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陳年九緩緩的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扭頭看着窗外的景色嘆了口氣:“十年前的麻煩啊……竟然還沒被解決。如此說來,你果然是個大麻煩了。”
“所以……這件事情恐怕不是三五百萬就可以解決的了。”笑着將名片放在桌前,阮卿貞眼睛一瞟曹清風等人,開口說道:“因爲就算你現在想息事寧人,我也不打算接受了。”
此言一出,房間裡的氣氛頓時一窒,陳年九有些吃驚地看着阮卿貞,沒想到這種情況之下,她竟然還有膽量說出這種話。眼下的情形,無論怎麼看,都似乎是對她們兩人不利的啊。而坐在他旁邊的曹清風四人,則已經臉色陰沉着準備動手了。
伸手安撫下曹清風等人,陳年九看着阮卿貞道:“我身邊這四位號稱‘風林火山’,是下海一帶成名多年的超能力者。實力什麼的相比那天晚上你也見識過了。雖然阮老闆你也是位厲害人物,但今天你的那幾個同伴都不在,單憑你一個人的話……恐怕應付不過來四個人吧。”
坐在一旁的小明月啪地一聲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是冰冷:“誰說一個人!是兩個人!”
陳年九詫異地看了小明月一眼:“你也是超能力者!?”
“我不是!”小明月老實搖頭。
坐在陳年九左手邊的一個黑皮膚男人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聞言擡頭睨了小明月一眼:“不是的話……你就一邊玩去!”說着,隨手便將杯中的茶水朝着小明月潑灑了過去。
深褐色的茶水在空中劃過一道水幕,眼看着就要潑灑在小明月的身上,卻在忽然之間化作一塊塊手指頭大小的碎石塊,砰砰砰砰朝着女孩臉上身上砸去。
“我叫李青山,到我手中的東西都能變成山石土塊,識相的話,就老老實實認輸吧。”親眼看着無數石子噼裡啪啦的打在小明月粉雕玉琢的臉上身上,黑的彷彿炭頭一樣的李青山一臉傲然的道。竟似絲毫沒有因爲自己欺負一個小女孩兒覺得有什麼羞愧不妥的。
那些石子石塊叮叮咚咚地砸在小明月的身上,因爲暗含着李青山的超能力,所以力道並不小,有幾顆沒打中的甚至“哚哚哚……”地鑲嵌進了包間的木質牆壁之中,由此可見,這東西若是砸到人身上,會給人帶來怎樣的傷害。然而預想之中的慘呼痛哭卻並沒有發生。只見小明月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着黑炭一樣的李青山,撓了撓臉頰道:“咦?這就是你的超能力嗎?怎麼跟撓人癢癢似地。一點意思都沒有。你是沒吃飽飯還是太娘炮了?”
本來有些自得的李青山別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小明月,發現對方身上竟是一點事都沒有,瞳孔微縮之下大驚失色道:“你也是超能力者!?”
“都說了我不是啦。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們小孩子是從來不騙人的!”小明月惱火地看了李青山一眼,忽地抓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朝着李青山丟了過去,“你這人欺負小孩子,真不要臉。那我也以牙還牙好了!”
杯子裡的茶水以與之前相同的軌跡朝着李青山潑灑而去。知道對方不是尋常人的李青山哪敢怠慢,順手拉起餐桌的桌布擋在了身前。雪白的桌布本是柔軟異常的,但到了他手中,卻忽然間硬化了起來,眨眼間竟是變成了一塊堅硬無比的白色大理石!小明月潑出去的茶水“啪嗒……”打在大理石上,沿着大理石壁滑落了下去。
茶水還是茶水。
“咯咯咯,一杯茶水你怎麼都緊張成這個樣子啊。娘炮果然就是娘炮,比女人還膽小。”捂着嘴,小明月指着李青山嘻嘻笑道。
接連兩次被一個女孩子叫“娘炮……”,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李青山勃然大怒,順手將手中的大理石朝着小明月砸了過去:“你見過老子這樣的娘炮嗎!”
用一塊大理石去砸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子,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用心狠手辣來形容了,阮卿貞面色陰沉地瞪了李青山一眼:“好黑的心腸!”隨手將手中的名片丟了出去。
銀白色的名片上寫着陳氏百憂屋幾個字,化作一道凌厲的白光朝李青山飛去,速度快比飛箭。然而早就密切關注着她的曹清風立刻擡起手臂,包間裡憑空捲起一道細細的龍捲風,將名片吹拂的偏離了方向。
利刃入木的聲音從李青山耳後響起,一旁的陳年九立刻扭頭看去,發現那張名片竟然破開牆壁飛竄了出去!這樣恐怖的力道,要是紮在人身上,斷手斷腳恐怕還是輕的!
這個女人,好厲害!
