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詔藺翻看了幾頁賬本,“養狼養鷹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這京城裡頭,馬大將軍府中便養了一頭虎,鎮南府上也養了一頭狼,若是想買,我這裡還是可以幫你找的。”
“那便成交了,”夏錦華歡喜道:“要快,錢在我賬上扣便是了,想必您錢老闆是要獅子大開口了,侯府怕是都買不起,我便也用不着欠條了。”
“可不是我獅子大開口,這活物猛獸本來便是貴,想買死老虎死狼簡單,但若是想買活的可是難上加難,特別是狼,那可是兇狠玩意,就算是抓到了,那狼很快也會死,狼是最桀驁不馴的玩意了。”錢詔藺一本正經地道。
“行了行了,反正我要頭母狼,要頭母鷹,最兇狠的那種,不兇不狠不給錢!”夏錦華直接撂下話了。
爲了四五狗子的終身大事,她也是蠻拼的!
錢詔藺道:“我明日便給你聯繫。”
第二日,錢詔藺還真是一本正經地去到處找母狼和母鷹。
當然價格也是不菲的。
也是第二天,夏錦華大清早地便冬奴給搖醒了,她昨晚出去跑了一圈,可是累了。
“冬奴,別吵,我再睡一會兒!”
她翻個身,夾着被子,屁股朝天,繼續睡。
“小姐,別睡了,二夫人派人來搜宅子了!”冬奴着急道。
“搜什麼宅子?”夏錦華翻個身,朦朧地道。
“來搜昨天買的東西啊,”冬奴道:“方纔二夫人身邊的粗使丫鬟來報的,昨晚二夫人知道小姐您買了這麼多的東西,還賞給下人可是生氣了,在院子裡砸了好些鍋碗瓢盆,而且,她還和侯爺說您奢侈無度,侯爺本來對您的態度就不好,現在可是生氣了,和二夫人正往這邊來呢!小姐您快起來啊!”
“來就來唄!我病了,起不來,讓她愛怎麼搜怎麼搜!”夏錦華嘟噥着道。
她昨日買了五千兩的東西,那二夫人肯定是心裡頭不樂意的。
三千兩都被她給連夜賞給府中的下人了,另外兩千兩,也都是什麼廁紙木材水泥等,買了一大堆能用不能用的,酒也足足買了十幾壇,還是最好的陳釀,一罈就要幾十輛銀子,也全部賞給外院的人用了。
“小姐,您快起來啊!”冬奴焦急無比。
“不起不起,這種事情我纔沒興趣出席,趕快送個消息去給二房的過來湊熱鬧,另外知會萬嬤嬤一聲就行了。”夏錦華嘟囔着,翻了個身繼續睡。
冬奴也沒辦法,也只得忙出去知會了萬嬤嬤一聲,另外派個人去給二房的送信,讓她們過來看個熱鬧。
二房的人對於這種事情是最感興趣的。
衆人都去忙了,夏錦華躺在牀上,被冬奴一搖,也沒了睡意了,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湊湊熱鬧。
那渣爹還是第一次來她這裡,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自己不就是花了五千兩銀子嗎,那夏錦年夏錦繡,哪一個一個月不用上幾千兩銀子的?
就算那黃氏來將東西都收走了,還能如何,還能去找錢家退貨不成?
她就是想敗敗家而已。
三狗子從她懷中爬了出去,躍下牀出去玩耍了,五狗子用腦袋撞開了門,便搖頭擺尾地進來了,在夏錦華的牀邊歪着腦袋看着那牀上用手支着腦袋的夏錦華。
“算了,不睡了,我得出去噁心噁心那渣爹。”夏錦華道着。
“五狗子,幫我把烤在廚房竈膛旁邊的鞋子給我叼過來。”
五狗子出去,很快就叼了雙考得暖暖和和的新鞋子進來了,放在夏錦華的腳邊。
夏錦華隨便地穿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
此時,安定侯與二夫人已經進門了,風風火火的。
安定侯面色極差,陰沉着臉,身後隨着的衆人也是一個個凶神惡煞,黃氏跟在身邊,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還有夏錦年一道,身邊還跟着夢蓉。
黃氏跟緊了步子,一邊還道:“老爺,郡主畢竟是郡主啊,就算是再敗家,那也是應該的,咱們是不是——”
那分明就是在激怒安定侯。
你安定侯就算是老子又怎麼樣?郡主比你頭銜高!
