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善得了空閒,心血來潮想要問一問傅府的事來。
寧福放下了馬凳,讓寧善踩着下了馬車。看傅府大門開着,便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門房裡見着寧善,忙不迭的上前,“六爺回來了!大人去大理寺了,要不現在小的去請大人回來?”
寧善擺擺手,“我不找你們大人,傅甲可在?”
“甲哥兒跟着大人一起去了大理寺,您看……”門房畢恭畢敬道。
寧善徑直朝裡走,“無妨,我就隨意走走,你去忙你的罷。”門房作了一揖,見着寧善走遠了,才走了。
傅府的管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往年是個乞丐,幸得傅京搭救才得了一條命,填飽了肚子,便一直跟着傅京。蒙傅京不棄,忝做了管家,傅京不在家的日子,大大小小內外事悉數全是老管家做主。
“老奴一直盼着六爺來,今兒總算是盼到六爺過問府裡的事了。”老管家十分福態,樂呵呵的,像個彌勒佛一般。
寧善首先提出要去賬房,老管家便率先在前頭帶路。
“府裡沒有正兒八經的賬房先生,平日裡的賬目全都是老奴和大人共同經手的。大人清廉,手下沒有幾處田產,左右就是幾畝官田,每月的俸銀也都是清點有數的。不過大人前年借出去一些銀子,那戶人家實在還不上,便拿了一處鋪子做抵押,大人身邊又沒有善經營的人,鋪子便一直空着。”去賬房的路上,老管家將府中情形大致與寧善講了一些,聽的寧善直皺眉頭。
“管家的意思就是,府中就官田出些糧食,再加上大人的俸銀,其餘的沒有半點兒進項?”寧善嘆了口氣,怨不得傅京平日裡的衣食住行都一切從簡,也從未見過他大手大腳的,原來是窮人一個啊!
老管家指了指前面竹林掩映下的小院落,“六爺,那兒就是賬房,平日裡除了大人就是老奴過來,旁人都近不得。”
寧善點點頭,“倒是雅緻的很。”
“府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大人親自種植的,從沒經過下人們的手。”
老管家除了交給寧善一沓賬本,順便還給了一本厚厚的本子,“這是大人從上任之後就一直在記的‘私賬’,大人一直給老奴保管,如今也該交還給六爺了。”
寧善翻開一看,滿滿當當寫的全是人名與金額。
“這是什麼?”寧善翻了翻,“是他之前隨份子錢什麼之類的嗎?”
老管家笑了笑,“大人極少去捧人情場,就算是朝中的同僚,也極少去。這些都是大人這些年來資助的義莊上的孩子,有些孩子入了太學,有的已經找到了領養的人家。”
寧善不禁疑惑,明明憑他那些俸銀,養活這麼一個傅府都有些艱難,怎麼又有閒錢去養義莊?
“六爺有所不知,據說大人就是來自義莊,大人總說‘苟富貴,勿相忘’,所以每年都會往義莊送些銀兩去,讓義莊的孩子們過得不是那麼艱難。”老管家想起自己還是一個乞丐時,傅京正是在義莊附近遇見了他。不僅將隨身帶的乾糧送給了他,見他身體有疾,還請了大夫治好了他。
“他倒是從未與我說過他的身世,趕明兒得了空得好生問上一問。”老管家笑得十分和善,“六爺也無需刻意去問,大人總有一日都是要告知六爺的。”
老管家又將府中所有緊要地方的鑰匙給了寧善,“這是大人院子後頭小樓上的鑰匙,小樓上平日裡都存了些貴重的物件兒,若是大人說要找什麼送人或是拿出來擺擺的東西,六爺都只管到後頭小樓上去找便是。”
寧善笑道,“聽老管家的意思,這是要將差事都給我,自己躲清閒去?”
“如今六爺也是傅府的主子,本就是六爺的。往日六爺未到府裡,老奴還敢斗膽代了這管家權,現在六爺來了,老奴可就不敢再僭越了去。”
寧善也不推辭便收了鑰匙,“今後也是要多多仰仗老管家的。”
“六爺客氣了。”
——
良九與柳牧原坐在廳上有些忐忑。寧儉今日忽然尋了他們夫妻過來,良九心中隱約有些眉目,柳牧原卻是一頭霧水了。
寧儉帶着寧慶進來,柳牧原與良九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叫了聲“二哥”,寧儉卻擺擺手,“不用如此。”
良九一扯柳牧原,使了個眼色。柳牧原生性愚鈍,不解良九何意。
“翩翩。”良九做了個口型,柳牧原頓悟,連連點頭。
寧儉沒看見二人的“小動作”,“今日請二位過來,是有件事想要與你們商量。”
寧儉見良九與柳牧原都是一臉期待,“不錯,今日正是前來說說提親的事。”
良九與柳牧原俱是鬆了口氣。
“我與柳小姐相識許久,算是日久生情。以前是我偏執,拒絕了柳小姐的好意。如今我想求娶柳小姐,希望能趕快定下個日子,好迎娶柳小姐進門。”
良九自然是一萬個贊同,柳牧原一直是聽良九的,並以妹妹的意願爲要。
“這是好事!之前見二哥一直沒有動靜,還替柳妹妹擔心來着。現在總算是心裡的石頭能落下地了。”良九拍手笑道。
柳牧原也點點頭,“翩翩那丫頭自是願意的,若是告訴她,她能樂的三天不吃東西。”
“那我便去找人算日子,準備上門提親了。”
良九與柳牧原不住點頭,“甚好,甚好。”
等夫妻二人回去與柳翩翩一提此事,柳翩翩眉裡眼裡都是笑,“真的?二爺他當真如此說?”
“我與你哥還能誆你不成?今日他親自來與我們說的,你呀,就只管乖乖等着我二哥的聘禮罷!”
良九戲謔道。
柳翩翩笑意難消,“嫂嫂,你說,我是不是現在就該準備繡嫁衣了?”
柳牧原聽她們要開始說女人家之前的小話兒來,便先走了。
“自然是要繡了,平日裡就別總是出診了,好生呆在房裡做做繡活。”良九拍了拍翩翩的手,“原本還想着你與二哥的路還長,想不到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還都是要多謝謝嫂嫂,要不是嫂嫂時常寬慰我,爲我在二爺面前使勁兒,否則,翩翩也等不到今天。”
良九笑道,“哪裡是我的功勞,還不是妹妹生的好,惹得二哥總算是動了凡心。”
二人又說笑了一番,良九才離開去爲提親做些準備。而柳翩翩列了長長的單子,交給寧安,請她上街去幫她採買些物件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