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摸摸臉頰,眼角直抽,怒視行兇人。
小楊康的一隻爪子還在半空中沒有收回,拿小指頭指着他親爹,另一手插在腰間,也怒目而視。
“放開孃親!”
楊念慈眨眨眼,莫名想到一句話:畜生,放開那個妹子!
軒轅卻是黑了臉,兒子你是個男人好不好?幹嘛學你娘掐着腰做茶壺樣?
小楊康見親爹沒動彈,甚至更往下壓了壓,急了。三下兩下鑽爬進孃親的懷裡,摟着楊念慈脖子,扭頭衝着軒轅搭在楊念慈肩膀上的大手,啊嗚一口。
軒轅眼角一抽,疼倒是不疼,只是,兒啊,你一個帶把的,怎麼學老孃們兒下口咬啊?
楊念慈見兒子是真急了,那小嫩牙哪咬得動軒轅那老皮,可別咯壞了,伸腳要踹。
軒轅只得坐好了,親兒子在咬自己,親媳婦兒在踹自己,自己怎麼就混到這般田地了?
楊念慈摸摸緊皺的小包子臉,這會兒小傢伙兒滿臉的委屈:“乖兒子,爹孃在玩笑呢,你怎麼了?”
小楊康悶悶不樂:“爹欺負娘。”
楊念慈失笑:“不是,爹是坐得近些,跟娘說話呢。”
小楊康直搖頭:“外公說,爹挨着娘,欺負娘,打他。”
軒轅立時頓悟了,又是便宜老丈人搞的鬼!
楊念慈有些不好意思:“怎麼會?”
小楊康恩恩了半天,才解釋道:“上次,欺負娘,娘不醒。”
兩人想了想才明白,敢情段老爹是將楊念慈幫軒轅吸毒後的昏迷說成了是被軒轅欺負的啊?真是個…人才!
軒轅虎着臉,問他:“那爹被人…”軒轅比劃比劃肩頭,做箇中箭的樣子:“爹也不醒呢。”
是不是也被你娘欺負了?
小楊康又摟緊了楊念慈脖子,大聲嚷嚷:“欺負娘,活該!”
軒轅一愣,周身的冷氣嗖嗖的往外冒。
楊念慈尷尬一笑。拍拍小楊康背:“誰說的,瞎說。”
軒轅冷笑,還能是誰?
“外公。”
看,是吧!
楊念慈也火了。怎麼好好的救駕護主夫妻情深的戲碼,被段老爹扭曲成家庭暴力劇了?這還讓不讓兒子健康茁壯成長了?
“我跟你爹沒完!”
“我得跟他好好談談。”
其實,兩人都猜到了,八成是段老爹看兩人之間事態緊急,只有乳母一人怕是攔不住了。就唆使着小楊康當警衛員。
好嘛,乳母防着兩人擦槍走火,兒子乾脆就讓親爹滾遠點兒了。
楊念慈歉意的朝軒轅笑笑。
軒轅呵呵冷笑,岳父大人,您真是閒的發慌了是吧?
回到家,心情不爽的軒轅見了滿廳的梅花枝子,火氣隱隱壓不住了。
“什麼稀罕玩意兒,咱家沒有嗎?”
乳母幾人見了,知趣的遠離開來。
小楊康倒是樂呵呵的跑上前,抓起幾隻舞着玩。
軒轅臉更黑了。
楊念慈白他一眼:“咱家還真沒有。你去看啊。奇了怪了,怎麼就沒棵梅樹呢?”
軒轅冷冷道:“大冷的天看什麼花?老實呆屋子裡!”
還拿腳踹了那些梅花枝子一腳。
楊念慈眼珠一轉,捂嘴笑道:“不如咱們也種些,下了雪一邊烤肉一邊賞梅,多風雅啊。”
軒轅不語,烤肉風雅個屁啊!
“咱們種綠梅,那個值錢,哪天看膩了再賣出去,划算。”
軒轅這會兒覺得自己計較個什麼勁兒呀,這種貨也就自己能要了。
“今年來不及了。等明年吧,讓花匠把花木商那裡的綠梅全買了。我再跟人討些來,要種就多種些。等市面上沒有綠梅了,咱們再賣…”
楊念慈立即誇他:“夫君想的周到。”
軒轅立即得意洋洋了。
所以。這倆貨纔是天生一對呀。
不遠處聽見兩人對話的幾人俱是無語。
楊念慈回來後再不出門,千千雪、成衣鋪子和點心鋪送了賬本過來,夠她看到年後的。雖然這事兒能交給下人去做,可楊念慈認爲這是自己的小私產,還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好。
至於二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妝,楊念慈一直單獨打理。還是用的以前的老人,賬冊子平日交給乳母查看,自己只是大略翻翻。那些莊子送上來的孝敬,她也大多送到相府和餘府上去。而段老爹給的那份嫁妝也不是小數,她卻是平日裡讓甜李打理着。
甜李和香橙都跟着乳母學了認字看賬冊,甜李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楊念慈更是覺得乳母是個人才,只給自己當個內院大總管似乎可惜了。話說,手底下攏共沒幾個人啊。
看着甜李又噼噼啪啪的打算盤,楊念慈忽然喊了乳母一聲:“乳母,甜李香橙不比我小吧,該嫁人了。”
就聽算盤珠子一陣亂響,甜李又羞又惱,白算了。
香橙在一邊幫着計數呢,拿着毛筆的手一抖,一滴墨滴了下去污了那個數。
再一邊的青杏和綠桃相視一眼,低下頭去。
乳母嘆氣,這事兒就不能私下裡說嗎?
