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是個很能鍛鍊人的職位,剛開始上任的時候,朱允文還總有些書卷氣息,總是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到後來他發現,就算自己哪方面都顧及到了也沒用,因爲哪方面都不領他的情,於是,他也就不去管別人了,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行事,反正上面還有朱元璋盯着,就算是哪個王爺有罪什麼的也照抓不誤。這一招在皇家裡面顯得有傷和氣,但是也爲廣大的農民百姓所推崇,從此以後,大家都知道了京兆尹朱允文是個不畏強權爲民伸張正義的人。
在剛剛上任不久以後,孫徵信就被朱允文要了過來,充當文書,這小子也確實了得,把在朱允文看來亂七八糟的線索分析得井井有條。朱允文還特地跑了一趟廣州,去把依舊是個縣官的李偉明提拔了上來,在朱允文手下當了個太僕寺卿,直接從正八品提拔到了正四品。又把他的妻兒老小全部安排到了京中來住。他倒也懂得知遇之恩,上任以來,兢兢業業,爲朱允文辦了不少事情。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雖然平靜,但是卻也苦了朱允文,每天卯時就要到衙門裡去點卯,而且還不能隨便走動,只能窩在裡面看書,不過這樣也好,使得他有大量的空閒時間來處理秋水園的事情,比如說那自行車,他就設計了一個木頭坐墊,雖然硬邦邦的,不過坐在木板上總比坐在鋼管上要舒服一些。至於輪胎,他還真的是束手無策,以他那點地理知識水平,他只知道在美洲和東南亞的一些地方生產橡膠,其餘的一概不知。現在朱元璋還在上面看着,註定他不能有太大的動作,於是自行車這一塊就被暫時擱淺了。
雖然這一方面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但是蒸汽機那邊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前幾天,一個人異想天開地用一個鐵盒子把蒸汽機給罩了起來,那無數蒸汽沒有辦法散發出去,只好在箱子裡面亂竄,結果帶動齒輪速度加快了一倍。當下面的人把這個發現告訴朱允文的時候,朱允文整個人差點嚇癱了。十四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麼?人才。朱允文不得不感嘆,中國人的智慧果然不是蓋的,蒸汽機還沒開始正式推廣,他們居然把內燃機給弄出來了!
儘管這個內燃機現在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這些都不是問題,朱允文相信,在自己的二十一世紀的思想的指導下,把它改進到現代內燃機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把燒水變成燒油而已。
鑑於這項發明的意義重大並且具有前瞻性,朱允文毫不猶豫就把第一屆秋水園高科技發明獎獎勵給了這個叫做第五言福的人,獎金一萬兩。嗯,一萬兩是什麼概念呢,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文錢,一萬兩就是一千萬文錢,一個饅頭是一文錢,那這些錢就可以買一千萬個饅頭,一天吃十個都得吃上幾十年。這基本上就是一個農民家庭幾輩子的收入了。
金錢的誘惑是無窮的,看到這個第五言福拿着錢喜氣洋洋的樣子,其他人都快要羨慕得內分泌失調了,於是憋足了勁頭把手中的工作做好,並且積極投入到發明創新這上面來。加上朱允文說了,在秋水園裡,任何荒誕不羈的想法都能得到尊重,沒有人會阻止他繼續研究下去,並且,如果通過了朱允文的認可,甚至還能申請到一定的研發費用。正是基於這個原因,秋水園裡什麼亂七八糟的發明層出不窮,只不過令朱允文感到遺憾的一點就是,這些發明都還是經驗的總結以及一瞬間的異想天開,缺乏強有力的理論指導,而這一點,正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命最大的區別。
這一天,洪武二十九年九月初六,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在這一天,朱允文終於決定讓他的蒸汽動力輪船下水了。在後來的史料接在中,這一天也被定爲第一艘現代意義上的機動船下水的日子。
金陵的長江碼頭早已經實行了全封閉,任何不經過允許的船隻都不能在以碼頭爲中心的三十里範圍內出現。不明所以的百姓們早已經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朱允文早早地來到碼頭,看着那艘被命名爲“舟山”的沒有風帆的船被拖出來。船剛停靠不久,朱元璋就在大臣們的陪同下來到了碼頭,當他們看到那造型怪異的船隻時,都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
