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武百官好奇的注視下,不過片刻,路面上原本還極厚的冰雪已在不知不覺間消融了許多。衆人見到這驚奇的一幕,無不面面相覷。
“這......莫非說這是什麼仙法嗎?”房玄齡愕然的問道。
“房相玩笑了,這並非是什麼仙法。”單卓坤笑着說道,“這都是食鹽的功勞,鹽水有極強的滲透力,能夠迅速溶解冰層。不僅如此,對清洗蔬菜、水果以及衣物上的污漬也都有非常好的效果。”
本來只是想用鹽水將冰面滑開以便能夠玩得更加盡興,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答疑百事通,這樣的騷操作怕是除了單卓坤以外,也沒誰了吧?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的這般頭頭是道,瞬間便將文武百官弄得服服帖帖。即便是原先看他極不順眼的人,也在拼命點頭,一臉極度崇拜的模樣。
單卓坤的目光在衆人面前掃過,心中很是好笑。人和人的關係真是微妙至極,前一天說話做事還是那般飛揚跋扈,現在卻變得這般規規矩矩。要是套用某位小品王趙老師的話來說,那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不過趁着大家對自己這般的心理,還是趁熱打鐵比較好。想到這裡,他用一隻手拿着蹴鞠,擺出了一個超級瀟灑的姿勢,仿若足球教練對運動員訓話那般發號施令。
“你們抓緊排成兩排,人數要完全一致。聽到我發出號令,就開始踢球。注意,只准用腳步的力量去跑和踢球,千萬不要用胳膊肘和手掌互相沖撞推搡。”
“好。”衆人齊聲答道。
很快,在單卓坤的指揮下,文武官員迅速排成兩排。隨後,在他的發球聲中,官員們你爭我奪,互不相讓,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蹴鞠比拼。
李世民在郭斌的陪同下,穩身乘坐在由三十二人擡着的龍輦上面,從遠及近而來。見此一幕,心中頓生驚奇。從他登基迄今,還從未有見過這樣熱火朝天的場面。就連平時在朝堂上嘴巴最毒的魏徵、一向都表現得極爲文氣的房玄齡及文武兼備的杜如晦都參加了戰局,可謂是戰況空前。
“落輦。”李世民輕聲吩咐道。
“皇上,前面還有很遠纔是太極殿,您怎麼這會兒就要下來了?”郭斌眼見得皇上要下龍輦,遂不解道。
李世民走下龍輦,用手指着前方踢球的人羣,興奮笑道:“郭斌,你瞧那羣人是不是很有意思?朕當了這麼長時間的皇帝,這幫人一向在朝堂上都是一副死氣沉沉、老夫子的模樣,沒想到竟也有這般生龍活虎的一面。”
郭斌順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去,會意笑答:“皇上所言極是,確是如此。只是這球兒好生奇怪,奴才確是從沒有見過。”
“嗯,朕也沒有見過。”李世民點頭道,“不過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咱們那位說話做事向來無拘無束的單大人手筆。等會兒上朝了,朕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只可惜啊......”
說到這裡,他情不自禁的砸了砸嘴巴,一副惋惜的模樣。
“可惜什麼?”郭斌不解的問道。
“可惜朕身爲皇上,有太多的身份所累,不然也一定會與他們一同玩耍。”
李世民無奈的說道,眼神中也有了些許茫然之色。
雖然大多數的市井百姓都羨慕王公貴族的優雅與瀟灑,但實際上,他們卻要承受着旁人所沒有的約束與壓力。這一點上,身爲九五之尊的李世民自是感受頗深,從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秦王到今天的龍嘯天下,他每一個起心動念都是規規矩矩,從不敢隨意表達自己的情感。
正如今天一樣,他只能做一個遠觀的看客,卻不能成爲真正的參與者,不知這該不該鬱悶。
忽然,一記飛球凌空飛起,蹦跳着徑直滾落到了李世民的腳前。
李世民見到球兒,忽然心血來潮,猛然飛起一腳,將蹴鞠踢到了單卓坤的面前。
“皇上......”文武大臣沒想到皇上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連忙跪倒在地,惶恐的齊聲說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心中頓時生出一股酸楚,他原不想打擾旁人的興致,卻沒想到最終仍是希望落空。想到自己這一生都只能兢兢業業的扮演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不禁生出莫名的惶惑之感。
“起來吧。”
“是。”文武大臣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低頭垂首分立兩側。
方纔還極爲熱鬧的場面登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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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愛卿,朕原以爲你們都不過只是些正經八板的老古板,卻沒想到竟也有這般生龍活虎的一面。”李世民故意板着臉說道。
他原本是想與朝臣們拉近距離,卻不想由於言語過於犀利,卻反而讓對方生出了歧義。
“啓稟皇上,這球賽乃是單大人組織的,就連這蹴鞠也是他從將軍府裡帶來的。臣等不過是受其之邀,才踢得。”一位年約四十歲上下,身着黑色軟皮甲的將軍雙手抱拳,正色答道。
“是啊,臣等絕無冒犯皇上之意,還請皇上做主。”
文武大臣聽他這般言說,忙紛紛附和道。
單卓坤眼見這種情況,不禁蹙了蹙眉頭,都說現代社會人際關係複雜,沒想到古代一樣如此。不過只是短短的一會兒,態度就截然相反,還真是冰火兩重天。
“你們這幫人也真是的,說要踢球的是你們,如今又將這些不是統統推給上仙一人,還真是會做人。”
尉遲寶林見此情形,頓時恨得牙癢癢,大聲打着抱不平。
“尉遲將軍,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倘若不是單大人帶來了蹴鞠,我們又怎麼會踢球?”行列中,一名文官落井下石的說道。
尉遲寶林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也顧不得是在大庭廣衆面前,揚起手來便要打那名多事的文官。
文官見狀,心知自己得罪不起這位少將軍,連忙對房玄齡求饒道:
“房相,您要幫下官說句話。”
尉遲寶林眼見得那官員竟然敢繼續挑戰自己的底線,不由得更加生氣。
“告訴你,今日即便是房相求情,本將軍也不會饒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眼見得巴掌就要重重的落下,尉遲寶林的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攥住。他驚訝的側頭看去,卻不想拉住自己的人竟是單卓坤。
“上仙,你.....”尉遲寶林沒料到單卓坤會這樣說,頓時僵住,愣了很久,方纔猶疑問道,“你爲何要拉住本將軍?”
“尉遲將軍不必如此氣惱,今日之事既然是由我引起來的,那所有相應罪責也應由我一人擔負。”單卓坤說到這裡,環視了一下四周,話裡有話的說道,“不過通過這件事情,誰好誰壞皆可一目瞭然。皇上,您向來洞察秋毫,想必對此事也應有自己的看法吧?”
李世民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動,單卓坤說得沒錯。常言道,君主應隨時以人爲鏡,方纔能夠看透人心,深諳世事。雖說這不過就是一件極小的事情,從中卻也能反映出極其深刻的道理來。
“單卓坤願意對此事負全責,請皇上懲罰。”
單卓坤見皇上仍舊陰沉着臉,用極其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便躬身施禮道。
“單大人,你可知曉自己何處錯了?”
李世民不覺極爲好笑,平日裡單卓坤即便是真的犯了錯,也都是一副不知改悔的架勢。今日沒有犯錯,卻主動承認錯誤,還真的是讓人大跌眼鏡。
“這......”單卓坤轉了一下眼珠,“這我就真的不知道,反正皇上嘴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說完,他的脣邊泛起了狡黠的笑容,臉上的則是一副看你舍不捨得打我的挑釁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