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個俊逸的男子揚着邪俊的笑容走了進來,玩世不恭卻又帶着尊貴與傲氣。而他的身邊,跟着一個一臉冰霜的女子,清秀的臉蛋並不算出衆,但那冷若冰霜的氣質卻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也?難道皇宮裡也是?”對於皇甫卓情和蕭清影的出現,皇甫逸風並不驚訝,畢竟皇甫卓情這傢伙一向很閒,經常賴他的王府,令他驚訝的是皇甫卓情所說的話。
“今天早上太子殿被人過了。”走到皇甫逸風身邊坐下,皇甫卓情對着蕭清影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不過蕭清影一向習慣無視這痞子,徑自走到桌的另一邊坐下。一直媚姬那女人門前蹲點的她,要不是因爲這事,怎麼可能會放過那個逃跑都跑的十分有芭蕾舞感的女人?
皇甫卓情帶來的消息顯然是皇甫逸風不曾料到的,如果連太子殿都有人闖入,那麼,這些人要找的東西就很可能是……
“辰,加派人手,多注意點簫園。”
“是,王爺!”
“風,你說他們要找那幅畫做什麼?”其實皇甫卓情猜的和皇甫逸風差不多,正因此他纔會到王府來看看。但令皇甫卓情不解的是,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將江湖人引來?
“你忘了母妃入宮之前是什麼身份嗎?”皇甫逸風提醒道。
“你是說,那畫裡藏着……那皇甫夜那傢伙湊什麼熱鬧?”皇甫卓情俊眉微皺,江湖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牽扯上朝廷,不可能知道得那麼多,若不是有人其推波助瀾,他們根本不會不計代價地闖進來。
“我也不清楚,或許那畫裡還藏着其他東西,等會兒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甫逸風晃了晃手的杯子,看着杯子的水輕漣漾波淺淺地盪開,緊抿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笑意,敢覬覦他母親遺物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王爺!人帶到了!”
正當屋兩個男子陷入深思時,一個護衛率先走了進來稟報,隨後,幾個護衛便押着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冤枉啊王爺!王爺您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雙膝剛着地,那人頭也沒敢擡,就直接對着地面一陣哭天搶地,不管自己是對着誰磕的,反正前面有雙腿,雖然看上去纖細了點,穿着也奇怪了點,但坐這裡的也就只有靖王了,抱住求饒再說!
蕭清影眼角抽了幾下,正打算擡腳把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給踹開,結果有人比她動作快,直接拽着那人的後領就給丟了出去,還不忘順便補上一腳。
被這麼突來的一擊,毫無準備的男子頓時摔趴地上,一臉晦氣地從地上爬起來,本想回頭以眼神給那個偷襲自己的不要臉的小人施加點心理壓力,結果卻現是太子往自己屁股上踹了一腳,連忙對着看上去似乎有點“黑”的皇甫卓情膜拜了幾下,將屁股撅高了一點,畢竟那上面的腳印是未來國君的,不能輕易地抹掉,有個御用標記,晚上進出也方便。
沒料到會有人幫她解決麻煩,蕭清影一驚,擡眼卻正好對上了不知何時站跟前、臉色異常黑的皇甫卓情,水眸閃爍了一下,飛快地將視線移開,放到那個莫名其妙被扔到一旁的男子,驚道:“是你?”
