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芥提着一打酒，左搖右擺。整個聶府的下人都在忙活着，聶府不再只剩阜芥的嚷嚷聲。下人奔來又遠去，阜芥始終提着那打酒，沒人搭把手。
算罷，自己來！
她咬着乾裂的脣，正打算奮力奔去，一抹藏青色的衣袖鑽進她的眼裡，阜芥一擡頭，“聶少爺！”她忭欣地一撒手，“聶少爺要幫阜芥？”
一瞬，酒猛地帶了下去，碎了一地，聶梵惺收手，眼神空洞。
“我何時說過要幫一個婢女？”聶梵惺轉身要走。
阜芥走到他面前，衝他指手畫腳，“爲何鬆手！？聶少爺好歹一男子，竟提不上一打酒？”
聶梵惺睜大了眼，眸中滿是殺氣，死死地盯着她。他又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你又不是我，怎麼知曉我爲何提不起一打酒？”阜芥悄悄伸手，又沉沉放下，看他遠去，他的身影是那般遙遠。
阜芥深吸一口氣，小碎步跟上去，“聶少爺，聶老夫人把聶少爺的八字拿去算了，聶少爺與孔府二小姐甚是相配！所以今日，孔二小姐同孔府的人一同來，聽說孔二小姐生性頑烈，會扮成婢女來！”聶梵惺黑着臉，停住了腳步，“不准她來！”阜芥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睛，“聶少爺不喜歡孔二小姐？”他低頭敲敲自己的手，“當然。”阜芥張大了嘴，嘻嘻笑了起來，嚇得他一顫，他的氣涌了上來，阜芥見了，撒腿就跑，暗暗竊喜。
面若初春之花，眉若墨畫，脣若桃瓣，她還有一雙丹鳳眼，很是嫵媚。
阜芥拿着這小道消息，在聶府東找西找，最終是在聶梵惺室門前找到的，她穿着淡粉直裾，一點兒也不想婢女，她扎着兩小辮子，自以爲不戴髮簪流蘇就像婢女。她趴在門縫上瞧了又瞧。阜芥竊喜，故咳一聲，又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拿着木掃左搖右擺。
孔二小姐一驚，回頭見是個婢女，倒是嫣然一笑，前去探消息，“姐姐，我是孔府婢女，爲我家小姐打聽打聽，這聶公子人如何呀？”
阜芥擡頭，拍拍胸脯，“你問對人了！姐姐我是聶少爺唯一的婢女！”孔二小姐皺眉，“爲何？”阜芥見她有絲怒氣，快要笑出來了，但她使勁地憋笑，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又壓低了聲，“告訴你聶少爺呀，有斷袖之好！”
孔二小姐猛地倒地，睜大了眼睛甚是吃驚，甚至大叫，“啊——回府回府！本小姐不嫁了！”阜芥故作吃驚，連忙下跪，“啊！孔小姐，您別啊！阜芥多嘴！”
孔二小姐連忙爬起來，捏着一把眼淚跑了出去。
阜芥站起來，哈哈大笑。
動靜太大，驚擾了聶梵惺，他推門而出。
阜芥見況，撒腿跑了，聶梵惺扶額嘆氣，正打算要進去，阜芥卻又回來了。
“聶少爺聶少爺！”她懷裡揣着一壺酒，“來來來！慶祝！”她直接跨進了房內，將酒放在他的長桌上，“仙露瓊漿！賀聶少爺！”阜芥嘻嘻一笑。
聶梵惺壓壓怒氣坐在椅上，看着她倒酒，“有何好賀？”
阜芥咧嘴一笑，似壺中酒那般清甜。她遞給他一杯，又快快給自己滿上一杯，大口大口喝下，清甜的酒入喉，阜芥覺得精神了些，“聶少爺不喜歡孔小姐，阜芥給打發走了！”聶梵惺擡眼看她。
阜芥看着他滿是疑惑的眼睛手舞足蹈起來，“反正聶少爺不用娶不喜歡的姑娘~”聶梵惺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喝着，嘆了口氣，“想不到一個婢女能幫上忙。”阜芥連連點頭，“嘛，不容小看！”她又捧起酒壺打算灌酒，聶梵惺奪過了酒壺，輕輕搖頭。
阜芥撇撇嘴，“阜芥幫了聶少爺，作爲報答，聶少爺從今開始不準叫阜芥婢女！”聶梵惺放下酒壺，喝了一小杯酒，“那喚何？”阜芥紅着臉，醉意四起，趴在他肩上，聶梵惺撇眉要走，卻被她一把揪住，“要喚芥子！”說完阜芥抱着酒壺溜了出去。
聶梵惺嘆口氣，他耳朵敏感，方纔她還在他耳邊說話，酥軟了他的觸覺。
他扶額低頭，耳根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