“郡主又如何!進府便如此鋪張奢侈,那逆女,是該好好教訓教訓了,不然她不知道這是何處!這是何人的地盤!”安定侯咬牙切齒地道。
黃氏又勸道:“老爺,算了吧,不過就是幾千兩銀子的事情,你也犯不着爲了一個不乾不淨的蕩婦生氣。”
安定侯悶哼一聲,“我知道你是心善,但今日,老夫必須要教訓她一頓,免得跟她那娘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夏錦年擠眉弄眼地道:“娘,您也別勸了,大姐姐都知道揹着父親出去拿着咱們侯府的名義在外大肆鋪張,完全不將爹爹放在眼裡了,是該教訓了,再不教訓,以後在爹看不見的地方,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了!”
夏錦年也是聰明,死死扣住‘揹着安定侯’的環節,將那一次簡單的侯府小姐採買,變成了一場故意不通知安定侯,完全不將夏蒙憂放在眼中的蔑視行爲。
安定侯冷沉的臉顯出了幾分戾色,一行人風風火火了進了宅子,入內院的時候,那外院的九個侍衛也跟了過來,與內院伺候的葫蘆娃一起,虎視眈眈地瞧着。
內院之中,夏錦華正在吃早飯,看見安定侯一衆人進來,彷彿是吃了一驚,隨即上前恭敬地道:“爹爹,您怎麼有空來女兒的宅子了?”
安定侯冰冷的面目未曾變分毫,冷冷一指那地上:“跪下!”
夏錦華似乎是一愣,不解地道:“爹爹,女兒可是做錯了什麼嗎?”
“跪下!”安定侯完全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夏錦年在一邊煽風點火,道:“大姐姐,爹爹叫你跪下你就跪下吧,父親要女兒跪,還需要什麼理由?您若是不跪,就是不給爹爹面子。”
夏錦華也老老實實地跪下了。
跪個渣爹,沒什麼。
擡起一雙無辜的眼,夏錦華看着安定侯:“那爹爹可以告知女兒女兒哪裡做錯了嗎?”
“你還不知道錯在哪裡?”安定侯一臉陰沉,下人已經端來了椅子,他理所應當地坐下了,一大羣人站着,便看着夏錦華一個人跪着。
“你自己做下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安定侯冷聲道。
夏錦華倒是無辜,“父親,若是女兒做錯了,一定改!可是女兒足不出戶,真是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難道因爲牽着一條狼強X了你院兒裡的看門老母狗?
這個時候,二房的孟氏和夏錦玉也來,興致勃勃地圍觀着。
“哼!”安定侯惱怒至極:“你昨日去了何處?都幹了些什麼?”
“昨日女兒未曾出門,在宅子裡養病,什麼都未曾幹。”夏錦華一字一句地道。
“那昨日那幾大車東西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你買進來的嗎?”安定侯咬牙切齒,絲毫不顧那‘病中’的夏錦華還跪在地上。
夏錦華驚慌地擡起頭:“爹爹是怪女兒買東西買得太多了嗎?”
“堂堂一個侯府千金,不知廉恥地在外大手大腳鋪張浪費,你可知道,將會給我侯府造成多大的影響!”安定侯狠狠地道。
黃氏忙在一邊‘提點’道:“錦華,還不給爹爹認錯,你是閨中小姐,怎麼能揹着你爹爹,私自拿了賬房的錢出去採買東西!實在是大逆不道!”
那跪下的夏錦華眼睛一眯——原來,私自揹着那渣爹去賬房拿錢就是黃氏給自己定的罪名!
她忙辯解道:“爹爹,女兒未曾私自動賬房的錢,不信爹爹可以讓賬房的人來對證!”