李青山坐的位置是包間的左邊靠牆位置,他身後的牆壁之外就是天鵝飯莊的二樓樓梯,隔着一條樓梯,另一邊的牆壁就是葉雲等人所在的包間。
銀白色的名片刺透牆壁,飛過一米多寬的樓梯空間,然後餘勢不減地刺進了左邊包間的牆壁之中。並在包間裡露出名片尖銳的一角。
“哇啊,吃的真飽啊。”化悲憤爲食量的趙青冥美滋滋地打了個飽嗝,腳勾着桌子腿將身體微微靠後,打算藉着背後的牆壁好好的休息休息。
他的腦袋,好巧不巧地碰在了突出牆壁的名片之上。
“咦?”趙青冥摸着腦袋,疑惑不解的扭過頭看着身後的牆壁,然後伸出手在牆上撫摸了起來。
正自吃飯的葉雲奇怪地看着趙青冥的舉動,忍不住問道:“你幹什麼呢?”
“這家飯店牆上有釘子。”趙青冥頭也不回地答道。
坐在陳寶旁邊的低頭鴨臉頰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微微擡起頭目光微冷地望着對方:“這位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天鵝飯莊在我們天門路可是一等一的好去處,無論是飯菜口味還是服務質量都是這一代最好最專業的。除了規模比不上星級的酒店之外,其他方面比起星級酒店來可是一點也不差!”被人當着面指責自家飯店的毛病,任誰也不會覺得這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情。若不是看在趙青冥今天是陳寶客人的份上,以低頭鴨以往的性子,早抽出砍刀砍他丫的了。
趙青冥專注地在牆壁上撫摸尋找着,頭也不回地迴應道:“我這個人除了在女人和遊戲方面比較挑剔以外,其他的地方我其實是很好說話的。不管這家飯店的飯菜裡是添了食品添加劑還是添了地溝油還是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蘇丹紅之類的東西,我都不會自討沒趣的去打‘315’熱線投訴的。所以哪怕這裡只是一個路邊攤,如果老闆誇海口說是五星級酒店的話,我也會拍着手爲他的自信鼓掌的。但怎麼說呢……我這個人雖然不會拆穿別人的謊言,卻並不代表我這人就喜歡謊言喜歡說謊。恰恰相反,身爲一個人民教師,我本人是非常討厭說謊的。我說這牆上有釘子,那它自然就是真的有釘子的,就算沒有釘子,也一定會是其他什麼扎人的東西……因爲我剛剛確實被扎到了。”
他的手來回在自己腦袋剛剛依靠過的地方來回撫摸着,某一瞬間果然察覺到有尖尖的不平整的東西擦過手指指腹。趙青冥眉梢微挑,在葉雲等人的注視之下伸出指甲掐住了一個直角形狀的銀白色事物。
那東西只露出牆壁半公分左右,在粉刷的雪白的牆壁之上突兀而出,卻因爲顏色相近的關係很不引人注目,如果不特別注意的話,一般人是很難發現的。
看到趙青冥手中掐着的那個銀白色尖角,低頭鴨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如果說之前趙青冥說的那番話只能讓他感覺到一種被侮辱的惱火的話,那麼現在低頭鴨的心情,就可以說是一種被事實打臉而帶來的深深的羞愧了。他剛剛還大言不慚地誇了天鵝飯莊的環境和服務質量,這時候卻被趙青冥找出了一個真真切切的證據,當真是羞愧的不行。好在在場諸人之中只有陳寶一人知道他和天鵝飯莊的關係,倒是稍稍幫他減輕了許多不必要的尷尬。低頭鴨心中的某些羞愧感,很大一部分其實是來自於他自己“做賊心虛……”般的感受。
出於某種亡羊補牢的自覺,低頭鴨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牆邊,在趙青冥手邊找到了那片奇怪的銀白色邊角,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把小刀,想要刮開牆上的白牆灰,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只是摻雜在牆灰之中的碎石片的話,那應該還能歸咎於建築工隊什麼的吧……
白色的大理石板呼嘯着朝着小明月砸了過去,且不說那石板飛出去的力道和速度,單單是大理石板的重量,砸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身上的話,也足以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了。那個李青山對於一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竟然也用這樣狠辣的手段,就是坐在他旁邊的陳年九,都有些於心不忍。心中對李青山便有些厭惡起來。
然而,衆人意料之中的小明月被大理石板砸的頭破血流甚至昏迷倒地的情形並沒有發生,那大理石板撞在了小明月的額頭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聲,然後便悶悶地砸落在了一旁地面之上,將光滑的地板砸出了一個清晰的裂痕。而作爲被攻擊者的小明月,卻依然嘟着嘴叉着腰站子那裡,額頭之上一片光潔,竟是連一丁點受傷受損的痕跡都沒有!
包括李青山在內的所有人,都忽然呆愣住了。
陳年九吃驚地張着嘴巴,看着那個完全沒一點事的小女孩,心裡忽然間有些後悔警惕起來。他猛然想起了之前阮卿貞說過的話,頓時渾身一顫,有一絲明悟從身心最深處升騰蔓延而出……能夠在陳氏百憂屋的清理之下依然存活世間這麼多年,成爲百憂屋無法解決的一個大麻煩,眼前的阮卿貞和小明月,又豈會是好相與的人?
“諸位……一起上吧。”陳年九摸着微微溼潤冰涼的額頭,低聲對身旁四人說道。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如果不拼盡全力的話,只怕今天不止自己的生意要砸在這裡,自己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