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戌時一刻,晚宴開始,皇帝攜皇后,貴妃,太子,太子妃,二皇子,三皇子到了,衆人行禮,皇帝宣佈開宴,歌舞聲起,絲竹聲伴着歌舞,一時間精彩異常。臺下衆臣或真心,或假意開始推杯換盞。
葉漪和葉夫人坐在一處,悄悄打量着衆人,皇帝跟葉將軍差不多年齡,微微發福,眼神睿智,外表看着比葉將軍要略老些,看向葉將軍的眼神中帶着真誠笑意,果然不愧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看得出他是真的爲葉將軍歸來而開心。葉漪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鳥盡弓藏的悲劇暫時不會發生在自家身上,只要自家老爹不要作死,至少可以保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臺下衆臣看着上位的二人,心裡默默打着小算盤,看來今後朝中局勢要有大變化。皇后娘娘端莊大方,一身正紅宮裝,梳着凌雲髻,頭戴鳳冠配飾,耳上配着一堆碩大的東海金珠,模樣與柳雪琪有幾分相似,一舉一動無不透露着國母風範,端莊,大方。
但更吸引葉漪目光的是凌貴妃和三皇子,且看那凌貴妃,三十好幾的年齡,看着彷彿二十出頭的少女,容貌昳麗,皮膚吹彈可破,不見一絲皺紋,眼波流轉,自帶媚態,完全看不出有個生過兩個孩子,與二皇子一起,好似姐弟,不愧是大啓第一美人。
但葉漪卻對她大啓第一美人的名頭有懷疑,這懷疑的原因嘛,來自邊上的三皇子云逸,自他一入席,這宴上的貴女,皆神情一變,一個個端起架子來,更有甚者,悄悄拿出鏡子整理妝容和服飾,眼光更是不時的朝着臺上望去,三皇子一會跟這個拋個媚眼,一會跟那個俏皮的笑笑,看來跟逍遙王世子一樣,也是個浪蕩公子。
這三皇子,自葉漪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驚呆了,都說八尺男兒,他的身高足有九尺。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一雙黑亮眸子,彷彿天上的星星,一副文人扮相,看着不像會武功,文文弱弱的,氣質溫和,如三月的春分,驀然一笑,彷彿聽到了花開的聲音,見到他葉漪才知道,原來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是什麼感覺了。
“葉將軍,此次大勝回朝,真的是可喜可賀,我大啓多年平安,多虧了將軍在戰場上浴血奮鬥,來,雲擎敬將軍一杯”!二皇子率先站起來敬酒,彩虹屁張口就來,葉將軍起身行了個禮,並沒有表現的多熱切,皇帝和太子對二皇子的行徑,似是並不在意。
二皇子還在喋喋不休的聽着,葉將軍依舊不是很熱切,一時間讓二皇子有點下不來臺。
剛開始葉漪還興致勃勃,看多了便覺得乏味,宴席上的吃食,皆是來自宮中大廚的精心製作,只不過透着一股匠氣,製作精美,初嘗味美,但總覺得少了什麼,時間久了,這種驚喜感就更少了,葉漪興致缺缺。夜宴繼續,已經有人開始躍躍欲試了。
“宮中歌舞隨好,恐陛下和娘娘們都看倦了,小女願爲陛下獻上一曲,慶祝大將軍歸朝,預祝我大啓國運昌隆!”一黃衣女子起身道,“陛下,獨樂有些單調,小女願獻舞,爲各位助興。”一紅衣女子急急搶道,“準!”黃衣清麗,紅衣嬌俏,得到允許,兩人便起身表演,琴聲悠揚,舞姿妙曼,既相合,又相鬥,一時間難捨難分,看的出來,二人在這上面造詣極深,葉漪也認出,這是剛剛在御花園中罵她的女子。
二人一邊歌舞,眼光卻不時向座上的三皇子望去,媚眼含絲,眼波流轉間,明眼人都知道兩女的心事。只不過,神女有心,襄王卻不知是何意,雲逸手握一塊搞點,表情驚豔,二女皆以爲雲逸是對自己的表演滿意,卻不知雲逸是在驚歎手中桂花糕的美味,剛剛在雲玥手裡誆了一塊桂花糕來,原以爲是御廚做的,卻不想如此美味,怕是連永芳齋的桂花糕都不及這個的萬一。不知何人能做出如此美味,等下定要去問問小玥兒。