“沒拿賬房的錢?那你哪裡來的錢!”安定侯生氣無比。
這女兒是在叛逆,跟她娘一樣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拿了賬房的錢便罷,還敢當着面撒謊!
“華姐兒,你要是沒拿賬房的錢,哪裡來的錢買東西?”黃氏也馬上問道:“你要是有冤屈,快些說出來,當着你爹爹的面,都交代清楚了。”
原來昨晚鋼鐵俠等人出去採買一番,全部是賒賬,黃氏那邊還沒反應過來,賬房的錢也沒動,以爲夏錦華是拿了自己的錢出去採買的,更何況,一個四年不曾回來的郡主讓下人出去賒賬,誰會相信,哪家鋪子敢賒?
看來黃氏是打上自己的注意了,想從自己這裡榨點錢出來。
二房的孟氏也是雙眼一亮:“我還以爲多大點事情呢,華姐兒現在可是皇家御賜的郡主了,皇上肯定會賞點金銀珠寶,你這二孃不給她添置些體己,人家自己拿錢採辦,倒是成了大罪了。”
“就是啊,大姐姐現在是郡主,肯定有皇上給的賞金,買那點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夏錦玉也笑道,就等着夏錦華拿出自己的積蓄來,充公成了中公的。
黃氏也是這麼認爲的,忙低頭,勸慰道:“華姐兒,你到底有多少金銀珠寶,怎麼連爹爹都不告知,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你到底還是侯府之人,這般藏私,也太不把你爹放在眼裡了,還怕你爹污了你的錢不成。”
一聽見夏錦華不將自己這爹放在眼裡,安定侯越發地惱怒,“來人,去搜搜,我倒是想看看這逆女到底還有多少揹着我這個爹私藏的好東西!”
幾個丫鬟婆子應聲而動,但是萬嬤嬤卻是將那宅子一擋,看着那安定侯衆人道:“安定侯爺也未免是太膽大了吧,竟然連郡主的房都敢搜!郡主任你們欺負,老奴可不是好欺負的。”
但夏錦華卻出聲,對萬嬤嬤道:“嬤嬤,便讓他們搜吧,搜到寶貝給他們算了,若是不讓他們搜,倒還顯得我還真是藏私了。”
黃氏對着夏錦年一示意,夏錦年便也入了宅子之中。
萬嬤嬤領着冬奴等幾個奴婢也跟了進去。
那院中,夏錦華依舊是跪着:“爹爹,女兒若是有皇上半分賞賜,一定都交給爹爹放進中公,可是爹爹,女兒這個郡主頭銜,不過就是有名無實,半分封賞不曾有,就連俸祿都未曾下來,怎麼可能有藏私?”
但黃氏可不相信,她就算是沒有皇家賞賜的東西,但必定傢俬不少,那夢蓉可是你將她的底細都交代清楚了,她可是有兩個作坊,還有幾百畝地,最重要的是還種出了番瓜,但是那番瓜便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出來。
入京之後,身邊怎麼可能沒錢?
搜出錢財來,肯定是要交出來的,若是不交出來,安定侯必定惱怒。
如今,安定侯的性情越發的奇怪了,最是惱怒府中有人挑戰自己的權威。
夏錦華本身,就是一個挑戰他權威的存在,她的所作所爲都會被無限的放大,成爲安定侯心目中的一根刺。
而黃氏,只要經常去撥弄撥弄那根刺,便可以讓安定侯惱怒於夏錦華!
幾個丫頭婆子將夏錦華的臥室翻了個遍,找到了不少的頭面脂粉,衣裳也不少,還有一些碎銀子。
又找了小倉庫、書房等,找出來的碎銀子不過就不到幾十兩的模樣。
那傳說之中,到處都有的金葉子卻是找不到半絲。
萬嬤嬤在一邊監督着,就怕有人趁着搜東西的時候手髒,特別是夏錦華的房裡有條虎皮斗篷,那是她的寶貝,價值連城,旁人碰都碰不得。
搜了半日,搜房的人來彙報沒有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
黃氏狐疑,這夏錦華怎麼可能沒錢?
夢林可是來彙報,她這裡錢多的是,經常拿錢去打點一些粗使下人!
