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民風淳樸厚道。張少一路打聽着,很容易就找到了小櫻的家。一間破舊不堪的小土房立在前後院的田地間,連院牆都沒有。牆皮脫掉了很多,房頂上用塑料布補着露雨之處。早在看到小櫻穿着很破舊的衣服時,張少就已經猜出她家裡沒什麼錢,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窮。
恍惚間,張少想起了自己上學時的困境,每天一塊錢的伙食費,偷偷撿別人剩在餐桌上的菜吃。張少的鼻子一酸,連忙甩了甩頭。揹着包,他信步到了木門前。敲了敲門,張少和善地問道:“有人在嗎?”。
“爺爺!爺爺!”小櫻哭喊的聲音從室內傳來。
張少再不顧禮術,拉門就衝了進去。只見小櫻跪在地上,一個垂死的殘弱老人呼吸急促,灰黑的枕頭上,一灘新的血跡證明了他的狀況糟糕透頂。張少見狀,連忙扔下揹包,抱起老人向外跑去。
醫院,手術室的燈滅了。大夫出來後,張少主動圍了上去。
“暫時沒事了。他的肺病這麼嚴重,爲什麼拖到現在纔來?”大夫很不理解地問着。
十二歲的小櫻低頭擺弄着衣角,哭泣道:“我們家裡沒有錢。我也到村裡的醫院問過,他們說沒錢就不給看病。”。
“這……”做爲醫者同行,大夫被直言的小孩羞得臉上發燒。但他馬上覺得是在騙人,因爲剛剛看過各種單據,A級特護病房,進口白蛋白維生藥劑,光是這兩項,一天的費用就夠一個普通公司職員忙一個月的。
“哦,我是他們家遠房親戚。今天才趕到,沒想到爺爺的病會這麼重。”張少解釋着,將尷尬的場面化解。
醫生這才釋然,摸了摸小櫻的頭嘆道:“真是苦了你們了。現在你,你是哥哥吧?”。
“是的,我來自中國。”張少點頭承認。
“嗯,你哥哥來了,你爺爺的病就快好了,相信你也不用再受苦了。”大夫動人的說着,幾乎流出淚來。
張少被他的演技打動,不知道如果張少沒交出這麼多錢來,會不會有這樣感人的場面。
當親眼看着爺爺被送進了有一個漂亮姐姐陪着的大軟牀病房後,小櫻才肯跟着張少離開醫院。
“縣裡的醫院一定很貴吧?”小櫻無精打彩地問着,從小當家的孩子都比較早熟,她對錢的概念已經很深。
張少按着鼻頭抽了一下,“嗯,還好吧。哥哥比較有錢,這醫院的醫生也都是好人,應該不會太貴。”。
“哥哥,等我長大了,掙了錢,一定還你。”小櫻當然清楚自己有幾個親戚,別說遠在中國,就是日本,也只剩下爺爺一人了。
“哥哥的錢,就是你們的錢。用自己的錢,不用還。”張少感動着,像這麼小的孩子,知道知恩圖報的,已經不多了。相比起嬌生慣養的孩子們,這孩子身世可憐,但卻懂事得讓人吃驚。
“那我……,從來人對我們這麼好過。”小櫻闇然說着,想起村裡人平日的笑臉,到用錢時的冷淡,她弱小的心靈又碎了。
張少打了個響指,“不會呀,爸爸,媽媽,所有親人都會對你好的。哥哥也是親人,也會對你好,這是親情。你還小,大了就明白了。”。
“我還沒懂事,爸爸媽媽就死了。爺爺一手把我帶大的”小櫻更加傷感了。
張少看着剛及自己胸口高的小櫻,心裡突然覺得很難過。一伸手,將她的頭摟在了懷裡,“放心吧,有哥哥在,你所缺少的,我都會給你。”。
小櫻被張少溫暖的懷抱包圍着,卻突然打了個冷顫,身子僵硬着停下了腳步。想了一會兒,才弱弱地說道:“哥哥,我還小,等我長大了好不好?我知道我欠你很多,長大了,我一定嫁給你。”。
這時張少才意識到,他的動作讓這早熟的小女孩兒誤會了。仔細一看,髒兮兮的小臉實際上長相十分清秀,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弄不好長大後會跟蘇妍妍有一拼。而且,想想她的年齡,12歲了,也是快到青春期的年齡了。
張少忙鬆開手,假笑道:“呵呵,你想哪去了?我是哥哥呀。哥哥是不能跟妹妹結婚的。以後不許亂講。”。
沒想到,小女孩兒卻拉住了張少的手,“不要!我答應你就是了,不結婚。你現在想要我也可以。不要走。爺爺的病還沒好,他……”。
說着話,小櫻小嘴兒一撅,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張少心裡一陣發慌,他再次抱住小櫻,撫着她的頭說道:“小櫻乖,不哭了。哥哥不是壞人,看來你經歷了不少磨難。但以後不會了,哥哥保證。”。
抽泣着,小櫻擡起了頭,看着張少根本不能用帥來形容的臉,她笑了,“哥哥是好人,也是笨蛋。”。
“爲什麼?”張少被她的話說愣了。
小櫻抱緊張少,感受着他的心跳溫柔地說道:“真正的好人都是笨蛋。你不要我,也不要錢。其實,我知道那些錢可能是我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呀。”。
張少笑了,“是呀,真正的好人,都是笨蛋。但我笨得開心,就值了。”。