歌舞結束,皇帝分別給了賞賜,其他貴女紛紛請願表演,吹拉彈唱,精彩紛呈,一個個在節目上別處心裁的設計,倒是比之前的歌舞精彩了許多。
“雪琪邊上的,可是葉大將軍的愛女啊?看着真是水靈,來,走上前來,讓本宮瞧瞧。”真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葉漪看戲看的精彩,卻不想禍水引到自己身上了。凌貴妃突然出聲,葉漪無法,不得不站起身來,走向前去。
“小女葉漪拜見皇上,皇后,貴妃娘娘!”貴妃親和的笑到“葉將軍的女兒可不像在邊關長大的,這小模樣水靈的,好似我們江南女子,渾身的靈氣,我竟從未在其他家的女兒身上見到過,真的是讓本宮越看越欣喜,今年多大了?可曾有婚配?”貴妃的一席話,讓在場衆人都停了下來,暗自打量着貴妃話中的深意。
葉漪內心唱衰,早知道就留在邊關不回來了,京中局勢複雜,波譎雲詭,一不小心就要玩完啊,只得回到:“多謝娘娘誇獎,小女今年十五,尚未婚配,阿爹說,誰想娶我,得先打得過我阿爹和三個哥哥纔可以”。“哈哈哈,葉將軍果然豪爽,也是,老虎的女兒,怎麼能被尋常人家配了去,定是要鳳子龍孫才能配上。”貴妃話中的意思呼之欲出。一時間宮宴安靜了下來,貴妃意識到自己的話逾矩了,立刻調轉話頭“本宮看着你心理十分歡喜,我也有個女兒,跟你一般大,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聊,回頭得了空,進宮來陪她說說話”。葉漪尬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
皇帝接過話茬,“打得過你爹爹和三個哥哥,誰不知葉將軍武功天下第一,誰人是他的對手,再加上你的兄長,恐怕你這輩子都難嫁出去啊,哈哈哈”。衆臣見狀,跟着笑了起來。
“不嫁纔好呢,外頭哪有家裡自在,我纔不要嫁人,要跟阿爹阿孃生活在一起一輩子,再說了,連我阿爹都打不過,我可看不上”。葉漪順杆下馬,做小女兒姿態,嬌憨道,引得皇帝笑的停不下來,打趣自己的老友女兒奴。葉將軍毫不在意,那傲嬌的表情彷彿在印證剛剛葉漪的話確實是他常說的,皇帝見自家老有這霸王龍的樣子,沒眼看。
葉漪也藉此告退,回到母親身邊,默默裝死,祈禱今晚趕緊過去,別再發生什麼幺蛾子。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衆人繼續推杯換盞,歌舞繼續。
“啓稟皇上,小女聽說葉小姐才貌雙全,今日之宴既是爲了慶祝大將軍回朝,不如葉小姐也給我們露一手吧”。越擔心什麼越怕什麼。葉漪擡眼望去,是剛剛跟在李雨詩身邊的女子,太尉之女孫芸兒。
“孫小姐說笑了,葉漪自小在邊關長大,野慣了哪裡會什麼才藝,倒是聽說孫小姐舞的一手好劍,不如給各位舞上一曲吧。妹妹我就不丟人現眼了。”葉漪趕緊推辭,人怕出名豬怕壯,剛剛回京,葉漪可不想成爲滿京城的靶子。“我既起舞,不如妹妹來伴奏吧,葉妹妹自小長在邊關,想來蘭陵王入陣曲肯定是會的吧,不如我們二人合演一曲,爲大家助興。”孫芸兒彷彿不達目的不罷休。
見推辭不了,葉漪只能取出胡壎爲孫芸兒伴奏。要不怎麼說是太尉的千金,孫芸兒雖然長相不如李柳二人,但是也是中上之姿,加上父兄從軍,從小耳矚目染,一曲劍舞倒真的讓她舞的千姿百妙,比起葉漪的細嫩溫軟,更像是在邊關長大的。葉漪故意藏拙,間或吹錯一兩個調子,好似真的如她所說,並不擅長,卻無傷大雅,一曲結束,孫芸兒佔盡了風光,得了皇帝的賞賜,迴歸到座位時還挑釁的看了一眼葉漪。鎮國將軍的女兒又怎麼樣,還不是草包一個。
