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青山環繞、溪水潺潺。與前次不同,此時,那如巨大屏障般的山體被籠罩在了濃濃的白色霧氣當中,若隱若現,飄渺如夢。
在李芷風的帶領下,單卓坤和尉遲寶林正沿着崎嶇的山野小徑艱難的向上攀爬着,左右兩側的嶙峋怪石不斷閃過,倘若一個不小心便會將他們的手臉擦傷。擡起頭來向上看,那條窄如細縫一般的一線天也宛如將天地分割成兩個不同的部分,給人以莫大的震懾感。三個人誰都沒有跟誰說話,耳畔處,彼此的呼吸隨着不斷躍動的步伐變得越來越急促,而衣衫之內那佈滿通身上下密密的汗水和如小鼓一般劇烈跳動的心臟也將他們此刻的超級疲憊狀態顯露無餘。
“你們知道嗎?哥當初也是通過山洞纔到這兒來的。”
須臾,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三人在一處較爲平緩的地方尋了塊光滑的青石坐下後,拿出隨身攜帶的餅子和水囊補充體力,單卓坤邊凝視着前方邊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由於嘴裡塞滿了食物,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含混不清。
“山洞?”尉遲寶林和李芷風訝異的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對啊。”單卓坤點了點頭,由於餅子很乾,他拿起了身旁的水囊,在大口的喝了口水後,纔要繼續說道,“要是放在我們那個時代,哥就是穿越。”
沒錯,直到今天,單卓坤每每想起這件事仍然覺得很不真實。由於進墓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在前一天晚上還通過微信羣發的方式跟幾個哥們兒約定,等到回來大家就一起去酒吧喝酒,好好的聚一下。誰知道,這竟成了難以實現的心願。
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儘管師父說這是一個非常難忘的旅行,可是卻並沒有告訴自己結束的具體日期,而這也讓作爲當事人的單卓坤心中極其沒底。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會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究竟何時纔是歸期?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說起來,這樣的體驗還真的是刺激無比,就像是一個從沒有買過彩票的人,有一天卻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特等獎,在心跳萬分的同時,也伴隨了巨大的惶惑不安。
“那你還記得是那個山洞在哪兒嗎?”李芷風愕然的看着單卓坤,好奇的探問道。
按照她的理解,每一戶人家都有一扇門,那麼只要能夠找到將單卓坤帶到這裡的門,就自然再能夠回去。
單卓坤微眯着眼睛陷入了回憶,須臾,隨着思維逐漸活躍,眼前朦朧的場景也越發變得清晰。
那天單卓坤原本按照約定是該隨着師父袁麟韜一同下到古墓的,然而由於對方臨時有事,又不能錯過事先推算好的最佳時間,因此他只能先行通過安全繩下到古墓。
在進入墓口後,單卓坤先借着手電筒微弱的光看着事先準備好的地圖資料,按照上面所示,這應該是初唐時期的皇室墓葬。由於之前並未開發過,因此裡面應該仍按照一千年前的佈局進行着陳列。這個墓葬很大,共分二層,東西南北四個墓室,而單卓坤此行要前往的便是處於東部的主墓室。
在用羅盤進行了清晰的定位後,單卓坤便將地圖放到了揹包當中,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源,全神貫注的向前摸去。
這處墓葬是典型的‘丁’字形佈局,初進的通道較寬,越往裡面越窄。行至中間的時候,面對着突起怪石包圍着的狹小洞口,單卓坤不得不咬牙趴在地上,用四肢作爲支撐點,用爬的方式進入到洞中。
而洞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雖說由於與外界的嚴密隔絕,致使這裡的空氣異常稀薄,不過只是向前行進數步,就覺得頭腦發暈。但裡面的空間卻很大,足以讓單卓坤站直了身子,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由於裡面漆黑一團,滴答的流水聲充斥了他的耳膜,在無形之中增添了一種生命的動力。而腳下的溼滑,則更以特殊的方式在時刻提醒他,自己仍活在這個世上。
單卓坤仍用手電筒微弱的光照着前方的道路,朦朧中光柱投射的地方突然現出了一道沉重而又古樸的石門。
“石門?”單卓坤的眼睛不禁一亮,自言自語的說道,“要是沒猜錯的話,這裡面應該就是主墓室了。”
他迅速來到石門前,藉着光源,他看到門上掛着一幅頭戴烏紗、身着唐朝官服的官員畫像。畫中人長相極爲清俊,如果放到現代,絕對也是一個陽光帥哥。
等等,好像哪裡不太對。
單卓坤用滿是狐疑的目光盯視了畫像片刻,突然,他用手在自己的臉上迅速的摸了一下,驚異的說道:
“這人怎麼和哥長得這麼像?難道是哥的前世嗎?”