蕭清影的話頓時引來了三人的注意,只是皇甫兩兄弟是一臉的疑惑,而剛從地上撐起身子的彭浩被這聲音驚得手一軟,腦袋砸到地上,身子其所能地縮到小,擡頭驚恐地看着蕭清影,原本被皇甫卓情嚇得慘白的臉,頓時又添了幾條黑線,硬生生地被染成斑馬紋。
“姑……姑奶奶……”彭浩戰戰兢兢地向蕭清影打了聲招呼,緊接着片刻也不敢停留,飛快地爬到皇甫逸風腳邊,這樣一來,那女人也不敢對他怎麼樣,頓時安全感倍增,緊緊地着皇甫逸風磕頭,講話又重遛了起來:“王爺,小人真沒偷什麼東西啊!王爺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殺了小的,小的上有八十歲老孃,下有八歲兒子,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這一家老少都等着……”
“你爲什麼會出現王府裡?”見彭浩找些廢話講,皇甫逸風終於忍無可忍地出聲了。
“小人……小人一時貪財……想……”被皇甫逸風這麼一問,原本背的滾瓜爛熟的臺詞十分不自然地轉換到成了結結巴巴的解釋,彭浩額上冷汗直冒。
“貪財?”蕭清影冷笑着,看着嚇得差點尿失禁的彭浩,冷聲道:“小蜜蜂,重口味,採花轉行採金屬了?”貪財?他匡誰啊?
彭浩眼角抽了抽,雖然不懂“金屬”是什麼東西,他卻真的被“小蜜蜂”給噁心到,但面對的惡勢力又太過強大,對於這裸的歧視,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姑奶奶……小人近真的手頭有點緊……您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沒工錢……所以……”
對於彭浩這無意義的解釋,皇甫逸風並不想聽太多,向駱辰使了個眼色,駱辰會意,冷不防地對着正解釋得聚精會
神的彭浩拍出一掌,由於職業的特殊性,一向對周圍的風吹草動十分警覺的彭浩頭也來不及回,就地一滾,避開了一掌,但駱辰卻不曾停手,化掌爲爪,直扣彭浩的咽喉。避開原先的一掌本身就已經十分勉強了,彭浩根本就不是駱辰的對手,這凌厲的手法瞬間而至,令他毫無迴轉之地。
“王……王爺……有話好好說……小人上有……”彭浩死死地拽住駱辰的手,楚楚可憐地對着皇甫逸風哀求道。
駱辰顯然對這種動不動就跪地求饒的對手嗤之以鼻,隨手將那哭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人丟開,生怕沾到什麼毒液,抽回手,面無表情地重走回皇甫逸風身邊立正。
“你都偷了些什麼?”皇甫逸風順着他的話隨口問道,剛纔讓駱辰一試,此人的武功不高,不驚動護衛的情況下獨自潛進來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但方纔駱辰突然的第一掌,卻能被他察覺並且險險躲開,也就說明此人的警覺性很高,就算真的不小心出聲響,也定會察覺到護衛的接近,就算來不及躲好,也不可能會保持跳窗逃跑的姿勢。這麼想來,這人被抓反而像是刻意的。
“偷人唄。”從蕭清影的話猜測出彭浩的工作性質,一開始就被他的行爲惹怒的皇甫卓情淡淡地飄來一句。
“殿下!冤枉啊!小人哪敢偷王爺的人啊!小人真的只是沒找着賬房,看着那裡像賬房,就進去看看!請殿下、王爺明鑑哪!”彭浩聞言又是一陣慘叫。但很顯然,這麼一講,卻泄了他的老底,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是軒清院,是皇甫逸風的寢院,賬房會王爺的院子裡?敢進王府偷東西的賊,又怎麼不會事先打探好地形呢?
剩下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被人臨時拖過來背黑鍋的。
皇甫逸風勾着一抹冰冷的笑容,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既然敢入府偷竊,本王豈能隨意放你走?王叔,叫人把他拖出去杖責五十,留府,好生看管。”看樣子從這人的口是問不出什麼了,皇甫逸風也不想浪費時間。
“是,王爺。”王羽領命,雖然對皇甫逸風的處置有點疑惑,但也不多言,叫了幾個護衛打算將他帶走。
彭浩對這樣的處置同樣也有點驚訝,本以爲自己定會沒命,沒想到竟只是杖責。不過,靖王后面的話卻令他有點不安,留他王府做什麼?