太子和柳晏看着葉漪,只覺得有趣,從未見過如此有趣的女子,故意藏拙卻藏得巧妙,看的出來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不可小覷。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宮宴也結束了,衆人紛紛離宮回家,另外一邊,太子,三皇子和柳晏坐在長樂殿中,“太子殿下,貴妃此舉,你怎麼看?”柳晏率先發問“她怎麼想不重要,還得看父皇的的意思,父皇都不在意,本宮又何須在意,跳樑小醜罷了”太子端茶微微一笑,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卻又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不過今日這葉修和葉漪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原以爲那葉修跟其父一樣是個武人,卻不想是個文韜武略俱全的人,那葉漪也是,看似什麼都不會實則腹黑,聰明至急,很會審時度勢,葉將軍這一雙二女都不是等閒之輩,看來京城的風雲又要變化了。”
柳晏想着今日見到的女子,不由得心生盪漾,自己出身書香名門,見過無數貴女,但無一不是如自家妹妹一樣的大家閨秀,一舉一動,都是拿尺子量出來的,美則美矣,但是卻讓人覺得無趣,今日的女子卻讓他大跌眼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那樣的肆意和活潑。
三皇子沉默不語,慢慢的喝着茶,看着自家兄長和表格談笑風生,似懂非懂。太子知他不喜朝中之事,性格單純,不甚在意,想起弟弟宴中的表現,笑問雲逸,可是看中了今天的兩位小姐,雲逸搖搖頭,跟自家兩位兄長分享起今日吃到的美食,太子一邊聽着自家弟弟在那邊大誇特誇桂花糕的美味,揣測着做桂花糕的廚子肯定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廚子,不知還會做什麼好吃的,要如何去尋找云云,一邊叮囑柳晏和葉修多多親近。
回去的路上,葉夫人誇讚葉漪,今日做的不錯,樹大招風,雖然皇帝和葉將軍是從小到大的友情,但是君恩難測,如今葉家勢大,是所有人的靶子,還是小心謹慎的好,葉漪點頭稱是。葉將軍反而不滿“寶寶,你的劍舞可比那孫小姐的好看多了,就應該讓他們看看什麼是虎父無犬女,那軟腳蝦跳的什麼舞,也好意思叫蘭陵王入陣曲。”葉將軍對於今天自家閨女被挑釁的事耿耿於懷。
“那你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家寶寶多麼優秀嘛,寶貝今天15了,明年就16了。”要不怎麼說多年的夫妻,葉夫人一招制敵,打蛇打七寸,葉劍英雖是武將粗人,但是也聽出了自己夫人話中的含義,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養大的寶貝要被別人搶去,不由得心痛。
“不不不,寶寶還記得爹爹說的嘛,我們寶寶一定要配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子,凡是打不過爹爹的,都不行,下次再有今天逍遙王世子這樣的,不要客氣,直接踢他命根子,讓他做不成男人,出了事,爹跟你兜着,打不過爹爹幫你打他”。葉將軍咬牙切齒的說道。要不說葉將軍是個奇人,這番話要是被別人聽到,恐怕要驚掉下巴了。這還是那個大家心目中的大英雄,鎮國大將軍嗎,這是個無賴流氓吧,不過葉家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聽着自家夫君又在給自家女兒灌輸什麼奇怪的思想,葉夫人已經放棄掙扎了,哪有堂堂大將軍天天教自己女兒耍陰招的,說出去都丟人。好在自家女兒自小就懂事,沒有被他爹帶歪。回想着今日宴上的一切,看着自己的傻男人,葉夫人不知道勸說自家夫君回京的決定到底對不對,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家人。
今夜的京城是個很多人都睡不着,葉將軍回京有人歡喜有人憂,各個派系的勢力都在暗自涌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