“爹爹明鑑,女兒這裡真的沒有半分藏私。”夏錦華委屈十分,低着頭道。
“那你若是沒有藏私,那昨日的東西是哪裡買來的?難道是店家白送的不成?”安定侯半張臉都在抽搐,氣得不行。
“自然是拿了我們侯府的名義去賒的啊!”
夏錦華倒是天真得很!
“你說什麼!”安定侯一下子便從那椅子上坐了起來,陰森着嘴臉:“你說你拿我們侯府的名義去賒賬?”
夏錦華眨着無辜的眼:“女兒回來,身上只剩下幾十兩銀子了,二孃說的月例銀子也不發下來,我這屋裡還缺了好些東西,我只好賒賬了!不過就是幾千兩的事兒——”
“幾千兩!”安定侯和黃氏同時驚呼。
對於如今家中的情況,黃氏是知曉得最清楚了,洞越來越大,夏錦華這一捅,無疑是將那洞捅得更大了!
她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不過就是區區幾千兩而已,難道我們侯府也出不起嗎?”夏錦華疑惑。
黃氏憂心道:“華姐兒,如今你爹的俸祿因爲你沒有了着落,府中日子艱難,你卻如此浪費,實在是——”
黃氏說話也實在是狠毒,處處都捏住了安定侯的痛處。
那幾千兩的事情最多讓安定侯惱怒一下夏錦華的奢侈,但一說到那被扣俸祿的事情,安定侯整個人都幾乎成了待爆炸的火藥桶。
果然馬上便聽見安定侯一聲爆喝,“幾千兩還而已,夏錦華,你這個逆女!”
黃氏和夏錦年心頭高興了,二房的圍觀着也是高興。
但夏錦華卻不屈不饒地直起身子,坦然地道:“爹爹,二妹妹三妹妹二孃屋裡一個月的花銷都是幾千上萬,女兒用五千兩銀子置東西有何錯!”
“你還敢說!”
“如何不敢說,女兒即是安定侯府的小姐,但女兒也是皇家的郡主,代表了安定侯府在皇家面前的顏面,若是我這郡主的吃穿用度差了,就是我安定侯府壞了皇家的面子!娘在的時候,哪一次進宮外出不是穿得妥妥當當的,就是怕自己的行頭差了,讓皇家以爲安定侯府對不起郡主,如今三妹妹一件舞衣都要花上幾千兩銀子,女兒花這麼點錢添置點行頭,也是應該的,若是讓皇家知道我身上穿的所有東西,還比不過三妹妹的一件舞衣,傳出去豈不是讓人家笑話!”
夏錦華句句口舌清楚,聽在安定侯耳裡,竟然找不到半點辯解的話來。
最後只得爆喝一聲,拿自己的輩分來壓人:“你這逆女,爲人女,聽長輩訓誡,哪裡有你能說話的份!”
但萬嬤嬤不同意了:“侯爺,郡主有病在身,又無錯,您拿着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讓她跪着,您就不怕郡主跪出病來,過幾日面見皇上太后冒犯了天威連累整個侯府不成?”
安定侯差點氣炸了,咬咬牙,最終還是道:“你且起來說話吧。”
夏錦華一躍而起,黃氏連忙將安定侯給扶住了,給他順着氣兒,夏錦年忙過去,一通安慰:“爹爹,莫惱了,大姐姐是郡主,要是郡主在咱們家出個什麼事情,爹爹可是吃罪不起!”
夏錦華冷笑,又是老招式啊,郡主郡主,不就是提醒安定侯,他當年被當郡主的老婆壓着,現在還要被當郡主的女兒壓着嗎?
這句話讓安定侯越發的憤恨夏錦華了,一雙眸不知不覺都變紅了,氣得胸口像是什麼火炭燙着似的,越是看眼前的夏錦華,越是像看見了當年的正妻,看見那蔑視薄情的眼神。
那是他屈辱的過去,真是恨不得當場抹殺了!