坐在女浴室外,張少等了半天。想想小櫻那髒樣兒,也是該洗得久一些。直過了三個小時,小櫻才穿了一套白色的邊衣裙走了出來。上面的標籤還沒剪,是張少剛剛買給她的。而她手中的袋子裡,裝着那套洗過了的髒衣服,那衣服其實已經小得有些緊身了。
“這套爲什麼不扔?”張少奇怪地問着。
“拿回家去,可以做成襪子什麼的,扔了多可惜呀。”小櫻像當家婦一樣會過。
“嗯,不用了。哥哥有的是錢。”張少說着,拍了拍屁股兜兒裡的錢包。
小櫻笑了,但堅持着沒有把舊衣服扔掉。
回家的路上,小櫻拉着張少的手,低頭看着腳下的石子,小心地躲着。從上到下一身新的她,生怕把衣服或鞋子弄髒弄破了。突然,嬌小的聲音一笑,搖了搖張少的手問道:“哥哥。你怕那個無賴橫綱嗎?”。
“嗯?爲什麼這麼問?”張少甚至忘了橫綱是誰。
小櫻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村裡人都怕他。他帶着兩個外村來的壞人,聽說還練過武術,經常欺負人。不止我們家,很多人家都被他搶過錢,但沒人敢說什麼。”。
“哦。”張少隨便答了一聲,想起了那個搶錢的無賴。
“不過你不用怕他,他不敢來我們家裡,只要見到他就跑回家就行了。”小櫻天真地說着,好像有憑有據。
張少奇怪道,“還有這麼回事呀?呵呵,沒關係的,他不敢打哥哥。哥哥跟超人是朋友,他打了哥哥會被超人打得更慘。”。
聽着張少的玩笑,小櫻皺起了眉,不解地問道:“超人是誰?很厲害嗎?”。
沒想到一個玩笑都開不明白,張少這纔想到,連學都沒上過的小女孩兒,怎麼會看過國外的電影呢?他點了點頭,“嗯,很厲害。可以一個人舉起一頭牛。”。
小櫻小嘴張成圓形,連忙快走兩步到了張少前面,“那哥哥快叫超人來吧。我們晚上會有怪物。”。
“嗯?什麼怪物?”張少沒想到,這種時候,也能遇到自己的老本行。
小櫻回想着,“我沒見過,不過每天夜裡,它都會哼哼着撞門。開了門,它又不見了。當初,橫綱那傢伙想要欺負我時,就是被這怪物嚇跑的。”。
張少倒沒在意那怪物,卻聽清了另一件事。那橫綱簡直是個畜牲,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張少的怒色沒有維持,假裝一笑道:“嗯,我這就通知他,他過幾天就到。這怪物從來沒出現過,說不定它還怕你呢。”。
回到了破土屋,張少藉口要一個人出去一下。小櫻說什麼也不讓,怕怪物在她一個人時進屋來。張少想了想,將包裡的手槍拿了出來,教會小櫻怎麼用後,他很認真地說道:“這只不是普通的槍,連怪物也能殺死。這樣你在家就不怕了,記住,哥哥很快就回來。有事你就開槍,哥哥聽得到。”。
小櫻看到張少的認真勁兒,也用力地點了兩下頭,握着槍獨自一人留在了土屋中。
另一處,橫綱家的主房裡。他正與外村請來的兩個無賴朋友一起喝着酒。聊到無聊的笑話,幾人放聲大笑。
“我說,橫綱大哥,你怎麼沒把那人攔住。他能帶這麼多現金,肯定也是個有錢人呀。大撈一筆,說不定我們就此發達了。”一個留着古代武士頭的男人問着。
橫綱臉上的橫肉一緊,拍了下桌子道:“你真是笨蛋呀!這麼有錢的人,肯定是有背景的。這點兒小錢他不在乎,如果動了他的人,你想我們成爲全國通輯犯嗎?那樣的話,警察也就不會對我們坐視不理了。”。
“對,還是大哥聰明!”另一個人拍着馬屁。
噹噹噹!門被敲響了。
“誰呀?這麼晚了,是不是想找打了?”橫綱不滿意地大吼着,拿着酒碗走了出去。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了。緊接着,橫綱慘叫了一聲,扔掉了酒碗。另外兩人連忙抄起酒瓶衝了出去。卻只見到橫綱極爲痛苦地雙手捂着兩腿中間。兩腿彎曲着夾着,褲子上一片血跡。門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看起來很眼熟。正是橫綱辦事兒的玩意。
“大哥,大哥。怎麼弄的?”兩人的酒也醒了一半,連忙上前問着。
橫綱掙扎了半天,用細細的尖聲回答着:“鬼,鬼。”。
第二天,橫綱家被鬼叫門的事就傳開了。橫綱被送進了醫院,以後再也不能叫男人了。他的兩個弟兄也被嚇破了膽,再也沒敢來過這個村子。
又到了晚上,小櫻拿着古銅色****,一直站在門口。張少走出來問她怎麼回事。她哆嗦着說道:“哥哥,那鬼會不會來我們家?我,我要打得準一點兒,不能讓他把哥哥的那裡弄掉。”。
張少聽後哭笑不得,一拉小櫻,向屋裡走去,“別等了,橫綱是被超人哥哥修理的。哥哥是好人,不會有鬼叫門的。”。
小櫻想了想,突然看着張少笑了。而兩人剛一轉身,木門處就傳來了當,當的敲門聲。張少心裡馬上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