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如此反覆十日,李元霸經過紫陽真人的悉心教導,武藝和錘法突飛猛進,自己與英無雙的十日之約也到了。
陰沉的早晨,天灰濛濛的,讓人感到十分壓抑。
紫陽真人端坐在庭院之上,衆師兄弟分立左右兩旁,庭院中間只站兩人,正是英無雙與李元霸。
紫陽真人說道:“今日乃師兄弟比武切磋,點到爲止,不可傷了對方,你們清楚嗎?”
李元霸則一臉輕鬆:“知道了師傅,我只陪師哥玩玩,不動真的。”
英無雙劍眉一挑,朗聲道:“李元霸,你打贏我我才認你當師弟,現在別一口一個師哥的喊,我現在還不是你師哥。”
李元霸聽後撇着雷公嘴道:“既然你不當我師哥,那我當你師哥。”
在場的師兄弟轟然而笑。
羞得英無雙面紅耳赤,這小子裝傻充愣,一會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英無雙畢竟比李元霸大了十歲,強按捺住怒火,向紫陽真人看了過去。
紫陽真人看着兩人爭吵,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好,那就開始吧。”
兩人分立院中,誰也沒動手。
英無雙傲然道:“李元霸,你先動手吧。”英無雙覺得李元霸比自己小,輩分比自己低,自己不應該先出手,理應李元霸先動手。
李元霸什麼都不懂,聽到英無雙讓自己先動手,嘿嘿一笑,端起雙錘,疾風快步的英無雙掃去。
英無雙俏眉一挑,兩把殘月彎刀驟然入手,只見彎刀較長約二尺,黑身白刃,刀身寬闊,形如月牙,刃光閃閃,甚是驚人。英無雙手持雙刀不與雙錘相碰,專挑李元霸持錘的雙手,李元霸錘風一變,兩錘一前一後向英無雙頭頂砸去,英無雙倒吸一口氣,一招“急形幻影”,躲開雙錘,退出三丈之外。李元霸“咦”了一聲,英無雙快逾閃電般向前衝,人隨刀走,化爲兩道光芒強烈的刀光,向李元霸激射而去,英無雙殘月彎刀千變萬化,兩柄彎刀如同毒蛇的信子,直指對方十八個人體大穴,李元霸嘿嘿一笑,端錘護住身體穴道,電光火石之間,噹的一聲,兩柄彎刀擊中雙錘,擊起強烈的火花,猶似半空響了個霹壢,英無雙暗運真氣,左足一蹬,喀嚓一聲響,震碎了地上三塊方磚,着腳處的青磚被他蹬碎,難在鄰近的兩塊方磚竟也被這一腳之力震的粉碎,英無雙身子微微一震,心中有些惱怒。
只見英無雙雙刀齊出,一招‘日月黃昏’,使得若有若無,濛濛朧朧,當真厲害之極。李元霸見對方彎刀使的不見蹤影,傻人想出了傻主意,自己看不見彎刀完全可以去攻擊拿彎刀的人,只見李元霸雙錘翻飛,如秋風掃落葉般的向英無雙掃去,英無雙彎刀正橫刀削來,李元霸舉錘擋格,噹的一聲,火光四濺,英無雙只覺一股大力猛撞過來,震得他右臂痠麻,胸口劇痛,心下更是吃驚,不由得退了三步,心中暗思:“李元霸力氣大,我不能與之硬拼,只能使用巧力,後發制人。”心念及此,只見英無雙如燕子穿花,白衣飄飄,繞得急時,就如隨風飄着的一團白影,戰到急處,英無雙幾乎是連人帶彎刀化成兩道白光,李元霸也幾乎是連人帶雙錘圈成鐵壁銅牆,好比銅鐘撞着鐵壁,猛虎遇着姣龍,雙刀鬥雙錘,上下翻飛,兀是殺得勝負難分,相逢敵手!在錘光刀影的籠罩之中,漸漸分不清劍影人影。英無雙遊走閃避,守多攻少,只等李元霸氣力不濟,自己一招制敵,所以要以小巧騰挪的本領,來拖延戰鬥,伺機反攻。只是李元霸錘法疾如雷霆,只憑閃展騰挪,如何對付得了?