夏錦華也順着黃氏母女的話,道:“是啊,女兒好歹也是一品郡主,有封地、有俸祿,品階比爹還高,我要是出個事兒,咱們侯府就都完了。”
“你——”安定侯伸出了蒼白的指尖,指着夏錦華,卻是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概括自己心中的憤怒,最後只得爆喝一聲:“逆女!”
“女兒真是不明白爹爹爲何如此三番兩次的冤枉女兒,既然爹爹如此厭惡女兒,那爲何要接女兒回京了,倒不如讓女兒一個人在那寧山縣一輩子不會來,也省得回來讓爹爹不開心!”夏錦華委屈十分地道,看着安定侯,“當年爹爹圍着公主府放了一個月的紙鳶,才求來了這門親事,想必爹爹是十分愛母親的,可若是母親知道現在這情形,她定很傷心。”
今日這一切,都是你安定侯自找的啊!
當年選擇了吃軟飯,就是註定一輩子被女人踩!
“夏錦華,你便是如此與父親說話的嗎!逆女,你母親若是知道你這逆女做出如此禽獸不如髒污門楣的事情,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安定侯指着夏錦華厲聲道。
“爹爹莫要亂說,女兒清清白白,可從來不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爹爹可不要如此冤枉女兒!”
黃氏忙勸慰着安定侯:“好了,老爺,不要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了。”
“這個逆女,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敢回侯府來髒了我侯府的地,實在不可饒恕!”安定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倒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還望爹爹提點?”夏錦華面上着急,但口齒之間卻溢出了一絲冷嗤來。
“你還是不承認嗎?私自在外成婚,便就是忤逆的大罪,你還想狡辯不成?”安定侯磨牙道。
“安定侯!”一邊的萬嬤嬤咬牙怒喝,一邊讓冬奴將夏錦華給扶進了房中,一邊擋在那門口,對安定侯怒聲道:“大小姐是你的女兒,但也是皇家恩典的郡主,郡主的清白,豈是你能輕易侮辱的!”
安定侯看了看萬嬤嬤,終於還是忍耐住了怒氣,便要甩袖離去。
黃氏和夏錦年心中都是竊喜,這下子,夏錦華和安定侯最後的臉皮都撕破了,沒了安定侯的寵愛,以後夏錦華在府中定然寸步難行!
但卻不知曉,她夏錦華,從來便不需要安定侯的寵愛!
安定侯走了,黃氏和夏錦年也自然是走了,二房的看完熱鬧,也準備着走了。
但沒想到,還沒跨出院子,外面傳來了急報:“老爺,昨晚郡主賒賬的單子已經送到府裡了,錢家和趙家的管事還等着收錢呢!”
安定侯咬牙,沉聲道:“郡主花了多少?”
“錢家四千兩,趙家一千兩!”
安靜了半晌,安定侯爆喝了一聲:“這筆錢,休想侯府給她出!叫他們走!那錢,等郡主的俸祿下來了再給。”
那彙報的面露難色,道:“錢家將咱們侯府打的欠條都一併送來了,除了郡主的四千兩,還有大少爺欠的一萬三千兩賭債,和給二小姐三小姐採買賒的兩萬五百兩!”
“什麼!”
夏錦華在屋裡便聽見了安定侯那驚天的震怒聲。
一邊的黃氏一聽,也是驚,那錢家是什麼意思?怎麼這個時候將欠條給送來了?
夏錦華在內院之中,聽見他們在外院之中吵嚷着。
“夫人,那兩萬兩是怎麼回事?”安定侯質問黃氏道。
黃氏心虛,她記得侯府是欠了錢家一些銀子,但是沒想到居然有兩萬兩之多,敷衍道:“老爺,您不知道啊,那新宅子花了不少錢,都是暫時賒欠着的,還有錦繡的舞衣前一陣子都讓耗子給咬壞了,宮宴在即,舞衣自然是要重新買的,府中如今週轉有些困難,都是暫時賒欠着了,”她槍口一轉,陰森森地看向了孟氏母女:“倒是她嬸子,你家那樊哥兒,如今都十七八的人了,親事還沒着落,還日日流連青樓,如今又欠了一萬兩,倒是該好好管管了,這般敗家下去,再大的家業也讓他給敗完了。”
孟氏立馬反脣相譏:“樊哥兒是個世家公子,出去逛個青樓那也是應該的,怎麼,你生不出能逛青樓的兒子來,嫉妒不成?”
