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蓮出、方筱悅和万俟燁三人順着血跡一路尋來。三人都發現,血跡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宋蓮出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嘴巴緊緊抿着,一向很貧的他,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
方筱悅看着眼前那些越來也多的血跡,心也跟着緊張起來。剛纔那些零星血跡應該還算是流產先兆,如果及時就醫是可以換回的。而現在這樣越來越多的血,無疑已經是小產了。
這是黎文茵的第一個孩子。方筱悅的眼前還浮現着那天文茵告訴她時一臉的幸福模樣,沒想到如今竟然變成這樣!
因爲血跡漸多,三人也立即加快了速度。必須快點找到文茵,否則失血過多會十分危險。
“這裡已經是鳳蓮山山界了!”万俟燁看了下週圍的環境,血跡是在這裡完全消失不見了的。不知道是因爲黎文茵被賊人發現了身上有血,還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鳳蓮山?”方筱悅記得遊風就說過,那日那個藍衣黑臉的女子便是在鳳蓮山腳下咬毒自盡的。
万俟燁點了點頭,應該是一個幕後之人。
“鳳蓮山怎麼了?”宋蓮出關切的問道。
“我懷疑這山上一定有什麼秘密?前幾天有人陷害悅兒,那個疑犯也是在這裡咬毒自盡的!”
“你們是懷疑這兩次的事是同一人所爲?”宋蓮出也有所耳聞前幾日王府外的事。
方筱悅點了點頭,同時也覺得更加難過,如果真是同一人,這次真的是她連累了文茵。這個人可真夠可恨的,專挑她身邊的人下手,玲瓏是如此,現在文茵也敢動!如果不找出來,她不知道下一個被連累的又會是誰?
“可有懷疑的對象?”
“有,我懷疑是秦觀月!但現在還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人!”方筱悅回答道。
“要什麼證據證人!我直接找人宰了她!”宋蓮出的眼睛裡全是怒火,一向溫文爾雅的宋蓮出居然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人還不知在哪裡?這兩天都沒在悅兒園上班!我懷疑她已經把自己藏好了,恐怕想找到人也不容易!”方筱悅此事纔想到一直沒見過秦觀月,心裡還有些怕又是一次調虎離山之計,“我們都在這裡,悅兒園那邊怎麼辦?”
“不必擔心,我已經部署好了,紅羽閣的人都已經保護着城關鎮悅兒園和鶴鳴鎮的悅兒園。絕對不會再讓賊人有可趁之機。”
“現在怎麼辦?這鳳蓮山這麼大,到哪裡去找人?”宋蓮出急得來回走着。
方筱悅倒是由衷得高興,此刻宋蓮出心心念着的人只有黎文茵。這世間就有些人,看起來似乎對那一個人沒有感情,其實只是沒遇到事,一旦有事情發生,那份後知後覺的感情纔會被感知到!比如宋蓮出,就是最好的例子。
“分頭找!”万俟燁建議道,之後便從袖中拿出幾枚小小的信號彈,“找到之後先不要單獨行動,把這個發到空中,其他人就會去匯合,再一起行動,恐怕這山上的賊人還不少呢!”
万俟燁更加擔心方筱悅,還多給了她幾枚。方筱悅笑着說:“不用,我靴子裡還有秘密武器!”
万俟燁瞭然,知道她隨身帶了手槍!
“宋蓮出,我們都很擔心文茵,一定會找到她的。你也要冷靜下來……”方筱悅還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可最後一想到文茵十有**已經小產了的孩子,便哽咽的說不出任何話來,“都怪我……都是因爲我……”
“素娘,這不怪你!真的!”宋蓮出嘴上這麼說,臉卻轉向了別處,聲音裡也透着些凝噎,“是我沒保護好她。我每天派人送她接她,卻從沒親自接送過她一次。今天她求了我半天,我好不容易送了她來,她在路上一直很開心,不停的哼着歌,我還嫌她吵。一送到地方,我就轉身離開了。我要是多呆一會兒,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便是他第一個趕來的原因?肯定是沒走太遠便看到了紅羽閣的信號彈。
方筱悅看着宋蓮出背過身去,微微聳動的肩膀。眼中的淚水又再次奪眶而出。
“好了,還是先找到她,救她吧!”宋蓮出很快便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頭也不回的選擇了北路上山。
方筱悅和万俟燁也分做兩路上山尋人。
此刻,因爲要把黎文茵從車上轉移到山上。賊人們這才發現黎文茵身上竟然有不少血跡。
“李四,怎麼回事?她怎麼在流血?”
“張三,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難怪娶不着媳婦,肯定是女人的那什麼……”
“哪什麼?”
“真是個蠢貨!”
“你纔是個蠢貨!”
兩個賊人爭吵不休。
“行啦,吵什麼?趕緊把人弄回去。我可先告訴你們,這人是不能隨便動的,要不你們就別想活了!”這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車伕的聲音。
“王五,我們就是不動,估計也……”張三已經看見了來人,一個生的十分嬌豔的女人從山下走了過來,“唉,你們看又來了一個妞?還挺美!”
