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祖新從乾元殿中呆了很長時間, 外人雖不知聖上都與其說了什麼,但都知道,如今的寧家出了一位王妃, 還有一位駙馬, 外人再是想打寧家的主意, 怕是也難了。
因着這層關係, 永安公主的婚事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就連突厥王庭便早早遣使送上了一份大禮。中原與突厥連年戰事不休, 雖是近鄰,卻也是敵人,關係疏遠。但好在突厥現今與中原尚在休戰時期, 必要的外交連繫卻還是要做足面子。其餘的番邦小國眼看着就連中原的死對頭都送上了厚禮,不甘示弱有之, 攀關係亦有之。紛紛送禮的送禮, 遣使來賀的遣使來賀。唯恐落在了後面, 沒有給中原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一時之間,紛紛攘攘, 好不熱鬧。
寧謙這邊還在等吉時。堂中的家宴已聚集了衆多朝中官員以及名門富戶。趙安倫坐在主桌上,寧謙位於趙安倫下首作主陪,後面便依次是方將軍、傅京、寧尚、白起與蘇莫。因着衆人知曉寧善是聖上特意下了旨要求進宮的,一番推讓之後也坐在了主桌上。
女客這邊不宜見外男,便吩咐了人另起院子, 安排了桌椅。老夫人慕容氏輩分最高, 坐主位, 德十有誥命在身坐在了下首, 依次往下又是方夢嬌、柳翩翩、雅七賢八並良九等。
兩邊皆是推杯換盞, 言笑晏晏。而公主府這邊,卻是寧儉帶着寧慶寧全二人在不住清點宮中送來的物件。多是公主的嫁妝, 還有不少是各個宮裡,或是來隨份的賀禮。再加上還有外邦來賀的賀禮,聖上也是悉數教人擡來了公主府。很快,庫房裡便堆積如山,僅憑他們三人,卻是辦不到了。
寧儉考慮再三,從寧家商行支了一名掌櫃過來,寧善也將傅府的賬房還有“羣賢畢至”的金掌櫃一同指了過來。
六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堪堪制了份禮單出來。
一看之下,衆人紛紛咋舌。聖上這是將整個國庫都搬過來了罷?寧儉略略翻了翻,“現在入了庫房的已經登記造冊,屆時教公主身邊的管事再來清點一番。怕是今晚迎親回來,公主身邊還會帶不少儀程,你們還是再辛苦辛苦。寧慶寧全,你們二人去到登仙樓訂一桌酒菜回來,今晚咱們就在公主府裡用飯。”
這六人中,除了金掌櫃,其餘的皆是見過大陣仗的。倒是金掌櫃微微有些緊張,“原本以爲六爺府上就夠我稱道一輩子了,想不到我老金還能再公主府裡走上一遭。回去若是給我婆娘講了,她保準不信!”
傅府的賬房先生是一直跟着傅京的,之前因着寧善的緣故,也是見過這個金掌櫃。賬房先生笑道,“金掌櫃何不今晚多喝一杯,回去打個酒嗝告訴大嫂,這就是公主府上的酒味,保管大嫂就信了。”
衆人皆是笑意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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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王爺遣人來問您這邊可有用好,若是成了,相爺那邊該去迎親了。”有小丫頭進來回話,德十與柳翩翩等人忙站了起來,“去回王爺,就說都好了,這便過去。”
德十要隨着趙安倫入宮去參加宮宴,這便要走。衆人又是紛紛上來敘話,半晌纔出了院子,往堂上過去。
欽天監並禮部備好了儀仗,在靈霄宮外悄然候立。
天稍一擦黑,便見寧府的花轎出了正門,往宮內擡去,寧謙一身吉服,端坐在高頭大馬上,格外英俊。原本此時宮門處該到了下鑰的時辰,此時宮門上掛着兩盞紅燈籠,看這格外喜慶。
亥時末,寧府一行人入了宮,先去靈霄宮迎親,待將公主送往寧府拜堂後,聽旨宣召的人再回宮入宮宴。
趙安諾等了一日,早已疲累不堪。聽着宮外有宮人來報花轎到了,衆人紛紛鬆了口氣。
入花轎,卻是要去乾元殿和坤安宮先拜別聖上皇后。聖上體念趙安諾辛苦,將皇后傳召到乾元殿,一同受了這禮,之後便由着寧謙將趙安諾擡回了寧府。
此時的趙安諾也如嬌羞的女兒一般,羞怯怯將手遞到寧謙手中,由丈夫牽着,入了寧府的正門。
衆人皆被趙安諾喜服上的龍鳳吸引了去,描金點翠,好不貴氣。就連胸前的盤扣,都是用了整整六顆的東珠,光彩熠熠,引人注目。
柳翩翩與方夢嬌等人紛紛讚歎,“不愧是宮裡的尚珍局,瞧着那東珠可是比博古軒的東珠好看多了!”
雅七笑道,“二嫂懂什麼,博古軒的東珠可不能跟進貢的東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賢八與良九卻是看着喜服上的繡法,低聲道,“這一件怕是出自尚衣局的鐘嬤嬤之手罷?瞧着繡法,像是江南那邊的蜀繡。不對,龍眼鳳翅看着用的是挑針,倒又不是蜀繡了。”
良九又仔細瞧了瞧,“姐姐難道不知,這一件喜服可是整個尚衣局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繡成。每一處都是由熟練的繡女親自操刀,怕是一隻龍鳳就要經四五人的手。蜀繡湘繡粵繡等等都不盡然呢!”
二人瞧了半晌,意猶未盡。“你們若是想看,待到這喜事過了,親自去公主府藉着一觀便是。”寧善伸出頭來,“人家都是看新娘子拜天地,你們倒是在這兒看人家的衣裳!”
“六哥,”賢八笑道,“今晚你可是出盡了風頭,誰不知道,你可是聖上指名進宮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日後要封官進爵呢!”
寧善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若是聖上想封我做大官,我自然是樂意的很。再賞我幾錠金錠子,給我封個皇商,那便更是好事成雙!”
“六哥旁的不見長,這吹牛的功夫倒是見長。”良九掩嘴偷笑,“就算聖上想封你做大官,就你這大字不識的,哪個衙門敢收留你。”
傅京一直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誰說我大字不識,好歹現在記賬的功夫都是我來做,我還會寫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