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窗外,直到那半沒水的畫舫徹底地被黑暗吞噬後,林憶藍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一看見房間內的景象,她眼的厭惡又多了幾分。這羣使者還真懂得享受,剛確定他們性命無憂之後,竟不知廉恥地喊肚子餓了,尤其是坐她身邊的這個公主,誰叫她宴會上一直盯着她家的風看,沒吃飽怪誰?
擡眼看了看那北陸太子,一臉的鐵青,活像被人滅了門似的,大概上岸之後就會對皇甫卓情咆哮一通?不過他這麼明顯的怒氣倒讓林憶藍有點奇怪了。
再看看坐自己另一邊的媚姬,眼睛一直陰沉沉地瞪着林憶藍,看上去對於被迫坐到林憶藍身邊十分的不滿。
“怎麼這麼難吃?貴國的伙食一向都這麼差嗎?”
正當林憶藍打算眼不見爲淨低頭對着餐盤呆時,突然憑空飛來一個豬蹄,穩穩當當地落了她的眼前。
斜了眼身邊開始公主脾氣的女子,林憶藍無聊地拿着筷子戳着眼前的豬蹄,完全無視那公主特意的找茬,備船上的食物本來就少,這公主還不分時候地嫌棄伙食,剛剛真該把她丟下去,或許進水之後她腦子會好使一點。
見林憶藍基本上已經無視了自己,自個兒拿着剛剛自己扔過去的蹄子玩耍,北陸公主軒轅琳心的火氣像被堵住一般,加悶的難受:“默認了?”
“公主,她該不會是聾子?”站軒轅琳身後的侍僕猜測道,連媚姬的媚功都對她無效,越想這個假設的可能性越大。
林憶藍現對北陸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以前那個西揚公主雖然霸道了點,但也不至於招人嫌,但這次的使者就不同了,整一個掃把星,帶來一連串的災難。
擡眼看了看站軒轅琳身邊的女子,美貌自然不話下,可惜脖子似乎沒有育完整,腦袋看上去跟身子直接相連,一看就是個小人相。
“我說短脖子的,你怎麼不說你家公主是個瞎子?剛剛宴會上放着那麼一堆東西,她似乎沒看見啊。”
“你……你說誰脖子短?你脖子很長嗎?”被人毫不留情地道出自己介意的一點,那女子頓時氣急,目光惡狠狠地瞪着林憶藍。她是公主的心腹,北陸,幾乎到哪裡都是接受阿諛奉承,自然心高氣傲,何曾有人這麼不留情面地這麼講她?
“不長,但是長我可以自定義,你可以嗎?”看了眼那人的脖子,林憶藍心感嘆連連,這麼短,伸縮也不容樂觀。特意伸了伸脖子,看着那女子臉色黑了大半,林憶藍頓時揚起燦爛的笑容,有經驗人都知道當林憶藍露出這種招牌笑容時,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千萬不要這個時候招惹。不過,這兩個初來乍到的就不知道那麼多了。
“你!你還罵公主瞎子!我們北陸的公主也是你能侮辱的嗎?”光逞口舌之利,這侍僕根本不是林憶藍的對手,只能搬出她的主子拿權勢壓她。
“亞兒,別跟這種滿口粗言的人廢話,免得這小人到麒皇帝跟前告你一狀,這裡是別人的地盤,小心到時候被摘了腦袋。”軒轅琳輕笑,雖然是對她的侍女說,但話句句帶刺,顯然是衝着林憶藍去的,暗罵她是個愛搬弄是非的小人。
“是,公主。”被稱爲亞兒的女子笑着點頭應道,順道斜了林憶藍一眼。
“放心,我們國家砍頭是要看人的。脖子太短的,找起來費勁,鍘刀無從下手,皇恩浩蕩,指不定還會放了她一馬。”林憶藍揚起嘴角,戳着豬蹄的筷子十分不小心地一用力,手下的豬蹄瞬間被彈起,並且十分湊巧地撞上軒轅琳笑得全露出來的牙齒上。
“啊……”瞳孔驟然收縮,只來得及慘叫出半個音,便被那飛來的豬蹄結結實實地砸了個正着,軒轅琳頓時怒了,知道林憶藍是故意報復方纔她將它扔到她眼前,但這衆目睽睽之下,皇甫卓情還的情況下
,她又不好明目張膽地給她一耳光,用畢生大的毅力強壓下心的怒火,狠狠地瞪着林憶藍。