“這荒郊野嶺的,就你還敢咧嘴笑!”李四打了張三一下,示意他快跑。
可已經晚了!
方筱悅從靴子裡拿出手槍來,對着轉身要跑的李四的小腿就是一下!李四從沒見過這樣的暗器,頓時疼的跪在了地上。
“啊!”一聲嘶吼驚飛了山中的飛鳥
嘶吼驚飛了山中的飛鳥。
“把人給我放下,要不我就一槍斃了你們!”方筱悅看到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珠的黎文茵,心疼不已。肯定非常疼吧,要不這正月天,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汗。
另外兩個賊人,都不曾見過這樣的兵器,一聽方筱悅說的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便齊齊定在原地不敢再動。
“文茵,你還好嗎?”方筱悅擔心的問道。
被捂着嘴的黎文茵的只能用搖頭和嗚咽的哭聲應答。
方筱悅一手舉着槍,一手幫黎文茵拿掉嘴裡塞着的布。
布一拿掉,黎文茵淒厲的哭聲便傳了出來,邊哭邊喊着:“悅兒,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方筱悅看着這麼難過的文茵,身下全是鮮血,有心想要幫她止血卻毫無章法。心中一急,更是對那幾個賊人氣不打一出來,又給另外兩人一人補了一顆子彈,全是打在腿上。
三個賊人似乎這時候纔想起反抗,看到兩個抱頭痛哭的女人似乎都沒注意到他們,便拿出身後得刀,一步一步向方筱悅靠近。
方筱悅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說道:“你們再往前走一步試試?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她估算的不錯,現在宋蓮出或者万俟燁肯定已經聽到槍聲,往這邊趕來。
“你別哄我們……”張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人從背後一劍穿心而亡。
身後站着的人便是火速趕來的宋蓮出。
宋蓮出此刻頗像一個修羅,一臉得怒容,讓見者無不觀之心怯。
李四和王五一看,大事不好,便拖着受傷的腿想逃跑。
宋蓮出似乎殺紅了眼,離他近一些的李四也被一刀結果了性命。
接連兩個同伴都被殺死。王五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便也放棄了逃命,身下都是惡臭得排泄物,猛得向後倒下,竟然被活活嚇暈了過去。
宋蓮出還想去結果了那賊人的性命,卻被最後趕來的万俟燁攔了下來。
“留下人證,查處幕後主使。否則我們還是會腹背受敵。”万俟燁用劍挑開宋蓮出的劍,接着示意他道,“你先看看文茵怎麼樣了,先看看如何爲她止血!”
宋蓮出這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一旁的黎文茵,直直的愣愣的,卻是半天不知要說什麼好。
“蓮,帶我回家吧!”黎文茵還被方筱悅抱着,見宋蓮出看過來,她也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片刻之後才說了這句她此刻最想說的話。
一身白衣的宋蓮出二話不說,抱起黎文茵,便往山下走。文茵身上的血很快染到宋蓮出的身上,白衣上的紅色血線分外扎眼刺目。
鳳蓮山上到底有沒有賊穴,方筱悅和万俟燁暫且都顧不上去查探。後來才聽說事後,宋蓮出便找來上百位江湖高手,直接挑了鳳蓮山上所有的山寨賊穴。
因爲本來便都是江湖人士,死傷的大多都是山賊,官府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看着滿山橫屍,也無人敢問津。如此一來倒是讓江寧郡其他各處的賊穴少了大半。沒人再敢接蘭溪城裡的“活計”!
王五被暫帶回康親王府,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問到了幕後指使之人。可是卻是那位已經死了的藍衣黑臉女子,到頭來弄了個死無對證。
“怎麼是她?她找你們來做這件事?”倒是的確證明了兩件事確實是同一人所爲,可就是清楚了又能如何?到最後竟然是個死衚衕,還是無法證明與秦觀月有任何的聯繫。
“倒真是個好手段!把自己摘得如此乾淨,幾乎所有的直接線索都被連根拔起,我們就算查到底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麼!”万俟燁也凝眉思考着,雖然現在他們都敢確信與秦府與秦觀月有這莫大的關係,可人證物證全都沒有!
“非常時期還是要啓用非常手段!”方筱悅想到那日趙用說過的話,他也是最早懷疑到秦觀月頭上之人,過人的洞察力,的確是他的長處。如今想來,真的到了要啓用非常手段的時候了!
“你想怎麼做?”
“黑水山兄弟可還在?”
“還在王府的親兵裡,我已很久沒去,並不知他們的近況如何!”万俟燁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你是想……”
“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方筱悅的打算便是叫人直接去教訓秦觀月。只要留下一口氣,想怎麼樣都行,一定要好好羞辱下這個女人。
“秦觀月的人都不見了,你如何去找她?”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我就不信她能人間蒸發了不成!”方筱悅最恨別人傷害她在意的人,可偏偏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她的底線,“爲什麼不幹直接衝着我來?就只敢算計她們!”