“你——”
“好了!”安定侯一聲吼,平了兩個婦人的話,腳步匆匆地走了。
他一走,那兩房的人馬也是自然走了。
風中還傳來孟氏的風言風語。
“再敗家也比不上你們家的那兩位千金大小姐啊!”
那一日,侯府之中又熱鬧了一次,冬奴去看了熱鬧,一會兒便給夏錦華傳了消息回來。
“小姐,方纔侯爺與那債主對質,二夫人說只還二小姐三小姐欠下的兩萬兩銀子,二房的孟夫人不同意了,說他們既然連兩萬兩都還得起,就還得起那一萬兩。”
“吵了半天,侯爺怕事情又鬧到老夫人那裡去,讓她擔心,終於鬆口要將大少爺的一萬兩銀子也還了,但債主不同意了,說他們既然三萬兩都還了,爲何不將郡主的五千兩也還了?”
“侯爺生氣無比,怎麼說都不給還那五千兩,趙家的想息事寧人,可是錢家管事的可是厲害了,說要去御史臺那裡告侯爺賴賬。”
“錢家管事還說,他們還得起二小姐三小姐的兩萬兩,還得起大少爺的一萬兩賭債,卻是還不起郡主的五千兩,這分明就是刻薄郡主,去御史臺那裡告狀的時候加上這一條,侯府就遭殃了。”
“侯爺氣得差點吐血,最後還是將所有的債都還了。”
夏錦華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之上,撫摸着三狗子柔軟的皮毛,道:“這纔對。”
她又道:“以後咱們院子裡頭的待遇不能差了,那廚子做的東西我不喜歡,明兒個讓鋼鐵俠派個人去錢家酒樓,僱個長期的廚子回來,錢記在侯府的賬上。”
“是,小姐,”冬奴歡快地道。
錢家酒樓是這京城之中最好的酒樓,一桌上等酒宴差不多就是百兩銀子,僱他一個廚子回來,想必價錢更高!
那安定侯的人走了之後,夏錦華便出了房間,將鋼鐵俠等人召喚了進來,將給五狗子設計的圖紙交給了他們,親自督促,要給五狗子搭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狗窩。
鋼鐵俠等人面面相覷——她還是玩真的不成?
夏錦華還真是要預備搭個狗窩,但是她在這裡也住不了多久,狗窩過不久也要拆了,她便設計了在那狗窩下面暫時用了一大塊厚木板做底,將來走的時候好拆。
四狗子不樂意了。
它也要個房子,不然以後怎麼娶媳婦兒?
四狗子有自己獨特的抗議方式,便是飛在半空之中,到處拉屎拉尿,所到之處全都是它的鳥屎。
“好了好了,明兒個,我去給你找兩隻貓頭鷹回來給你‘練練手’!”
直到夏錦華承諾了,它才關緊了菊花,趾高氣昂地停在一邊,盯着衆人給五狗子搭狗窩。
府中一切如常,夏錦華將自己的設計理念提了出來,便將事情全權教給了侍衛十人,那十人各有所長。
鋼鐵俠一手刀法快至無人能識其刀刃原型,幾乎和南極的刀法有得一拼——於是,他負責砍磚頭。
悟空習得一身好武藝,特別擅長長槍,十丈之外,挑人首級不在話下——於是他負責和水泥。
擎天柱練得一身力大無窮、力拔山河,乃是皇家親衛之中的第一大力士——於是,他負責搬磚。
……
安排好了衆人的活,夏錦華在一邊拍拍手,哼着小調,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遣走所有人,關了門,便拿出了新買的水彩來,沾水細磨,水彩均勻散開,她便拿出了新買的蠅頭毛筆,鋪開了畫紙,用百度搜索着‘避火圖’,便開始落筆了。
見那小毛筆沾着水彩,在畫紙上筆走龍蛇,若行雲流水,沒一會兒,一副精美的水彩畫便出來了,鮮豔無比,且線條流暢,宛若名家手筆。
她看着那畫作,很是滿意,輕輕地張開脣,往那上面吹了吹,將之放置一處,等着慢慢幹。
窗跟下面一陣乒乒乓乓,衆人搬磚的搬磚,和水泥的和水泥,鋸木板的鋸木板,忙得不亦樂乎,五狗子高興得蹦蹦跳跳,親自督促着自己婚房的建成。
“小姐!小姐!大事,大事啊!”冬奴心慌慌地跑進來,慌得夏錦華忙將自己才畫好的東西收好了,才鎮定地去看門。
“何事?慌里慌張的,難道是那渣爹又殺來了不成?”夏錦華埋怨地道。
冬奴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小、小姐,他們回來了!”
