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友誼,或者愛情

季悠頭也沒回的很快的走過公寓樓前面的走廊,然後在沐堯看不到的拐彎地方慢慢的蹲下,雙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人們說這個姿勢是自我封閉的自我保護,卻也是孤獨的表現。很久之後,平靜的站起來,很安靜的看着已經半黑的天幕。她不敢也不想在沐堯面前表現出任何情緒,卻怎麼也控制不了。沈銘已經成了禁區,屬於季悠自己一個人的禁區。就像隔了一堵牆,別人進不去,自己也出不來。就這樣折磨自己。其實,季悠自己還是沒有放下。

收拾好情緒,走上了樓道,因爲是三樓,季悠直接到樓梯口,沒有去坐電梯。還沒走到自己宿舍門口,就聽到宿舍裡大呼小叫的聲音。估計是其他報到的同學也來了。

門沒關,剛好幾個人都在整理自己箱子裡面的東西。地上、桌子上堆得亂七八糟,連門口都被堵掉了。

季悠考慮了很久,不知道如何放腳進去。敲了敲門,嚇到了正忙的不亦樂乎的幾人。

最靠近門邊上的一小姑娘把堵住門口的大箱子稍微移了移,讓季悠進來。並且開始自我介紹,“你是這個宿舍的吧,你好,我是葉希,A市本地人,請多多指教。”

葉惜,葉希。季悠想起了媽媽,也是葉惜。“是媽媽你給我的安慰嗎?”

季悠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希,努力剋制自己想哭的衝動。微笑的說:“你好,我是季悠,也是本市人。”

裡面還有兩人,看到季悠和葉希在自我介紹,連忙放下自己手上東西,涌過來圍着季悠。“你好,季悠,我是舒晴,來自B市,那邊是個濱海城市哦,歡迎來我家做客。”

沒有過多的去想B市這個地方,季悠笑着應下了。最後介紹的是整個宿舍裡最大的姑娘向薇,“恩,其他人都已經認識我了哦,就剩下季悠你了,我是向薇,來自通遼。”

這便是季悠與宿舍幾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季悠也加入了幫大家整理的行列裡,等大家都各自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是,已經很晚了,大家也很累了。沒怎麼聊天的洗洗弄弄就睡著了。

季悠躺在牀上,腦海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沈銘,還有沐堯,最後還有媽媽。

季悠其實沒有正兒八經的住過宿。除了那段H1N1流感盛行的日子,在學校住過一段時間。可是那段時間,季悠在學校裡睡得並不好,還是後來季爸爸去學校看她,知道她總是失眠以後把她接回了家,所以算起來,這纔是季悠正兒八經的第一次住宿,本來以爲自己會睡不著的,躺下去,想起過去,慢慢的竟然睡着了。

又開始漫無止境的夢見,還是一樣的主角。血紅色的蝴蝶,殘缺的肋骨,還有大片的汪洋……

夢裡的季悠又一次看見不遠處的媽媽,想去追,媽媽卻變成了蝴蝶。突然間看到一大片的血紅色的汪洋,變成蝴蝶的媽媽稍微停頓了幾秒後,還是義無返顧的往海洋那邊飛走了,季悠很着急的喊着“媽媽,我是小悠啊…”,奔跑着,跑着跑着,自己也變成蝴蝶了,心裡一喜,飛着飛着,驀地一涼,發現自己滿身是血,更恐怖的是自己已經慢慢變得支離破碎。可是媽媽變成的那隻蝴蝶已經不見了,而自己正在以光

速般的速度向海裡掉。啊,說完一聲,季悠猛地嚇醒了,睜開眼,看見外面還是黑乎乎的一片,小心的摸索着手機,輕輕地按了按手機,屏幕上微弱的光線裡顯示着時間還只是凌晨二點一刻。還很早,離天亮還有很久的時間。

重新躺下,看着周圍正在沉睡的室友們,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季悠其實很久沒有想起過沈銘了,一方面是自己刻意的不去想以前在B市的任何人,另一方面是,一直都在瘋狂的學習,沒有空閒的時間。

久而久之,在過去的兩年裡,還真的沒怎麼想起過沈銘和沈藍兩兄妹。要不是下午沐堯提起來,抑或早就深埋了。媽媽的死,對沈銘的喜歡,自己生病的害怕…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季悠還是在怪自己的,把媽媽的歸結與自己的原因,甚至對沈銘的情感也在這種愧疚與後悔中漸漸變質。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季悠掩飾的很好。季悠發現自己心裡住着兩個人,一個是過去的自己,一個是現在的自己。從來沒有跟沐堯提到過沈銘,所以在下午沐堯突然提起沈銘,纔會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吧。

自從媽媽死後,季悠都是很牴觸愛情的,也很怕愛情的,因爲自己的愛情,把自己最愛的人給害死了。

季悠想自己大抵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重新喜歡上一個人,而自己也永遠不可能再幸福了,亨廷頓氏舞蹈症註定了死亡的終結篇章,何必呢?卻驀地發現,在自己心裡,沐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慢慢開始變得有重量了,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繼沈銘之後重新在乎另一個人,知道一直在身後注視着自己,不敢回頭,很怕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卻又很難受,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僅是爲了沈銘,還有他,沐堯。沐堯,在旅途中認識的人。