“不是什麼人都敢動你的,再說他們一開始不是也算計到你頭上了嗎?但是你就那麼四兩撥千斤的撥了回去,分毫沒受影響。從你無法成功,便只能從你身邊的人入手,這是人之常情。”万俟燁不知要不要慶幸,悅兒如今有她自己的武功修爲。別說是普通人,就是一兩個武林高手也不敢輕易挑戰她。
但方筱悅自己卻始終離不開那柄手槍,即便身懷絕技卻很少用,在心裡上反而更加依賴手槍的威懾力。現在加上那段丟失的記憶,幾乎都已記不得任何武功之事。
万俟燁就曾說過她,還是帶着那個時代的氣息,哪種深入骨髓的東西是
髓的東西是無可替代的。
或許在大秦生活的時間越來越久之後,那些現代的氣息會漸漸從她身上消失!
“看來我還是不夠強大,還不能保護好身邊之人!”
“悅兒,不管是玲瓏還是文茵,她們都不會怪你,你自己也不要有那麼大的負疚感,你我現在已是夫妻同體,這些人到底是針對你,還是針對我,都不得而知。”万俟燁擔心方筱悅過度自責,自從文茵小產之後,她已經整整三天沒出過房門,連院子都不曾離開。
“你不用擔心我,雖然真的有些難過,但並沒你想的那樣。我在想要不要親自去秦府會一會秦簡書和秦觀月。我始終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樣針對我們。我到底又是哪裡得罪他們了!”大概因爲學過心理學的關係,碰到這樣的事情,方傷害筱悅都要反覆去思考他們的動機和目的,對她做這樣的事,說實話在本質上根本對她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他們如此行事,完全就是賭上了她對玲瓏和文茵的感情。或進階者說就是問了給她添堵,就是要讓她過得不痛快。
“你想去,我陪你去!”
秦府內。
兩日後才接到消息的秦簡書,正冷着臉跟秦觀月說着話:“觀月,你爲何要牽連無辜?玲瓏是個丫鬟也就罷了,可你這次竟然敢動黎鴻儒的親孫女,你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伯父,觀月也沒想到她會跳出來阻止……”秦觀月一身的狼狽,頭髮上還沾着幾根細小的稻草。面容氣質完全不似將從前那邊體面從容。
“而且你居然把主意打到那些年幼無知的孩童身上,簡直白白辱沒了聖賢書。你如此心術不正,倒是敗壞了秦家清白的門風!你給我跪下!”
秦觀月乖乖的跪了下來,眼中卻透着幾分倔強,緊緊咬着嘴脣,半天不說一句話。
“你這是何意?”秦簡書本就是觀察入微之人,一眼便看出侄女的不服,便繼續問道。
秦觀月依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開始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滴落。
秦簡書一看這番光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說什麼纔好。卻在這時聽見秦觀月哭哭啼啼的說道:“伯父,您這樣說話,就有失公允了!您還不是一樣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利用了孩童唱辱罵她的童謠,還不是默許了侄女派人誘導玲瓏的弟弟作惡多端?您現在又將過錯全推到侄女身上……”
秦觀月情緒激動起來,繼續說道,“如今只是因爲我事情沒辦好罷了,如果我把事情做的十分完美,相信那時候伯父一定會誇讚我的聰明……”
“啪!”秦簡書不由自主給了秦觀月一巴掌!
秦觀月這下也火了,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捂着被打的左臉,竟然又將右臉伸了過來:“如果打侄女幾下,伯父便能消氣,那您就接着打吧!”
“你……”秦簡書舉着手,尷尬的不知要不要打下去。可觀月一直是他在子侄中間比較喜歡的孩子,顯少會頂撞長輩,大多時候都是極其溫馴孝順的,但現在看她憤怒的眼神卻像變了一個人,竟然連話都說的如此彆扭。
片刻之後,稍稍冷靜下來的秦簡書嘆了口氣說道:“沒能教育好你,將來我如何跟二弟和二弟妹交代啊!”
一聽伯父提到爹爹,原本挺直了腰板預備大戰一場的秦觀月突然之間便泄了氣!爹爹孃親都去世的早,自己是伯父伯母一手帶大的。雖然她叫秦簡書爲伯父,其實在心裡更多的也將兩位當成了自己的爹孃。
“我就是爲了報爹孃的仇,纔要如此不擇手段!”
“你又在哪裡聽了什麼閒言碎語?你爹爹是自己病死的,而你孃親是因爲過度思念夫君纔跟着去的。他們的死又跟康親王和王妃有什麼關係?”秦簡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當年之事,如果現在追求起來,弟弟也是因爲自己纔會有此厄運。如果真的被觀月知道了內情,估計秦家將要遭受滅頂之災。
“伯父,您不要再瞞着我了!當年爹爹就是被康親王爺的外祖父打成內傷的,根本就不是病死!而且姐姐被拐,您就真的沒懷疑過嗎?那日我和姐姐在一處玩,或許那人是將姐姐當成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