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愛 54爭不過的命數(3)
這盛夏的晚上,倒也涼快,兩人在山頂貓了一個晚上,睡了個囫圇覺,早上起來時,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下巴都冒出了鬍渣,不由得笑了。宋思陽起身去汽車尾箱找需泉水喝,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哥倆還是沒什麼出息,爲了個女人就成這幅德行。”
溫煦華苦笑着接過水,道:“辛苦了。”
“算什麼,起碼當年你還陪我打過架。這麼多年過去了,算上利息,應該還你不少。”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醫院就行。另外,讓張律師幫我打聽,香港擅長打婚姻官司的是哪些人,全都找出來,尤其是擅長非婚子女這類複雜案件的。”
宋思陽正仰頭喝水,聽到這句話不免一怔。昨晚說了那麼多,看來他一半聽進去了一半沒聽,磨刀霍霍的,真的準備要破釜沉舟了?
“我總得早做準備,明倫在香港,各路的人脈都比我們要廣。倘若真有什麼是非,不一定贏得過人家。”
溫煦華在醫院呆了一上午,一無所獲,下午與張律推薦的一位頗負盛名的律師見面,也說孩子生養後奪撫養權的機率渺茫。傍晚回了s市,已是疲憊不堪,可再怎樣也得把江妍找出來,打起精神將暈倒那日的前因後果以及這兩日在香港之事盡數說起,可她仍舊是冷冰冰的模樣,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妍妍,你難道不相信我說的?”
“相信,你這樣的人說謊,總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讓人不得不相信。可如今這事,倒有不少漏洞,怎麼,編不全了?”
見溫煦華啞口無言,她便起身要走,可胳膊被溫煦華抓住,怎麼也甩不掉。
“江妍!你爲什麼不信我!我又不是沒腦子,既然下定決心要斷,怎麼會辦得如此拖拉,真是被陷害了。”
江妍看着他:“我相不相信的又有什麼用?你找我就是告訴我這些?既然講完了,那我就走了。”
她這話是無心說出來的,但溫煦華卻聽了進去。他輕嘆口氣,心中也是苦澀失落至極,話裡的意思他怎會聽不出來:你清白也好,無辜也罷,就算證據全擺眼前,我相不相信的又有什麼用,那個不該來的孩子還是會生下來。昨夜思陽與他說起,他尚帶着一絲僥倖,只要江妍仍願意相信他接納他,或許能站在他的背後一同面對人生紛擾。可最後還是奢望,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她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退讓。更何況自己又不是不明白,她一向是個要結果的人,那些誰是誰非,恩怨牽扯,她或許都不想再理會,所以纔會這樣提醒自己,那個孩子留不得。
到了年中,正是各家公司準備出半年報的時候,尤其是在控股公司裡,子公司、投資項目的各類報表、郵件紛至沓來,這可愁苦了楊秘,好好的溫sir成日裡見不到人,連電話也是打過去五六通才接一次,再打過去,就說這幾日事情都交由副手裁決,不必問他了。
溫煦華自然是在香港,他原就不打算放棄尋找證物做自己的籌碼,聽了江妍的話,更是着急,覺得即便沒證據也必須找出來些。有時半夜在酒店睡醒,昏昏沉沉中,也想人若不要擔什麼刑責,也不需什麼良心,就可以立即找到沈舒心,就那麼輕輕一推,萬事化了該多好。
爲此他找了私探,不僅讓他日日跟蹤沈舒心和她姑母,就連那位表妹高昕也沒放過。可一張張照片,一個個場所翻來覆去的看,什麼也找不到。
他也不知沈舒心何時學得這麼聰明,有了孩子之後不着急來找他,反而還躲着他。自己登上門去找,苦口婆心、威逼利誘,全然無用,大有我生我的孩子,你且過你的日子去的態度。那姑母更是說,沈家家大業大,孩子生下來了,也不會向你討生活費的,你若記得這個孩子,來看看便好。
這話騙小孩還差不多,溫煦華怎會不知是他們的拖延之計。確實21世紀了,非婚生子早已見怪不怪,尤其是香港這樣的地方,不乏資產雄厚、條件優越,三四十來歲的女性,對婚姻男人沒什麼興趣,又想要個孩子,生下來後的確不打算找生父。
可沈舒心哪會是這樣的打算,她怕是溫煦華態度堅決,硬碰硬的對自己沒什麼好處。萬一真被找到什麼證據,反目成仇告上法庭,自己一萬的打算都要陪了進去。剛得知懷孕時,她喜不自禁,立馬封了信件寄給江妍,可姑母得知後還說她不慎重。懷孕頭3個月顯擺什麼,不能這樣逼婚的,最起碼也要等到6、7個月。現成的擺你眼前也不知道學學,就你那後母,那麼個厲害的人,躲你爸爸後面可躲了好幾年,孩子快要生了又趁蘇珊病重才登的舞臺,心思越狠反而越忍得住。
沈舒心想想也是,這孩子來之不易,只要有他在,溫江之間絕無寧日,早晚都要離婚,自己不應急於一時,萬事都應等孩子生下來再說。而且,她反應也大,才一個月的身孕,一早起來就乾嘔不停,本來就瘦,這般吃什麼吐什麼,就更是長不來肉。沈亞莉讓工人一日三餐的煲湯,也不見好,沒什麼力氣便只得終日在家休息,哪還有多餘的精力應付溫煦華的糾纏打擾。
“我就說吧,叫你少喝酒,一個女孩子家喝點小酒是怡情,喝多了傷身,自己胃壞了,可別連累baby了。”
“沒事,詹姆斯說正常,只是有些排斥反應,過一段時間就好。”
“你啊,少出外走動,養好自己再說,有什麼事和姑媽講就好了。”
“我就知道姑媽待我最好了。”