這幾年裡,真的成爲自己很重要的朋友,是的,想到朋友這個字眼,有突然安心了,有了一個定位,只是朋友。抱着這個念頭,慢慢地陷入夢境,只是夢境還是依舊的悲劇與恐懼。

沐堯送完季悠回去,匆匆去了學生會辦公室,喬子辰和一些部門的人早已經在那等着了,看見沐堯進來,調侃了一聲,“聽說,你今天拋下事情,還編了個藉口去接一新生了,有情況哦,老沐啊,不夠哥們啊,快點交代,哼哼,要不然啊!”

沐堯理都沒理會,直接進入正題,把要交代的事情安排下去白天,言簡意賅的說完就把剩下一些小事交給了喬子辰,自己走進了裡間的小房間。放下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去接季悠。並沒有和季悠過說什麼,甚至連自己的出現也要由個藉口鋪墊。

這件小房間,應該算得上是沐堯自己的辦公室,本來就很小的房間,硬是被沐堯改裝成自己的工作室。裡面放了一張小牀,然後用木板隔了間小小的暗房,其實這年頭,不知道爲什麼,沐堯從小就喜歡在暗房裡自己沖洗的感覺。

喬子辰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正在一心一意的沖洗照片的沐堯。沐堯沒有回頭,“說過多少次了,進來先敲門,你這人真是死性不改哈。”喬子辰笑嘻嘻的說:“這不是看您忙嗎?不打擾你啊,你瞧瞧,多替你着想啊。”

沐堯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喬子辰摸了摸自己鼻子,自討沒趣的在一旁坐下了。隔了會兒又憋不住的說:哎,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挺反常的啊?說真的啊,人家顧依依怎麼也是一大美女啊,都追你好幾年了,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個大一的小學妹吧?你…”

這邊喬子辰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沐堯直接一本書拍了過去。“再說,就給我滾出去。”喬子辰立馬就住嘴了,像是很後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忙了很久,沐堯才弄完,這些照片本來下午就得沖洗好的,要送往編輯處發行的照片刊欄。只是沐堯知道下午季悠回來報到,才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出去了一趟。而喬子辰來這邊沒找到本該一定在的人,這纔有沐堯剛回來辦公室,喬子辰的調侃。沐堯他們比較特殊,因爲都是校學生會的會長,加之負責學校的事情比較多,學校於是給他們安排了各自的辦公室。大一的時候,還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不過,後來都被兩個人做出來的成績給信服了,反而都成爲沐堯和喬子辰的鐵槓哥們。

喬子辰,名字聽得挺像那麼回事。實際上卻是個天天嘻嘻哈哈的大男生,而沐堯卻是那種很冷但是很找女生喜歡的人。爲此,喬子辰還天天開玩笑的說什麼“不公平啊,沐堯搶了他的女生緣啊…”

喬子辰和沐堯二個人都是Y大的公衆人物,喬子辰爲人比較好接近,所以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關係都挺好的。而沐堯性子偏冷,尤其是對女生,大部分女生都不怎麼敢接近沐堯,但是卻偏偏出現了一個顧依依,從大一就不顧沐堯的冷淡,始終想要接近沐堯。

大一,沐堯加入學生會,顧依依也加入學生會。沐堯學的是美工,本來學工商的顧依依,義無反顧的也轉到美院。現在也是沐堯班上的同學。喬子辰,算得上是比較熟知沐堯的人,知道沐堯的底線在哪裡,偶爾開開小玩笑當做調劑氣氛。

兩個人收拾好明天要用的東西,鎖上大門,走回宿舍公寓樓。美院的學生都是住的二人間,環境還不錯。這點Y大的住宿條件還是蠻好的,挺令人滿意的。

睡覺的時候,沐堯突然問起喬子辰,“你說,友情和愛情,能混爲一談嗎?”也沒等喬子辰回答,自己就不再說話了。喬子辰考慮了很久,在黑暗裡也看不清沐堯到底是什麼表情,大概的說:“我也不清楚,看人吧,有些人一輩子也沒分不清友情和愛情,我覺得吧,很多愛情都是友情的延續吧。你聽過,友情之上,戀人未滿,這句話嗎?其實,哎,算了,不說了。”

沐堯其實沒有睡着,一直在聽喬子辰說,尤其是說到那句:“友情之上,戀人未滿”,很奇怪的感覺。

此時的沐堯,並沒有明確的把季悠歸納於那一方。季悠一直在想,季悠和沈銘那個人到底發生過什麼,爲什麼到了現在,連自己偶然間提到一下沈銘,季悠的反應就那麼的奇怪反常。

下午的時候。自己還是你很傷心的,雖然沒有去問,也很清楚的知道了,沈銘成爲了季悠的禁區,不,甚至是兩個人的禁區。

本來以爲沈銘只是自己在法國偶然碰到的同胞人,僅此而已。沒想到彼此還會有聯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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