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都是天還沒亮,便要起牀,學那些所謂的規矩,日日如是,周而復始。
她來是爲了報家仇,可是一來卻是要在這裡學規矩,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皇上?她的仇怎麼辦?
紫姍心中萬分着急,她決定去找秦姑姑。
是以,她來到秦姑姑的房門外,伴隨着有節奏的敲門聲,“姑姑,您在嗎?我有事想請教您!”
“進來!”秦姑姑慵懶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紫姍推門而入,秦姑姑剛好起身走至面前的圓桌前坐下,自斟一杯熱茶,淺酌着。
她來到秦姑姑身前站定,“秦姑姑,我有些事想請教您……”
秦姑姑挑了挑眉,“說吧!什麼事?”
“我們還要才能見到皇上呢?”
“呵!”秦姑姑嘲諷地輕笑一聲,道,“你以爲皇上是這麼容易見的?這裡的很多宮人,一輩子都沒能見到皇上的面,只能孤獨老死在這宮中……”說完,秦姑姑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呵……你纔來,就妄想見皇上?”
聽罷,紫姍開始變得焦慮,她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裡,她必須要儘快見到皇上,“求姑姑告訴我,怎樣才能見到皇上?我必須要見到皇上,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秦姑姑聽聞此處,難得地擡起頭,望着焦慮地紫姍,“你這才女倒也奇怪,這麼着急見皇上?姑姑我在這宮裡待了也有十餘載,倒也見過想早日飛上枝頭的,但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這麼着急的。”
“求姑姑幫幫我,我一定要見到皇上。”紫姍用那滿滿地渴望和堅定的眼神再一次懇求秦姑姑。
秦姑姑被紫姍眼中的堅定所震撼,當下心中一軟,語氣稍有緩和,“皇上每日都會去未央宮見蕭昭容,途中會經過鍾粹宮……”
聽罷,紫姍欣喜若狂,對秦姑姑滿懷感激,“謝姑姑指點!”
“嗯!剩下的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秦姑姑淡淡道。
“嗯!姑姑,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
第二日,酉時,紫姍偷偷溜到鍾粹宮門口,緊緊盯着右邊的長廊,等着皇上的出現。
空中掛着一輪彎月,照耀着這黑夜的大地。紫姍漸漸感到眼睛有些發澀,開始有了一絲睏倦,爲了不讓自己睡着,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腿一下,打了一個激靈後,瞌睡蟲也都慢慢驅散。
忽然,她好像聽到有什麼動靜,側耳細聽,發現是從右邊長廊傳來的“吱呀吱呀!”的聲響,紫姍猜測那定是皇上的龍輦。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看見,在宮人們手中燈籠的照耀下,金黃色的龍輦緩緩往這邊前行,藉着月光,可以隱隱約約看見,龍輦上正坐着一個穿着明黃色長袍的人。在這宮中能穿明黃色長袍坐於龍輦之上的非皇上莫屬。
思及此,紫姍緊繃神經,緊緊盯着龍輦前行的速度,掐準時間,等到龍輦即將行到鍾粹宮門口時,紫姍突然一個踉蹌,重重跌了出去。
“護駕!護駕!保護皇上!”正在前面帶路前行的宮人,再突然見到一個物體拋了出來後,頓時面露驚慌之色,還沒看清那個物體,就開始大喊大叫,本來在後面慢慢前行的龍輦在聽到宮人的叫喊聲後,突然停了下來,隨行的護衛和宮人開始警戒的環顧四周,見遲遲沒有動靜。皇上也着實被嚇了一跳,不過,就算在衆人如此驚慌的情形下,皇上依然不減平日的龍威,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只聽皇上威聲怒喝,“發生了何事?”
就見紫姍慌忙從地上爬起,大驚道,“皇上息怒,是我,我是被選入宮的才女。”
聽言,前排的宮人,走出來一個,有些膽怯地上前,藉着手中的燈籠照亮紫姍的臉龐,待看清是一女子後,那宮人收回驚慌的神色,轉爲濃濃的怒意,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驚擾皇上。”
未等紫姍開口,那宮人遂轉身畢恭畢敬地對龍輦上的皇上稟道,“回皇上,此女子竟敢驚擾聖駕,不知該如何處置?”