“你姑父還說我不辯是非,我也不知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我是信主的,baby是沒錯的。站在我的立場,蘀我侄孫子找回爸爸,應該也都沒什麼錯。”
江妍仍只請了那半日的假,翌日照舊上班,以往溫煦華當面撒謊背面偷歡,她難免覺得心痛絕望,可知道沈舒心懷孕後的那幾天,她似乎連情緒都沒了,自己千辛萬苦重建的世界再次轟然倒塌,那些哀傷心涼要它做什麼。
如今她每天都要加一會班纔回宿舍,隔了許久未住,這屋子變得冷清古怪。她在沙發上坐着,既不開燈也不開電視,只覺得這個世界都沒了聲音,連自己的心跳都快沒了。
溫煦華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日日來看她,當然這也不必了。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他所做的辯解,可那聽起來就不靠譜,不是沈舒心騙了他,就是他騙了自己。再說,就算沈舒心騙了他,那又如何?她既有那樣不錯的出身,那麼該生的還會生,還走的還是要走。
估計是那日自己的狀況,朱清明看在眼裡,這些天來工作都少給了許多,可不知爲何就連部門同事也都刻意避開與她聊天說話。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如今連應付的力氣都沒有,難得他們如此配合。
一日臨到吃飯時間,江妍順路下樓把一份簽字的費用預算遞給南方區財務部,行市吃緊,6位數以上的費用都必須由集團來審了。文件送去之後,她便想找宋思陽聊聊,他如今已是南方區的營銷總監。不料剛轉身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了一些議論,自然這兩年來背地裡她也聽了不少。如今物價漲得厲害,就連食堂飯菜也從09年的12元漲到了如今的18元,倒逼着不少人帶着盒飯來上班,中午在茶水間用微波爐熱了後,找一個沒人的會議室,三五個人聊着天,吃得美味健康又舒適。
“我上午去了趟集團,那個江妍臉色果然不好。”
“自然的,匯安出這麼大事了,她怎能過得好?”
“匯安一出事,老宋呢,就跑回去了。也真是,中盛的事情他還要不要管啊。”
江妍聽到這,掉頭就往樓上走,匯安出大事,出什麼大事了?難怪之前宋思陽成日裡往樓上跑盯自己梢,這幾日倒是不見了人影。這些天電視報紙的,她哪有心思看,公司裡也不愛與人說話,她又那樣的臉色,旁人又不是沒眼力界,還非提這檔子事不可?
她回了自己的辦公位,打開網頁一搜,重重拍下鼠標,果然是出大事了。
匯安旗下38家子公司,各門各類的都有,所謂商者無疆,自然哪個行當有利可圖就去哪個行當,但底下公司多了,就得授權管理,不可能全數都由他們父子親戚幾個人看着。眼下出事的便是匯安05年重金購入的安源化工。
這家化工企業位於西南大省,原是國企,在業內全國排行老三,南部地區排行第一。可進入21世紀後,公司改制也好、業務重組也罷,都沒能救活它,陳啓泰便在破產之際出手購入。
像陳啓泰這樣的企業家,有人會說他們送雪中炭,自然也有人說他們是豺狼心。不少企業在資金缺乏時,寧可去借高利貸,也不想招惹他們。說穿了,任何一家控股公司都不會平白無故的只參股不控股,他們幫得了你一時困難,是會讓你付出成倍代價的。只要他們一攪進局來,就會千方百計的與創始人奪控制權,中盛不就是典型的例子?
可想而知,除了正兒八經嫡親的公司,那些後來收購兼併的,尤其被人稱之爲惡意收購,加之有裁員重組業務的,公司治理上的問題就更爲尖銳而複雜。安源化工地處偏僻,又是個國企的老字號,內部派系鬥爭不斷,雖然控制權在自己手上,但各項經營生產自己仍挨不上邊,陳啓泰去年初就加派了一位高級經理關希敏過去,掌控業務。
此次事件,早在6月上旬就發生了,車間工人操作不當,大量有毒工業廢水排入主流河道,污染近300公里的飲用水源。雖說無人死亡,但已有數百居民出現身體不適,留院觀察。
按道理,發生這麼大的事,安
源化工應該趕緊上報控股方,公司馬上進入緊急狀態,採取危機管控。可他們大概也是怕擔這麼大的責任,愣是給瞞了下來,就連匯安派在安源的監事與財務也一同默不作聲。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安源化工以前是國企,與當地政府關係一貫良好,眼下環境治理上出這麼大的事件,大家一起“同仇敵愾”算了,也向省市級政府瞞了下來。也虧得這個地方偏遠,居然讓他們給瞞了近半個月。
雖然當地政府一再表示飲用水無問題,但光天化日之下,老百姓又不是傻子,口口相傳,越多人知曉後,便引來了記者,這麼大的爆炸新聞,電視臺自然當天就給播了。至此,事態已經完全超出一家公司能夠掌控的範圍。
難怪,自己搬回宿舍後,陳家無一人給自己打過電話,就連溫煦華也只在上月底再找過自己一次,神色疲憊,只說給他多一點時間,所有事情他會處理好。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這要命的點擊率是因爲溫渣啊。。。他真不是個好人,害了女主,還要害作者。
我也想寫一個家財萬貫、又長得帥、還專情,還能把老婆寵上天去的那種,可惜我從沒見過這號男人。
還有,我只聽說過削尖了腦袋,年過四十也要嫁豪門的,沒見過什麼都沒得到就死活要走的女人。
還有,所謂豪門對待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的態度,大抵是:你愛走不走,絕對不留。
下回週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