他突然覺得,這靖王和傳言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似乎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知爲什麼,彭浩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靖王留他府,目的一定不單純!
“交給我看好了。”看着彭浩被人往門口拖去,蕭清影也跟着起身,一直坐媚姬門口也不見得能找到藍,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倒不如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她不相信第感,但她相信直覺,藍不會這麼容易死掉。
“不可以!”皇甫卓情第一個抗議,一把拉住蕭清影,邪俊的臉上滿是焦急,“你怎麼說也是個女子,放這種人身邊我怎麼放心?”
“小人也不放心啊!姑奶奶!這種小事怎能勞您大駕,小人堅決足不出戶修身養性改頭換面清心寡慾,姑奶奶,您親自看着,這不是折小人的陽壽嗎?”彭浩惶恐地哀嚎道,笑話,讓這恐怖的女人監視着他,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腦袋!
“女子怎麼了?女子就會被男人欺負?你不尊重女人?”無視彭浩的話,蕭清影顯然對皇甫卓情的話產生了歧義。
“小影兒,你千萬別生氣,我皇甫卓情指天誓,我這輩子尊重女人了!”尤其是像你這麼兇悍的女人!偷偷地心裡補上一句,對於蕭清影話,皇甫卓情是絕不敢反駁半個字,但把自己的女人放採花賊身邊,是個男人總是會有點介意的啊!
“那就不要攔着我。”一把推開皇甫卓情,蕭清影走到彭浩身邊,示意那些護衛趕緊把他帶出去。
“姑奶奶,小人可以要求脫了褲子受罰嗎?”既然這恐怖的魔女是鐵了心要跟着自己,毫無迴轉的餘地,彭浩性又關心起其他事情來,一邊被人駕着騰空而去,一邊還和蕭清影討價還價,沒用筆把那脆弱的御賜標記描下之前,絕對不能受到任何摩擦!
不過,蕭清影還沒做出任何表示之前,皇甫卓情便氣急地衝着門外越走越遠的人咆哮道:“行刑的人記住,給我往他腦袋上揍!”居然敢公然調戲他的女人,這採花賊簡直是不要命了!
“乒”、“嗊”、“啊”!
幾乎皇甫卓情話音剛落的瞬間,院便傳來一陣金屬與實心物撞擊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驚恐的求饒:“姑奶奶手下留情!小的不敢了!痛啊……”
“好了,我們也走。”彷彿沒有聽見外面的吵鬧,皇甫逸風起身,拍了拍還怒瞪着他們消失方向的皇甫卓情,往外面走去。
回過神來,皇甫卓情馬上跟上,不過他們是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沒有帶上任何人。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處清幽的別院。與別的地方不同,這是軒清院唯一一處基本看不見丫鬟家丁的地方,只有衆多護衛嚴密地守着庭院周邊,但裡面卻不見一個人影。
長廊縵回,庭院不似其他地方繁花爭豔,這裡只是一湖碧波,一片楓林。
時值深秋,正是楓葉如火的季節,一眼望去,微風起伏的赤海,紅的溫和卻妖嬈。
楓林的深處,一座精緻的木製宮殿,與周邊的風景和諧相融,一點也不突兀。
與外觀不同,推門而入,卻是華麗的大廳,玉磚,琉牆,綢紗,錦被,毫不遜於皇宮的裝飾,正殿、偏廳、寢宮一應俱全。當初打造簫園時便是耗資上萬白銀,但皇甫卓情和皇甫逸風卻連眼睛都沒眨過。簫園建成後,他們便把簫妃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這裡,母妃生前未能逃離皇宮這一牢籠,他們怎麼會讓她死後也被困那裡呢?