李元霸見英無雙撤走刀招,嘿嘿一笑,既然既然破解不了英無雙的刀招,索性就不看,於是揮錘自己使自己的,那七十二路分筋錯骨錘法顛三倒四的亂使,渾厚的力氣激盪之下,自然而然的構成了一個守禦圈子,英無雙再也攻不進去任憑自己刀法千變萬化,李元霸端着雙錘已不變應萬變,還真讓自己有些無可奈何。
衆師兄弟暗暗訝異,英無雙更是又驚又怒,他於天下的錘法大致均瞭然於胸,眼見李元霸的錘法既稚拙,又雜亂,大違武學的根本道理,本當一擊即潰,偏偏自己連遇險着,實在是不通情理之至。
此時陰沉的天下起了濛濛細雨,兩人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又拆得十餘招,英無雙焦躁起來,呼的一刀,進中宮搶攻,恰在此時,石破天揮錘迴轉,兩人出手均快,噹的一聲,刀錘相交。英無雙早有預防,將彎刀抓得甚緊,但李元霸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衆人驚呼聲中,英無雙強按捺住彎刀,虎口卻已被震裂。
英無雙鬢角滲出汗滴,握彎刀的雙手一緊,身形急射而出,出招更是穩健狠辣,李元霸卻仍是不與他拆招,對他刀招視而不見,便如是閉上了眼睛自己練錘,不管對方劍招是虛中套實也好,實中帶虛也好,刺向胸口也罷,削來肩頭也罷,自己只管使七十二路分筋錯骨錘。這場鬥試,的的確確是文不對題,英無雙所出的題目再難,李元霸也只是自己練自己的。兩人這又一搭上手,頃刻間也鬥了二十餘招,錘風刀不住向外伸展,旁觀衆人所圍的圈子也是愈來愈大。
漸漸的李元霸對錘法的生疏之心既去,分筋錯骨錘法漸漸使得似模似樣,顯得招數實也頗爲精妙,力氣更隨之增長。英無雙初時盡還抵敵得住,但每拆一招,對方的勁力便強了一分,真似無窮無盡、永無枯竭一般。他只覺雙腿漸酸,手臂漸痛,多拆一招,便多一分艱難。
這時衆師兄弟已瞧出再鬥下去,英無雙必吃大虧,但若出聲喝止李元霸,擺明了要他全然相讓,實是大削英無雙的臉面,真不知如何纔好,不由得甚至是焦急。
英無雙心中一涼,暗想一世英名付於流水,還練什麼武啊!急怒之下,揮手將殘月彎刀向李元霸擲出,李元霸雙錘一架,架開雙刀,而英無雙隨即雙手成抓,弓身撲去。李元霸一錘將英無雙虎口砸出血,不知此後該當如何,心中遲疑,胸口門戶大開。英無雙雙手已抓住了他前心的兩處要穴。
英無雙這一招勢同拚命,那知他雙手剛碰到李元霸的穴道,李元霸一掃胳膊肘,將英無雙反衝出去,這一招英無雙使的力道很強,反彈之力也就愈大,眼見站立不住身子仰後便倒,英無雙一招“燕子三點水”,騰空的身體輕輕點地三下,方纔穩住身形。
英無雙站在原地,雙眼目不眼睛的看着李元霸,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李元霸已經死了十次了,英無雙緩緩擡起頭,深吸一口氣,細雨飄飄灑灑的滴落在英無雙俊俏的臉龐上,英無雙眼光一冷,看了一眼被李元霸打落在地下的殘月彎刀,彎刀應聲入手。
英無雙竟然能隔空取物,讓李元霸很詫異,李元霸不禁“咦”了一聲,英無雙雙刀在手,身形一矮,雙刀而至,只見刀花錯落,冷電精芒,飄渺無定,使到急處,宛似千方條銀蛇亂掣,只見刀光刃影四面展開,寒光四溢,別看李元霸年紀輕輕,可比武時卻沉重異常,只見雙錘橫挑直格,左擋右架,上下翻飛,英無雙本已是強弩之末,自己強提一口氣,揮刀在戰,又被李元霸化解,再過二十招,英無雙見見刀法散亂起來,雙刀幾乎要把持不住,而李元霸鬥得興起,錘錘進逼,驀地裡只見英無雙右膝一軟,險些跪倒,強自撐住。