皇上藉着月色大量了下紫姍,但隔得太遠,天又太暗,模樣看得不太真切,“這麼晚了,你爲何會在此處?”福滿磁性的聲音中透着不可褻瀆地威嚴。
紫姍福了福身,低頭道,“回皇上,奴婢是新選入宮的才女,今日見月色甚好,便思念起了家人,纔會到此仰望月光,希望它能將我的思念傳達給我家中的父母……”聲音悲切委婉,讓人聽着都不免感同身受地覺得傷感。
“原來如此,朕深知,一入宮門,你們便與父母兩世隔絕,見面甚難,你如此思鄉心切,也屬正常。”頓了頓,皇上繼續說道,“你且上前面來。”
“是!”紫姍低着頭,腳步輕移,緩緩地挪着步子走至龍輦前。
“擡起頭來!”在皇上的旨意下,紫姍緩緩擡起頭,毫無畏懼地直視着皇上的眼睛。皇上在對上那對眸子時,爲之一震。在這宮中,他還從未見過有誰如此大膽地直視他這個當今天子。再看她那毫無畏懼的眼眸,不免覺得多了一絲神秘,讓他想一探究竟。在宮人們手中燈籠微弱燭光的照耀下,紫姍本來精緻地臉龐多了一絲朦朧之美,更顯嬌媚。皇上甚是喜歡,“你叫什麼名字?”皇上聲音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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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奴婢叫王青蓮。”紫姍不亢不卑地回道。
“王青蓮!”皇上又重複默唸了一遍,說道,“好!朕記下了。”語畢,便聽皇上威嚴地聲音道,“去未央宮!”
而後,紫姍只好退至一旁,直到龍輦緩緩從身前走過,漸漸消失在這夜色中。
這就完了?
紫姍不禁在心裡暗呼。
現在想想剛纔的情景,還有一陣後怕。
見皇上走後,紫姍只好回到房裡,心情忐忑地想着剛纔的事情,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幾日過去,紫姍依舊在鍾粹宮,每日重複地訓練訓練訓練,有心事的她,總是出錯。
秦姑姑見紫姍精神不振,似有心事的樣子,遂將她叫至自
己的房裡。
說實話,經過這段日子以來對紫姍的觀察,秦姑姑打心眼裡喜歡上這個孩子,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但卻又比自己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種感覺,連她也說不太清。
“你最近怎麼了?總是心不在焉的。”秦姑姑語氣溫和地關心道。
“姑姑,你還知道皇上平日裡會去哪裡嗎?”紫姍滿懷希望地眼神望着秦姑姑。
“怎麼?上次沒成功,你還想試?”
“我一定要成爲妃子,一定要……”紫姍眸中透着急切,還有一絲仇恨一閃而過,卻被心思細膩的秦姑姑看了個正着。
這孩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她的樣子,彷彿並不單純只是爲了當妃子那麼簡單……
秦姑姑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摩。
“青蓮呀!”秦姑姑沒有直接回答紫姍的問題,只是輕喚一聲,“皇上乃九五之尊,他的安危關係到國家的興衰,當今皇上可是一代明君……”她似是意有所指地對紫姍說道。
“姑姑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也知道皇上是一代明君,請姑姑告訴我,在哪裡還可以再見到皇上?”
“哎!”秦姑姑長嘆了一口氣,道,“皇上有時會去陪妃子御花園走走……”
“什麼時候?”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偶爾會去……”
“哦!謝謝姑姑。”說完這句,紫姍便匆匆離去。
她這樣做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秦姑姑心裡不免打起鼓來,長嘆一聲……
連續三日,每到下午,紫姍便去御花園放風箏。
秦姑姑說,皇上去御花園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遇到了令他頭痛的國事;
二是,陪妃子游園。
連續兩日,紫姍都未曾見到皇上。第三日,紫姍如往常一樣在御花園內一處比較開闊的地方放風箏,那是一個花色蝴蝶樣式的風箏,是她自制的。她牽着風箏的線自然收放,不停奔跑,風箏在清風的推動下,徐徐飄起,越飄越高……
這天,皇上遇到了頭痛的難題,便想到御花園走走,想以此疏解下心中的煩悶。
今兒個太陽有些毒,皇上在宮女舉起的華蓋下負手緩緩前行,李琛則如往常一樣卑躬屈膝伴與左右伺候着。
他們來到御花園中唯一的池塘邊,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這池塘裡已經開滿了荷花,有粉色的,也有白色的,甚是好看。穿過池塘上七拐八拐的石廊,來到中央的石亭裡,皇上緩緩坐在裡面的一個石凳上,面朝南方,透過滿池的荷花看向遠處,進入沉思……
忽然,他注意到空中有一個來回飄搖的物體,他知道,那是風箏。
風箏雖然可以飛得很高,但它的自由始終是由線的那頭牽制着,風箏也有風箏的無奈……
就像人生……
“是誰在放風箏?”皇上淡淡的說,渾身透着王者纔有的威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