“誰?”
“北征蠻夷的二十萬大軍啊,今兒個剛回來半天,駐紮在京城外面的軍機大營中呢,明日,主將便進城,皇上都要親自出了宮門去迎接呢,現在京城可是熱鬧了!”
“真的!?”夏錦華喜出望外,在房間之中忙碌得走來走去,心中可是歡喜得很。
老公回來了!
見她那高興的模樣,冬奴也是高興,道:“明日,整個京城的人都要出去迎接咱們的英雄呢,侯爺也特意發了話下來了,明兒個咱們府裡頭的小姐們都可以出門去遠遠地看一眼!”
重要的是,皇上也要出來,或許夏錦繡還能和皇上來一段‘意外邂逅’,讓皇上‘碰巧’發現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名,再去御前獻舞一段,那僅供之事就板上釘釘了!
“小姐,明日主將連同副將等百人進城,也不知道少爺在不在裡面,小姐,您也要早做準備啊,三小姐二小姐院兒裡面的丫頭們今晚就開始準備了。”
“準備準備,一定得準備!”夏錦華心裡頭激動無比。
不得已將今晚制訂好的計劃都臨時改變了。
當晚睡得很早,第二日也起了個大早,一起牀,便喚了萬嬤嬤和冬奴進來給自己裝扮。
“萬嬤嬤,給我梳一個宮裡頭最好看的髮型!”
“冬奴,我今日穿那件牡丹金絲繡花的大袖衫。”
“葫蘆娃,外面的嬌子準備好了嗎?”
她一醒來便開始折騰了,幸好那些東西昨晚上就備好了。
萬嬤嬤也少見夏錦華能有如此興致勃勃的時候,便也順了她的意思,給她梳了個流仙髻,綴上了珠花、朱釵,端莊大方卻不累贅俗氣。
夏錦華前世因爲執行任何要出現在很多不同場合,要扮演成各種角色,所以化妝術便都是出神入化的,在萬嬤嬤給自己梳頭髮的時候,便對着鏡子,自己給自己化妝。
秋奴一邊來彙報情況。
“小姐,此次是鎮南王和世子爺帶領三百功勳卓越的將士進城,他們是辰時入城,皇上特許他們繞城一圈,受百姓歡迎,巳時到中門等候皇上親自迎接。”
一定會有司空絕的!夏錦華敢確定。
“老爺們可曾出府了?”夏錦華焦急地問道。
“二小姐三小姐房中都在忙呢,老爺要辰時兩刻纔出門!”
夏錦華緊張無比,似乎從來便沒有如此緊張過,對着鏡子將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問萬嬤嬤道:“嬤嬤,今日本郡主可美?”
“美,郡主自然是美了,比那宮裡頭的主子都是差不多的美,若是那世子爺看見了,定是喜歡。”萬嬤嬤笑道,給夏錦華添置着最後的頭花。
“世子爺?”夏錦華疑惑,但也明白萬嬤嬤心中所想,她大概以爲自己這般急慌慌地打扮,是要去看那世子爺。
記憶之中,那這鎮南王府的世子,也就是閻茗的嫡長兄閻羅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戰功赫赫年少英雄,而且出自皇家,自然是擁有皇家的良好基因,生得又是俊美無比,此番大勝歸來,風頭無二。
今日,不知道多少閨中女子,要爲那世子爺將芳心碎一地了。
不過記憶之中,那閻羅人如其名,是個很冷酷且沉悶無比的人,武將出生,自是有一番自己的天生的殺氣,一般女子都不敢接近。
“郡主您若是對世子爺有意,大可以讓皇上給你指一門婚事的。”萬嬤嬤笑道。
夏錦華未曾回答。
她有一門天下最好的婚事的,那閻羅王,讓別人嫁去吧!