朱允文來到朱元璋面前,說道:“皇爺爺,我們去船上看看吧。”只要朱元璋說了這船好,這種船纔是真正的好,其他的神馬都是浮雲。
對於這個孫子這幾年的業績,朱允文也是看在心裡,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從朱標死後,他的變化會這麼大。不過,這些變化都是積極的,他也就不去束縛他了,讓他自由發揮,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弄出了不用帆就能行駛的船,這個可真是奇聞了。
“好好好,我這就上去看看,這個不用帆的船到底是什麼模樣。”朱元璋笑眯眯的上了船,朱允文又叫那些大臣們道:“你們也上來看看吧。”這些大臣在朱允文看來都是死腦筋,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來證明,其他的都沒用。
當大家都上了船,朱允文正要命令開船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朱文奎的叫聲,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三歲多了,再用不了多久就能上學了。他聰明伶俐,淘氣可愛,經常逗得這個朱元璋是哈哈大笑,所以很是招他喜歡,各種賞賜不斷,這可就高興壞了朱允文,直嘆自己生了個好寶貝。
朱元璋抱着朱文奎不讓他亂跑,朱允文見人都到齊了,於是大聲喊:“開船。”
隨着嗚嗚嗚地幾聲響,一陣白色的煙霧從一個煙囪裡冒了出來,各種齒輪咬合的聲音也被朱允文他們聽在耳朵裡。過不了多久,原本靜止的船隻就開始運動了,先是慢慢地震動,然後就開始加速往前面走了,越走越快,直到掀起的Lang花拍打到甲板上來爲止,那速度,已經比世界上任何帆船都要快了。之所以能達到這種效果,也和朱允文把船造得小有關,現在他們腳下的“舟山”號,只不過比平常打漁用的漁船稍微大一些而已,當兵船是不可能的。
岸上的百姓哪裡見過這種情景,一艘船居然不揚帆就能用這麼快的速度前行,連划船都不用。一時間都覺得新奇,自發地跟着“舟山”好跑了起來。邊跑還邊興奮地叫喊。
朱元璋喜形於色,有了這種先進的交通工具,那漕運將會發揮更大的作用。在朱元璋的思想裡面,民以食爲天一直是他的最高行爲準則,任何新事務的出現,價值的衡量標準就是能不能讓百姓吃上飯,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使得紅薯迅速在全國推廣。
“允炆,這個工藝複雜嗎?”朱元璋開口問道,如果容易建造的話,那下旨開設一個造船廠,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朱允文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了,笑道:“皇爺爺,這個可不同於一般的船,跟我來看看你就知道了。”說着進了船艙去,在那裡面有一道門,是專門通向機械運行的地方的。
衆人魚貫而入,很快就把那片地方擠得滿滿當當的,朱允文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些全部用精鋼打造的齒輪少說也有上百個,此時此刻,它們全部在蒸汽的推動下,快速而準確地運行着。似乎是怕這些齒輪給大家的震撼還不夠,朱允文又帶着他們來到了動力室,這裡纔是輪船的核心所在。
那原本一屋子大小的蒸汽機現在已經被朱允文的研發團隊壓縮到了不足一張桌子大小,重量也大大的減輕了,由於使用了增壓推動的模式,力量那是足夠地強的,就算是一艘大型運兵船,只要多用幾臺蒸汽機,動力依舊不是問題。
蒸汽機周圍的溫度都高到嚇人,所以他們也只是在旁邊看了看就離開了,只是可憐了那個加煤的小子了,汗水就跟自來水似地往下面流,真的很讓人擔心他會不會脫水死掉。
“這個工藝太複雜了。”朱元璋重新回到甲板上,說:“估計造一艘船的成本不下於一艘大型船隻了,所以開廠大規模生產這件事情還是放在一邊好了。”
朱允文道:“皇爺爺,你可不要小看了剛纔我們看到的那個機器喲,它可是有很大的用處的呢。”趁着朱元璋現在正在被那內燃機的強大功能震撼着,朱允文瞬間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內燃機推廣出去,一旦朱元璋認可了這個東西,全國範圍內的推廣也就指日可待了。到那時候,大明王朝會迅速地以手工生產方式轉變爲工業生產方式,真正步入機器時代。
“哦?還有什麼好處?”朱元璋聽到這裡,好奇地問道。光是驅動船隻這一項就了不得了,難道還有更加了不得的事情嗎?答案是有,而且還是比這輪船更加了不得的東西,朱允文笑着說:“那是,孫兒敢保證,那個東西比這個還要了不起呢,我們先上岸去吧。”
輪船靠了岸,朱允文指揮着一隊人馬推出來一個很大的箱子,說道:“我說的更加偉大的發明,就在這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