“你!”亞兒頓時氣急,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她的脖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還沒等到她怒,窗外一道巨大的落水聲頓時引起艙所有人的注意,緊接着,一個長條狀的物體從窗外飛了進來,上面流下的液體正好一路落到了靠近窗邊的軒轅琳和亞兒頭上。
“你又扔什麼東西過來?”沒弄清狀況的軒轅琳以爲又是林憶藍的惡作劇,不問青紅皁白地衝着林憶藍一陣狂吼,一邊拼命地擦拭着落到自己身上瞬間變得黏糊糊的東西。這些紅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我兩胳膊都還好端端地呢,這麼寶貴的東西,我纔不會亂扔。”林憶藍一臉無辜地晃了晃自己的手,然後又指了指落軒轅琳桌前的不明飛行物,聳了聳肩,表示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看清桌上的東西,皇甫卓情眉毛微皺,隨即起身出了艙外。
外面情況已經十分混亂了,站的離水近一點的護衛都被從水下冷不防伸出的手給拖下了水,落水紛紛,不斷地撲騰,浪花飛濺,駭得衆人連連後退不敢上前,只有當水下的人爬上船時才一併解決掉。
“殿下!這裡也有埋伏!”
見皇甫卓情出來,一個像是統領的人連忙跑上前彙報,阻止皇甫卓情向外走,“殿下,這裡太危險,您還是先進去。”
沒有理會那人的勸阻,皇甫卓情擡頭看了看遠方,不知何時,江上竟燃起了一道火龍,而另一邊,有一艘船正向這個方向趕來。
揚起寬心的笑意,皇甫卓情拿過身邊護衛手上的弓箭,不顧衆人的阻攔,走到船邊,仔細地看了下水的情景,一片的風平浪靜,神秘的月光灑滿江面,波光微動,好似方纔的危急只是一場噩夢。
眼光彩忽明忽暗,皇甫卓情飛快地架箭開弓,動作一氣呵成,三箭齊,沒入水,片刻之後,水面上邊浮起三團血霧。
見皇甫卓情親自參戰,衆護衛頓時像吃了定心丸,越戰越勇,全心全意地應戰已經爬上來的敵人,一點也不擔心腳下,太子的箭術已經達到神乎其神的地步,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實。至於太子身邊的安危,他們也大可不必操心,一直抱劍站太子身邊的柳大人,已經不是用“高手”二字能形容的下來的。
這邊激戰的同時,遠處的船也漸漸地已經靠近,顯然,那船上面的人也一路收拾着水的人。
當距離不過數十丈時,一道白影飛掠過水麪,手腕翻轉間,擋開水下伸出的利刃,劍鋒順勢而下,所過之處水花飛濺,慘叫連連,眨眼間便躍至皇甫卓情身邊的船板上,手的長劍一揮,托住柳易的劍,一起格開水刺向皇甫卓情的劍。
“影兒!”皇甫卓情看清來人,頓時樂的丟了手的弓,合身便給蕭清影一個狼抱,順道狠狠地親上她雪白的臉頰,“我就知道你會來救你的情哥哥的!”
“滾開!”虧她急急忙忙地跑來,居然給這登徒子逮着輕薄了一番,被“情哥哥”三個字氣黑了臉的蕭清影一把推開皇甫卓情,專心應戰。
“風!”見蕭清影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皇甫卓情也不再煩她,掛着邪氣的笑容,轉移注意力,遠遠地對着緩緩駛來的船隻招手。
外面一片混戰,船艙裡面也是暗波洶涌。
艙大部分女子看清桌上那半條胳膊時,早就兩眼一翻昏過去了,連尖叫都省了。勉強撐着的,也就一直閉目養神的軒轅函和一臉慘白的媚姬了。那個白正鋌似乎也跟着皇甫卓情到外面去了。
至於林憶藍,雖然沒見過鮮的,但福爾馬林裡浸泡過的也沒差別,對這些早就見多了,默默地替遇難者哀悼了一會兒之後,便盯着那
手指還動的半截胳膊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身邊媚姬的小動作給吸引了過去。
這人這種情況下還有閒情逸致下毒?
