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田箏內心嘔血,她居然被這麼一個毛孩子的低氣壓,弄得跟真的面對學校老師批評時一樣緊張。

見此狀況,田玉景拿着梨,一邊吃,一邊擡頭好奇問道:“小郎哥,我箏箏姐犯錯誤了嗎?”

總算,魏琅憋不住笑了,語氣歡快道:“你箏箏姐是個笨蛋,這麼簡易的文章也背不出來。咱不理她,你吃完我帶你去外面打麻雀。”

田箏黑線,頗有種頭上飛過上萬只麻雀的即視感。真是被雷劈了!被雷劈了!

魏琅一回頭,板着臉道:“諒你這幾日有事耽擱,可以後別隻顧着玩耍,回去多背幾遍,後日我要覈查。”

還要背誦,這是比雷劈了更加悲劇的事吖!

田玉景對魏琅的話十分信從,吃完了梨,洗了手後,就一蹦一跳的跟着出去玩兒了。

田箏留下幫忙整理了果皮這些,被魏娘子拉着說了很多家常話,她也是理解自家兒子皮滑過頭,說道:“箏箏啊,小郎教學時嚴肅了點,你可別放在心上。”

魏娘子親眼見了兒子打了田箏好幾次板子,生怕田箏受不了跟兒子鬧掰了,他們兩小無猜的小人兒挺好的。

她纔不會跟魏小郎計較呢,田箏道:“嬸嬸,小郎哥教導的可好了。我如今認得好多字了。”

魏娘子笑了笑,又問:“你娘在忙些什麼?你家去時,讓她得空找我一處說說話兒。”

魏娘子與周氏不同,她不用忙活家裡田地上的事,只伺候一家大小的瑣事就行了,而魏秀才雖然是個秀才老爺,但他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迂腐書生,魏家擁有的田地比老田家還多了幾倍呢。

這些田地不止在鴨頭源村,別幾個村落還有一部分,都是交給了租戶打理,他們每年收租子。

既不用操心生計,也不用忙農活,所以,魏娘子一天到晚沒啥事,她又不是那種誰都可以聊的人,交好的只有周氏幾個婦人。

老田家人口多,她每次上田家去,都沒法跟周氏好好說話,大多時候是周氏上魏家找她說話。

田箏對這些很明白,便道:“嬸嬸,我娘近來要忙地上的事呢,還有家裡得準備蓋房子了。”

魏娘子早就接到田家三房另要蓋屋子了,這時也不吃驚,笑道:“那可真好,你們以後有了獨立房子,嬸嬸我也可以隨時串門子了。”

田箏道:“我娘一定高興極了。”

魏娘子故作黑臉,道:“難道箏箏不樂意?”

田箏嘿嘿笑着撓了撓頭,道:“嬸嬸不樂意來,我綁也要綁你來啊。”

魏娘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田箏的小腦袋瓜,柔聲道:“嘴貧……快家去罷。”

從魏家出來,在東邊的田野上撞見了魏小郎與田玉景兩個,田箏把弟弟給喊回去了,待會兒還得去荒地那兒給紅薯苗澆水,最好是姐弟三個一塊去。

兩個小男孩沒有打到麻雀,但是都十分開心。魏琅本來也想跟着去,後來記起爹要考校自己的功課,便掃興的做罷,帶着小狗七寶回去了。

在堂屋發生的事,田箏就很想找個機會訓斥一頓田玉景了。這時,就很嚴肅的問道:“阿景,我問你,你爲何要將大表哥給的彈弓拿去阿興面前炫耀?”

田玉景見姐姐臉色語氣都十分不善,垂着頭,吶吶道:“我想拿出來玩……”

田箏道:“難道你不知阿興見了什麼都要劃拉到自己手上的性子嗎?”

田玉景哪裡不知道,可是一回來,他忍不住就想拿出來給別人瞧一眼,似乎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低頭道:“箏箏姐,我以後不這樣了。”

田箏也不想多訓斥弟弟,可是這些道理還是要跟他說的,於是軟了口氣,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問道:“阿景拿出來之前,有沒有想到弟弟們會討要了去?”

田玉景回道:“我想過阿興會霸佔過去。”

田箏又問:“像今天這般,長輩在一旁看着,阿興又是年紀小的弟弟,他問你要,你給是不給?”

想到那種後果,田玉景沒精打采,無力道:“……給”

田箏問道:“給的心甘情願嗎?”

田玉景立刻道:“不願意。”

田箏一步一步的讓田玉景拷問了內心,接着拋出另外的問題,道:“那你今日跟小郎哥一起打麻雀開心嗎?要知道你給了阿興,纔剛就不能與小郎哥玩兒了。若是不想把彈弓給阿興,又該怎麼辦?”