畫中人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在情不自禁的又湊近了一些後,單卓坤看到畫像的旁邊還提有一行毛筆字跡。這行字是用楷體寫成的,極爲蒼勁有力,足見寫字者在書法方面功力相當深厚。
單卓坤雙眼盯着字跡,一字一頓的念着:“凌煙閣二十五臣。”
嗯.....?不對啊,史書上不是說,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在實現貞觀之治後,爲了表彰功臣特意修建了凌煙閣,並掛上了最主要的二十四人畫像?怎麼會突然出現了這第二十五個人的畫像?難道是後來的史書出錯了嗎?這背後的真相又是什麼呢?
單卓坤越想心裡越亂,就好像他和這件事存在着某種無形的關聯,身不由己的被這種強烈的神秘力量所深深吸引着。
爲了儘快讓自己鎮定下來,單卓坤決定通過石門前往墓室。然而就在石門被緩緩開啓的剎那,一道刺眼的白光驟然順着門縫滲入了進來,直直射進了他的眼睛。隨着一聲驚悸的叫聲,單卓坤猝然倒地,陷入了昏迷。
“登徒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李芷風等了半晌,卻見單卓坤只是出神的看着前方,不覺更加愕然。
單卓坤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了過來。然而他卻並沒有直接回答李芷風的問話,而是笑着含混道:
“時間過去了那麼久,我哪還會記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咱們該出發了。”
說完,單卓坤站起身來,徑直向前走去。李芷風和尉遲寶林對視一眼,前後站起身來,跟在他的後面繼續前行。
在經歷了深一腳淺一腳的一番趕路後,三個人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洞前停住了腳步。
“你們看,就是這兒。”李芷風用手指着山洞說道,“我確定那些被抓來的人都關在這兒,但奇怪的是卻始終找不到洞口的位置。”
單卓坤和尉遲寶林雙雙仰起頭來,仔細的打量着山洞的洞壁。只見此處與山體渾然合爲一處,山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和野草,根本就沒有洞門的位置。
“這......”尉遲寶林看了須臾,驚詫道,“此處確是蹊蹺的很。上仙,你看......”
“洞中洞。”單卓坤並沒有看已側頭看向自己的尉遲寶林,只是盯視着洞壁說道。
尉遲寶林和李芷風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疑惑。
“上仙,何爲洞中洞?”
單卓坤側頭笑着看了一眼分站在自己左右兩側的尉遲寶林和李芷風,緩步向前來到山壁附近,在伸手觸摸了一下懸在頭頂的岩石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篤定的神情:
“沒錯,就是洞中洞。”
說到這裡,他轉身平靜的看向身後的二人:“凡是山洞,肯定都有自己的洞門。而洞中洞也不例外,只是這裡面修煉的妖魅成了氣候,用妖法在洞壁前造了一層結界,將原來的洞門隱藏在了結界的背後。一般人沒有那麼高深的道法,所以纔看不出來。”
李芷風聽到這裡,恍然大悟的說道:“哦,難怪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洞口,卻原來是這樣。登徒子,咱們有辦法進去嗎?”
單卓坤的脣邊泛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緩步來到了剛纔站着的位置,半開玩笑的說道:
“放心吧,哥可是專業術士、高級人才,什麼樣的情況沒遇到過?這點小事兒怎麼可能難倒我?你們倆好好看着,哥現在就要開始表演了。”
說完,單卓坤抽出了腰間懸掛着的青骨劍,緊閉雙眼在心中默唸術家心法。須臾,他猛然睜開眼睛,隨着大喝一聲‘起’。青骨劍頓時脫手而出,以巨大的力量重重的撞擊在了石壁厚厚的岩石上。在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後,岩石以不規則的狀態紛紛從高處墜下滾落到了地上,一扇青色的石門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這......”尉遲寶林瞠目結舌的看着石門,半晌方纔緩過神來,看着單卓坤的目光中滿是敬佩之意,“上仙這身手果真不凡,尉遲寶林佩服之至。”
單卓坤放聲大笑,隨即對二人說道:“尉遲將軍、芷風姑娘,請吧。”
言罷,三人前後走進石洞,洞門在他們的身後被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