瞄了眼不知何時被媚姬取過來的杯子,林憶藍四周掃了一眼,瞬間便確定了那是皇甫卓情的杯子。
視線移到了媚姬手的瓶子上,林憶藍眼睛轉了轉,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笑容越擴越大,悄悄地將手繞過媚姬的脖子,她正專心拔着塞子的時候,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邊配合着尖聲大叫:“啊!手啊!手啊!”
“啊!啊!啊!”被林憶藍這麼一嚇,本來就做賊心虛的媚姬已經被嚇掉了半條命,慌亂之還感覺到肩上的重量,頓時心升起一股陰冷的恐懼,餘光看見肩上竟搭着一隻胳膊,手指還不停地亂動,方纔被那條飛進來的斷臂嚇得不輕的媚姬差點就要昏死過去了,了瘋似的拼命抖着身子,想要甩掉肩上恐怖的胳膊,手的瓶子一個不留神便丟了出去,穿過窗子向外飛去。
“5255b!向後翻騰兩週半轉體兩週半屈體!難係數38!漂亮的入水!水花壓的很漂亮!”一邊實況轉播着瓶子入水的動作,林憶藍隨口整出個“屈體”,看着那瓶子落入水,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免費的毒藥送個水下的兄弟們,也省得她浪費自己精心調製的加強版速溶辣椒粉加漂白粉了。
“你!”意識到是林憶藍的惡作劇,本來快要嚇昏過去的媚姬頓時又被氣得萬分清醒,揚手就要打她,卻被林憶藍輕易地架住,要是被這種整天跳舞不知鍛鍊的人打到,她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抱歉啊,開個玩笑,卻把你的瓶子弄丟了,實很抱歉!回去我叫王爺賠你一個!”三言兩語用“開個玩笑”帶過自己方纔的行爲,林憶藍十分真誠地道歉,但眼的笑意卻讓人有種想扁她的衝動。
賠一個瓶子?她媚姬要那瓶子幹什麼?
媚姬氣急,狠狠地想抽回手,豈料林憶藍手恰好一鬆,以致她用力過猛直接向後跌了地上。
“姐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剛想調侃幾句,話還沒說完,便敏銳地感覺到一束陰毒的視線,林憶藍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睛閃過一抹謹慎,擡眼迎上軒轅函的目光。
但她很快有像想起了什麼,察覺到不對勁,走到窗邊,低頭仔細地觀察着那瓶子落水之後就一片死寂的江面,眼是複雜的神色。
這竟是如此狠辣的劇毒!被江水稀釋後居然還能如此迅速地達到藥效,看來這媚姬是下了決心要皇甫卓情的命。不是按常理以爲的慢性毒藥,而是能立刻置人於死地的劇毒,這媚姬是不計後果,還是大局握?
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舞姬……等等!剛剛那個軒轅函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過,現林憶藍已經無暇細想了,因爲對着水面觀察情況的她看見她自己水的倒影后又多了一個人!
心知不妙的林憶藍剛想回身,身後便猛然捱上一股力道!
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出窗外,本能地伸手去抓開着的窗板,無奈這木頭根本撐不住一人的重量以及衝力,“啪”的一聲斷裂開來,跟着林憶藍重重地沒入水。
耳邊的江風疾馳而過,林憶藍腦海卻只有一個念頭:
風,要急了……
一陣水花激揚之後,只是偶爾冒上幾個水泡,便重歸平靜,好似一切都不曾生過。
寧靜的江水倒映着窗笑得萬分嫵媚的絕色女子,柔順地依偎進隨後出現的男子懷,伸手將一臉惋惜地看着水的男子的臉轉了回來,嬌嗔了幾句,便主動吻上。
悠悠江水,月光下,靜靜漾動。
審覈:admin 時間:04 23 2015 5:40PM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