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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琬的眼皮重重一跳,她牽着盼夏的手坐到了窗戶邊的圓木桌旁,示意她坐下說話,又對着墨月秋碧說:“你們兩個出去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墨月跟秋碧對視一眼,知道這是關於四小姐的大事,她們不敢輕視,立刻躬身退了下去。
盼夏在雲琬的指示下將在莫雲柔那兒知道的消息全部說了出來,最後道:“四小姐讓您不要擔心,說她自有辦法。”
雲琬沉默片刻,臉色有些難看。她沒有想到這顧家少爺居然是個將死之人,既然這樣,莫正衝怎麼還上杆子要將雲柔嫁過去?!縱使知道他是個心狠的,但不曾想到他居然心狠到這個地步,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莫正衝,真是連畜生都不如!現在這樣對待雲柔,倘若將來有更大的利益在眼前,是不是目標就是她了?!
“這件事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雲琬沉吟片刻,看着盼夏緩聲道:“你找機會跟雲柔說,這件事不是光從老夫人和父親那邊下手就能行的,最重要的還是顧家那邊,只要顧家不要雲柔,那父親再怎麼想將雲柔嫁過去也沒有用。”
盼夏眼睛一亮,可是轉而又黯淡下來,她垂着頭道:“可是顧家少爺那樣的人,能有姑娘願意嫁過去就不錯了,況且四小姐還是莫府的小姐,顧家怎麼可能會不同意?”
雲琬抿脣輕笑,“這可不一定,顧家想要娶親,無非是希望藉着沖喜的名頭讓顧家少爺好起來,再怎麼不濟,也是不希望顧少爺死的。倘若雲柔不僅不能帶給顧家想要的,相反還會對顧家少爺不利,試問顧家又怎會願意娶她?”
盼夏不明白雲琬的意思,她正待開口去問,雲琬卻站起了身,對她道:“你只需要將我的話告訴雲柔就夠了,她是個聰明人,會明白的。”
盼夏也跟着站起了身,她點點頭道:“四小姐已經讓沉香姑姑去顧府打探消息了,若是有什麼事,奴婢第一時間通知您。”
雲琬點點頭,揮揮手讓盼夏下去了。自己則是重新坐回了軟榻上,她拿起剛剛放下的刺繡,心裡一片煩亂,雖說現在這件事跟她沒什麼關係,但難保哪一天不會有這樣的事落到她的頭上。她雖然在莫正衝面前取得了喜愛,可是莫正衝那樣沒有心肝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庇護她?而老夫人那邊的進展也十分緩慢,她又暫時不能從莫家脫離出去,真是想想都揪心。
伸出手去拿擱在桌案上的冰水,狠狠灌下了一大口,雲琬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了一些。算了,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也無濟於事,只能盡人事,知天命了。現在只需要將眼前的事都處理好,至於將來的,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雲琬心中有了計較,也就不再多想,擱下茶碗,繼續低頭繡她的玉蘭花。
到了晚膳的時間,雲琬被請去穆威堂吃飯,她猜想定是爲了方御安才設的家宴,不過因爲老夫人病倒的原因,才冷冷清清地設在了穆威堂內。她想也沒想地就以身體不適爲由回絕了,既然要冷清,那就冷清個徹底,憑什麼要拉她過去充場面?!而且這方氏,明明一大早還指着她說是個不孝順的,怎麼現在祖母病着,她卻有心思爲她侄子設起家宴來?何其諷刺?!
那邊穆威堂內,因爲莫雲柔也推脫拒絕前來的緣故,整個堂屋只坐了莫雲姍和方氏等四個人,看上去實在是心酸又冷清。方御安倒是沒什麼,依舊大方地說着話,而方氏跟莫雲姍的臉色就極其的難看了。她們好心好意去請莫雲琬和莫雲柔,沒想到這兩個小賤人居然如此不識擡舉!一頓晚膳,就在各自糾結的心情中吃了過去。
翌日一早,青松園的東跨間內,青璃正幫老太太捏着腿,她伸出脖子朝外面望了望,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道:“老太太,四小姐已經在堂屋等了半個時辰了,您還是不見麼?”
老太太疲憊地嘆了口氣,閉着眼睛道:“見了又能說些什麼?不過是讓這孩子更心煩罷了。在這件事沒處理好之前,我不會見他們任何一個的。”
老太太不由想起昨日莫正衝對她說的那些話,胸口還是一陣氣悶難消。
“母親,兒子,兒子已將雲柔的生辰八字送去顧家,顧家也已同意,下了拜帖,說擇日來,來納吉送彩禮,整個京都也已知曉,顧家要娶咱們莫府的小姐……”
當時她只覺得耳中轟鳴作響,又想起莫雲柔恬靜的笑,這才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昏了過去。她原本以爲莫正衝只是有這個心思,只要她出面反對,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況且拉攏顧家,並不是只有靠聯姻,還有很多辦法可以做。可是誰知道這逆子居然膽敢瞞着她將這件事辦了,一點反悔的餘地都不留!怪不得顧夫人那日會將雲琬當做雲柔!肯定是在那時就瞞着她做下了那些事!
倘若要是現在再反對,那麼想拉攏顧家,根本是不可行了的!雖說她心疼雲柔,可是相比起整個莫府,雲柔的婚姻大事又算得了什麼呢?但若真要她眼睜睜地看着雲柔嫁去莫府當寡婦,她也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的!
所以這件事十分難辦,十分頭疼,她昨晚上細細想了一夜,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這讓她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雲柔?
青璃重重嘆了一口氣,替老夫人捏腿的力道也不由緩了下來,“這四小姐怎生的這般命苦?那樣知書達禮的妙人,老爺怎就捨得送去那樣的人家?”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要想在這樣的朝代生存,犧牲個不受寵的庶女,又算得了什麼?”老太太坐起身,揮開青璃揉捏的手,悲涼地說道,“你出去讓四小姐回去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噯。”青璃應聲,從軟榻上站起來,用手拂了拂有些褶皺的衣襬,對着老夫人道:“老太太有什麼話要交代四小姐麼?”
“她來無非也是擔心我的身體,你就對她說我很好,不用擔心,讓她近日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