李元霸雙錘又至,雙錘一左一右,分向雙刀而去,英無雙嘆道:“這下完了,一天之內讓着臭小子打掉兩次武器,自己還有何面目苟活世間啊。”本想閃躲,可是英無雙太累了,再無閃躲的力氣。
雙刀碰雙錘,並沒有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李元霸卻反退三步,像是被雙刀擊退了一般,只見李元霸雙錘放在地下,說道:“師哥,咱們不打了,今日我服了。”說着深鞠一躬。
英無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而立,說不出話來,紫陽真人微微一笑,如釋重負。衆師兄弟更是樂得眉開眼笑。衆師兄弟不禁對李元霸刮目相看,李元霸不僅武功高強,那倒還罷
了,他在勝定之後反能退讓,爲人留有餘地,小小年紀有此胸襟十分難得,此時衆師兄弟中心情最差的恐怕除了英無雙還有一人,那就是與雷震打賭的呼天雕,胡天雕心中暗咐道:“想不到英無雙實力如此不濟,平時真是高估他了。”其實他並沒有高估英無雙,而是他低估了李元霸。
英無雙側目瞧着李元霸,一時之間痛恨、悲傷、慚愧、慶幸、惶惑、詫異、佩服,百感交集,而感激之意卻也着實不少,紫陽真人看到英無雙臉上變化的表情,滿懷欣慰的點了點頭。
李元霸傻頭傻腦,最後的那句話當然非自己想起來說的,原來紫陽真人雖然只教了李元霸十天武藝,可是李元霸的武藝和錘法突飛猛進讓紫陽真人都始料不及,不得不承認李元霸是練武奇才,英無雙也不及他,深怕鬥武有失,紫陽真人在鬥武前一天,對李元霸千叮萬囑,如果英無雙不敵你的雙錘,你如何如何,然後在說些什麼話,這些話都是紫陽真人一句一句教給他的,李元霸雖然傻,可腦子不笨,師傅教給自己的話一句也沒忘記,其實這場鬥武公平的說,是李元霸勝了,也並非紫陽真人偏袒英無雙,而是他對英無雙太瞭解了,從小到大就沒有失敗過,以他這傲慢的性格,英無雙如果當衆敗在李元霸錘下,肯定會比死還要難過,以後他們師兄弟相處起來會有隔閡甚至仇恨,所以紫陽真人借比武之機,將兩人恩怨消除,其實李元霸並還傻傻得不知道爲什麼要和英無雙比武,而英無雙對李元霸經此一戰,打消了對他的成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以後就此成了朋友。
英無雙臉全無血色,將殘月雙刀直插入地,沒入大半,向李元霸說道:“你手下容讓,無雙豈有不知?你沒叫我當衆出醜,足感盛情。”
李元霸衝着英無雙嘿嘿一笑,並沒有說話。
英無雙也微微一笑,側身向紫陽真人深鞠一躬,轉身離開。
雨漸漸的停了,雨過天晴,太陽出來了,陰沉的天氣一掃陰霾,房瓦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彷佛在訴說剛纔的那場惡鬥,陽光照射進院中,地下的擂鼓甕金錘和殘月彎刀分別發出奪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