一番整頓之後,夏錦華便急匆匆地提了裙子出了宅子。
今日的她打扮得異常美麗,一身綾羅彩霞,面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喜色,才一匆匆出門,萬嬤嬤便從後面追來了。
“郡主郡主!不可造次!您乃是郡主,豈能這般拋頭露面?”
萬嬤嬤給她戴了一襲輕紗,她那明豔的紅脣和瓊鼻都遮住了,半個臉蛋遮去,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配上那勾在眼角的淡粉色眼睛,顯得美麗十分。
但夏錦華也沒時間反對了,出了宅子門,便擁入了嬌子之中,催促着擡轎子的衆人:“快快快,我家二狗要回來了!”
那擡轎子的兩人正是大力士擎天柱,和力道不錯的八戒,兩人也似乎是被夏錦華給感染了,臉上也帶着期待。
其實,這暗衛十人之中,唯有領頭的鋼鐵俠知道司空絕是個什麼身份,其餘的九人只是知曉司空絕是皇帝閻璃看中的人物,那傳聞之中的鬼面將軍便是他,其餘的,他們便也不會問了。
鋼鐵俠無奈地一聲喝:“起轎!”
侍衛十人,留下兩個看家,八人跟在轎子邊,還牽着五狗子,冬奴和葫蘆娃一道伺候着,便往侯府的前院去了。
安定侯也是驚慌得很,皇帝安排了文武百官巳時之前在中門等候鎮南王等人,若是遲了,皇帝定然惱怒。
看見夏錦華的轎子來了,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也沒多說,上了驕子,幾頂驕子一道出了府門去了。
那其中,有大房這邊的三個嫡女還有二房的夏錦玉,另外的嫡子兩人便是騎馬而行,一路之上浩浩蕩蕩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今日的京城熱鬧無比,半道之上便聽見衆人激動地談論着那凱旋而來的蒼洱二十萬大軍,特別是那其中領兵的鎮南王和他的世子。
“鎮南王果真是我蒼洱國第一將王,年逾五十,依舊是老當益壯,有他在,必定可再保我蒼洱二十年安定!”
“何止二十年,世子爺可是得了其父真傳,如今在軍中的威望可是都快要超過鎮南王了,此番大破蠻夷,世子爺出力不少啊!有他們父子,保上五十年七十年也沒問題!”
“嘖,你們怎麼忘記了鎮南王的義子鬼面將軍呢?這一次戰役,鬼面將軍可是立了大功,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是不低啊!”
“是啊,我聽說鬼面將軍原不過就是個守賬門的小兵,可是在一役之中,敵人偷襲大營,王爺和世子都不在,他領着人以三千人,生生滅了前來偷襲的兩萬大軍!一槍挑了敵人首領首級啊!那之後被鎮南王發掘,提攜做了將軍,還收爲義子,可謂一步登天!”
“對啊對啊,聽說,在與蠻夷的最後一戰之中,他於千軍萬馬之中,深入敵中,一刀砍下了蠻夷大頭領的腦袋!讓敵人軍心渙散,爲我軍大破!”
夏錦華聽着衆人的議論,內心澎湃不已。
那是自己的男人啊!
可是馬上又聽見那衆人道:“聽聞鬼面將軍天生長了一張鬼面啊,青面獠牙,可是嚇人了,所以平日裡都帶着一張鐵皮面具啊!”
“是啊,據說他摘下面具,曾經生生地嚇死過一個敵軍將領!”
“可是我聽說,他是在戰場之上受了傷,臉上有傷才帶上面具。”
“走走走,我們去一探便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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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升家的二狗砸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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