?我記得你開的酒樓就叫東籬酒樓,是不是取自這兩句?”
李無常聳聳肩,道:“應該是。”
張彥博冷哼一聲,道:“我看錶弟如果能拿出剛纔打滾那個勁去練功的話,現在一定是七品高手了。”
誰都知道張彥博此言是挑釁,在衆人眼中,李無常或多或少有些本事,只是不會武功應該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畢竟大燕以武立國,而李家又是以武傳家。
韓大志笑道:“不會武功,一樣進武道閣,唉,不像某些人啊,只會嘴上說一說。”
張彥博狠狠道:“你說誰只會嘴上說一說?”
眼看就要吵起來了。
盧玄東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無常的本事,大家都明白,並不是武功才能體現出來的。”
盧婷好奇道:“李無常,我也很好奇,你幹嘛不認真學武功呢?”
在她看來,李無常並不蠢,而且身體素質也很強,李家又是武學世家,李無常的武功沒有理由那麼弱的。
郡主一發話,衆人都安靜了,等待着李無常的回答。
盧玄明、張彥博、顏重等人又目露鄙夷。
他們或多或少和李無常有些恩怨,選擇無視李無常其他的本事,只想抓住他不會武功的那個弱點,想要在言語上好好打擊一下他。
李無常騷騷一笑道:“郡主,我沒有時間練武啊。”
見衆人一副疑惑的神色,續道:“我三歲習文,五歲學詩詞,八歲學醫,十歲研究怎麼做生意,十三歲開始天天去東市欺壓良民順便調戲良家少女,十五歲研究怎麼進入武道閣,最近幾年在研究怎麼從武道閣裡帶出一塊上古玄鐵,哦,對了,我還偶爾練習一下怎麼從山上滾下來比較爽,哪有時間去練武……這麼說,郡主明白了嗎?這叫術業有專攻!又或者說是人各有志。”
“撲哧!”
聽着李無常那無比熟悉的胡說八道,郭雲靈終於忍不住了,先是笑了一聲,接着捂着肚子,笑得彎下了腰。
盧婷也露出了笑容,笑得格外燦爛。
這纔是李無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