偏廳,一張書桌,一個書架,牆上掛滿了各種字畫,風格迥異,卻都神形逼真,畫工精湛字跡清秀,任何一副都堪稱精品。
“風,應該不是牆上的這些。”
將牆上的畫檢查了個遍,皇甫卓情皺眉道,雖然很早時他也猜出了衡天教要找的畫可能跟水有關,但母妃這樣的畫不計其數,景妃那女人手就有,不過好像聽說她的宮殿失火,那幅畫已經毀了。
“這裡還有,找找看。”從書桌下拉出一個青花瓷瓶,皇甫逸風把皇甫卓情叫到了身邊,兩人動手一一檢查起來。
瞬間,桌上地面上都鋪滿了畫卷,皇甫逸風趴桌上,皇甫卓情蹲地上,看着那一幅幅畫卷,兩人往日的利果斷都不復存,手下的動作放緩了不少,眼也漸漸浮起留戀與懷念,輕撫着黃的卷角,小時候的一幕幕重展現眼前。
一室寂靜,窗外楓葉颯颯,一波碧水偶起漣漪。窗外風景依舊,只是少了桌前作畫的美人。
將畫軸畫紙全都仔細檢查了一遍,兩人依舊毫無所獲。皇甫卓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還拆畫軸的皇甫逸風身邊,跳坐桌上,看着皇甫逸風,突然想到,他們兄弟倆,近都忙着皇位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靜地齊聚簫園,一起看着母妃的畫,想着小時候的事情。
“風,我們有多久沒來了?”
“不清楚,有段日子了。”擡起頭,看着窗外的楓樹林,皇甫逸風的黑眸明波黯然,“記得小時候,母妃總是會帶我們去楓林裡玩。”
“她喜歡對着湖呆,”皇甫卓情也跟着回憶,窗外,湖水漣漪輕漾,恍惚,他似乎那動盪不止的倒影看見了那個美麗華貴的女子,“那時候,她總是用一支木簪挽起頭,我嫌它太醜,還偷偷地打算把它拿去丟掉呢!”
“然後被母妃暴打了一頓。”皇甫逸風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伸手取過桌邊的木盒,母妃過世後,他就把那支木簪放到這盒子裡了。
“那時候你這沒義氣的傢伙還一邊偷笑!”憶起兒時的事情,皇甫卓情重重地給了皇甫逸風一拳。
兩人都似回到了小時候,一直被勾心鬥角薰得烏煙瘴氣的心境也一下明朗了不少。
不過,當皇甫逸風打開那木盒時,好不容易放鬆心情的兩人原先的笑容頓時又消失無蹤,眼神變得凌厲無比。
盒,除了一塊襯物的軟墊,便再無其他。
“這裡有人闖進來過?”皇甫卓情第一反應便是那支簪子和衡天教有關!
皇甫逸風沒有答話,但如夜的黑眸,驚訝、震驚、疑惑、憤怒,所有的感情彷彿被封鎖一個小瓶子,混攪着掀起驚濤駭浪。
皇甫逸風記得很清楚,驅鬼的那日,林憶藍上插着一支木簪,那時便感覺很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意,如今這種情況,很明顯,木盒失蹤的簪,正是她當日頭上的那支!
她怎麼會進來?她爲什麼要拿走這支簪?
“風,你怎麼了?”沒有等到皇甫逸風的回答,皇甫卓情奇怪地推了推他,怎麼感覺他呆?眼神有點不對……
“沒事。”皇甫逸風回神,忙搖了搖頭,他怎麼能懷疑藍兒呢,若她真是有意拿走這簪,又怎麼會讓他看見呢?大概連她都不知道這簪的來歷?
可是,這簪到底是怎麼到她手上去的?
“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會丟掉,這裡一定來過人。”雖然覺得皇甫逸風敷衍自己,但皇甫卓情也沒挑破,只是實事求是地分析道。
“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將手的盒子輕輕地合上,皇甫逸風壓下心的疑惑,平靜道。
看着表情有點奇怪的皇甫逸風,皇甫卓情沒有多言,點了點頭,能讓他弟弟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大概也只有那失蹤的小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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