楊念慈託着腮幫子:“是我疏忽了,差點兒把你們拖成老姑娘。怎樣?有情哥哥了沒?讓他們來提親吧。”
乳母急了:“夫人,您怎麼開口閉口就…女孩子的清譽啊,是隨便說的玩的嘛?”
楊念慈無辜:“只要清譽,還要不要嫁人了?乳母,你就不着急抱外孫啊?是有了孫子就忘了閨女吧?”
乳母手心癢癢,沒見過這麼能挑撥離間的。
板着臉道:“夫人不必費心,奴婢心裡有數。”
楊念慈還想說,可乳母臉色已經黑沉的要端不住了,立即轉了頭:“青杏綠桃呢?你們是如何打算的?還是大哥那裡安排?”
綠桃擡頭飛速看了她眼,又低了頭。
楊念慈:這是什麼意思?
青杏卻大大咧咧道:“回夫人,公子當年早說過,婢子們的婚事自己做主,婢子和綠桃都還沒碰見合適的呢,不急着嫁人。”
綠桃臉紅了。拐了她一下。
楊念慈嘆氣:“不急不急,好男人都被搶了去怎麼辦?”
青杏頂了回去:“不急不急,好男人還沒長大怎麼辦?”
楊念慈一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原來你們是想老牛吃嫩草啊。好好好,我支持!”
綠桃恨恨瞪了青杏一眼:“你胡說別扯我。”
青杏只覺得委屈,你不是也不急嘛。
魏媽媽眼見的看見楊念慈這把瘋火要往自己身上燒,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哎哎,魏媽媽。你跑什麼啊?我還沒說——”
“閉嘴吧您。夫人,您要真閒得慌,不如給老爺做身衣裳。”
楊念慈立馬老實了。就她那手藝,得了吧。
小楊康湊了過來:“孃親,我是好男人。”
楊念慈喜得啪嗒一口,“乖兒子,好男人,孝敬娘啊。不能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乳母又嘆,不知誰家的閨女倒黴攤上這不靠譜的婆婆?
楊念慈嘴上不說,卻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對甜李香橙她是真心爲她們打算。對青杏綠桃嘛,心思就有些複雜了。
回頭跟軒轅一說,軒轅揉了揉脖子,道:“如果是我那些兄弟們,倒還好說,都是想娶媳婦兒認真過日子的。如果能看對眼,成全他們也是好事兒。可是,你也知道,江湖草莽跟朝廷官員最看不上眼了,你乳母的兩個女兒怕是看不上粗人。那兩個。你隨她們去吧,不是有姓溫的在嘛,”軒轅嘿嘿壞笑:“不然讓他收了去。”
楊念慈拿帕子砸他:“給我正經些。”
“你找你爹啊。”
楊念慈猶豫,她不想讓甜李香橙嫁給相府的什麼管事小廝之類的。覺得太委屈。再說了,兩人現在是良民,該做正經的正頭娘子纔是。
“我私下裡問問她們再說吧。”
這個年楊念慈一家三口窩在家裡熱熱鬧鬧過了,初一也沒出門,初二一早便回了孃家。
楊念慈對着劉氏行了禮,眼角一瞄:“咦?這是隻二姐回來了?”
廢話。段大馬上要生了,能回嗎?劉氏心裡翻白眼,這小蹄子其實問的就是自己的彤兒怎麼還沒回吧?
“大姑奶奶不便回來。你四妹要過幾日。”
正經回孃家的日子,端王當然是陪着柳王妃回去。
楊念慈心裡一想,想當初,端王陪着段四回門,接下來中秋還讓她回來瞎顯擺,沒幾天又自己親陪着她回孃家,說裡面沒什麼貓膩,誰信啊?端王那人打眼一看就是個心思多不可能被女色迷惑的人。先前段四多趾高氣昂啊,這會兒被端王拖着往後才能回孃家,還不知心裡怎麼慪氣呢。
楊念慈心思一轉,段四這麼囂張,跟她同等地位的秋側妃心甘?
秋側妃當然不心甘,可人家被祖父教會了隱忍,因此過門後段四處處壓了自己一頭,愣是沒跟孃家沒跟王爺王妃抱怨過一句。所謂風水輪流轉,可不是嘛,王爺早就發了話,初二陪王妃回孃家,初三與自己去秋家,至於段四那裡,呵呵,王爺竟然沒說個準日子。
秋側妃當初回門在段四的後一天,端王隨也陪了去,可只是坐了坐便被手下人請走了。秋側妃至今記得當時自家姐妹猜測偷笑的表情,哼,來日方長!
秋側妃指尖挑起一點兒紅胭脂,在脣上輕輕一沾,妙目流轉,光華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