田玉景最是愛跟着魏琅身後跑,哪裡會不開心,於是點點頭,他與阿興那毛孩子纔不好玩呢,便道:“自己收着不讓阿興看見,跟着魏琅哥哥纔好玩。”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田箏這才展開笑容,道:“阿景有喜愛的東西,又不想與人分享,一定要有把握自己能夠不被搶走,才能拿出來與人玩,懂嗎?”

田玉景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點點頭,抿着嘴道:“嗯,我曉得了。”

田箏摸摸弟弟柔軟的頭髮,瞧着他那可愛的臉蛋,這麼乖巧聽話的萌正太是她的親弟弟,哎呦喂……萌得捶牆啊……

她不是想把田玉景教導得自私自利,小氣不跟人分享。但喜愛的玩具一次又一次被奪走,卻不懂反抗,這樣逆來順受可不行。只是必須得讓他清楚,一個人連守護自己心愛玩具的本領都沒有時,就勿拿出來惹得人家眼紅。

田玉景一路上心情有些低落,悄無聲息把自己手裡木製的彈弓收到了衣袖中,他心裡默默的覺得二姐的話很有道理。

近來沒有下雨,剛插播在土裡的紅薯枝條就得勤快的澆水才行。田箏、田玉景兩人一塊和周氏去了那畝紅薯地,而田葉被留在家裡做晚飯。

他們去周姥姥家時,應該是田老三來澆了水,此刻一片紅薯苗看起來還是萎縮着,不過仔細瞧那些枝芽依然鮮嫩,周氏說不用擔心,能成活。

一共帶了四個木桶來,周氏換着去山下挑水,田箏帶着田玉景拿着瓜瓢一小潑的澆,整片地花費了大概一個多鐘頭。

澆完水還要拔草。新開墾的土地,野草根很難除完全,只過了幾天,有些根就開始發芽了,爲了不讓紅薯養分被搶走,只能一點點拔掉。

每拔一段時間,周氏就會讓兩個孩子休息一會兒。這樣斷斷續續,到天黑時,也只拔掉了半畝地。

幾句話說得容易,可只有經歷過,纔會知種田種地確實是個辛苦活,對着這些紅薯苗,想象着年底的豐收,似乎一時的辛苦就沒那麼難受了。

傍晚田老三來接母子三人,他挑着兩個竹筐子,老遠就叫道:“咱閨女兒子快上來坐框子,爹擔着你們走。”

田玉景歡呼着向爹爹跑去,田箏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田老三放下擔子,一把就將田玉景摟過去,放進了左邊的那竹筐。然後兩隻手攤開,等着接田箏。

田箏心裡很是彆扭,便道:“爹,我自己走罷。”

田老三大手一揮,道:“沒事,爹挑得起你們倆,箏箏要是不坐上來,兩邊就不對稱了。快上來。”

想想也是,田箏也不讓爹爹抱,自己跨進了右邊的竹筐子裡,這竹筐是用竹篾編制的,大多時候是用來裝稻穀,容量空間能放入兩個此刻的田箏。

竹筐子裡還放了柔軟的茅草,等田老三挑起來時,開始有些晃動不穩,田箏學着田玉景,也不蹲着了,一屁股就坐在茅草上。

心裡卻道:準備的這般充分,敢情爹爹還是專門來擔着姐弟兩人的啊?羞愧了,這滿滿的父愛真叫人暖心。

周氏倒是擔着幾個空木桶跟在後面,目光柔和的看着父子三人。

田老三最終在村頭的一座小山腳下選定了宅基地,那片土地離老宅大概要走二十多分路程,遠是遠了點,就好在出行方便,走幾步路就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大道了。山腳下還有一條小溪流淌下來,取水之類的都很方便。

鴨頭源每個成年男性村民若是想自己建房子,所選定了宅基地,要經過大部分村民同意,然後再去里正那裡交一定的銀錢,里正會去縣衙裡上契。有了文書之類的,往後這塊地就屬於那戶人了。

總之,程序沒有什麼麻煩的,宅基地的審批也很容易。農戶家家都有房子,除非是特別需求,纔會再建造,而建一棟房子少則五六兩,多則幾十兩都有,所花費的銀錢太多。故而雖然建新房子容易,建的村民卻不多。

後世一土難求,開發商、大量的炒房客哄擡起來的房價,使得很多普通人買一棟房子幾乎花費一家人一輩子的積蓄,還有更多的人買不起房。現實社會中,因爲房子而引起的衝突、矛盾比比皆是,想想就令人噓唏不已。

家裡存下的香皂,前天田老三帶了一批又去了一趟泰和縣,燕脂坊的香皂生意剛剛開闢了一點市場,所購買的顧客還只是大戶人家,主要都是由縣令家的幾位千金小姐帶來,趙掌櫃的也不着急,這種供不應求的東西,銷量是不愁的。

目前所愁的,只是希望供貨量能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