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朔城外,譚浩淵將劍從一名殺手身上拔出,鮮血四濺,他從容地邁步躲開。譚浩淵拿出一塊布,將劍上的血擦拭乾淨,隨後歸劍入鞘。
到東朔之後,他的這把劍就不曾閒過。
譚浩淵將自己的手下和劉大人的分開,他們喬裝之後,展開了秘密行動。
暗殺令是不能撤銷的,除非被暗殺的人死亡。但是譚浩淵不可能看着慕筱舒一直被人追殺,他有他的辦法——威懾。
殺手殺人賺錢,乾的是刀口舔血的活,他們會豁出性命去賺銀子,卻也很珍惜生命。畢竟如果丟了命,就什麼都沒了。譚浩淵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兩萬兩黃金是很不好拿的。
他帶着喬裝後的手下,展開了另一輪“暗殺”。
誰要殺慕筱舒,他就去殺誰!
沒有人活該單方面被追殺,他們可以殺慕筱舒,譚浩淵也就可以殺他們。
因而自暗殺令發佈之後,參與其中的人有不少悄無聲息地死了。這些死掉的人都有自己的關係網,莫名的死了,別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事情傳出去後,不少人就發現了蹊蹺。
原來這個慕筱舒不是那麼好殺的!難怪有人開價兩萬兩黃金!隨着死掉的殺手越來越多,其他想入場的人也多了幾分忌憚,因爲黃金而沸騰起來的心也冷卻了不少。他們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在對方的反擊之下全身而退?
顧朝牽着馬過來,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主子,暗殺結束了。”
譚浩淵有一瞬間怔住了,暗殺結束,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除非慕筱舒死了,那兩萬兩黃金有了歸宿,否則不會有結束。
顧朝觀察着譚浩淵的反應,說道:“屬下這就去追查消息是否屬實。”
譚浩淵一擡手,說:“不必。”
顧朝詫異,譚浩淵這是信了還是不信?
“她還活着,本王可以肯定,山上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
“說明她還沒下山,我們走。”
譚浩淵上了馬,可是眉頭卻緊緊地鎖着。理智告訴他慕筱舒沒事,可是感情不聽使喚,他現在其實備受煎熬,冷靜只是裝出來的。
時間差不多了,他得作爲北望的麟王回到使者大院。
譚浩淵一行人換了裝束,策馬往城裡趕。剛進城不久,他就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城裡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去,而且人人都是面色古怪地在和熟人說着什麼。
顧朝主動去打聽消息,很快就弄清楚了真相。
“慕姑娘的……頭顱在街上出現,有人敲着鑼,編了一個故事污衊她,激起了城中百姓的憤怒,現在……”
譚浩淵聽完之後,立即改變了主意。使者大院先不回了,當務之急先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駕!”
他也不管這是在大街上,直接策馬飛奔起來。路人紛紛躲往兩旁,敢怒而不敢言。
譚浩淵到了的時候,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頭顱。
他抓了一個路人詢問,那人告訴他:“有 一位很漂亮的姑娘把它帶走了,據說要去參加百匯商盟的甄美大會。帶一顆腦袋去參加甄美……這……
就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兒!唉,這麼一來我就看不到這熱鬧了,那悠園可不是我們可以進去的。公子,你是好人家出身吧,你可以去啊。”
悠園的名氣,整個東朔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它建立之前,那些有錢有權的公子哥們想找女人就上青樓,想豪賭時就去賭坊,又或者想聽戲了就去戲園。可是悠園建成之後,這些地方去的人大爲減少,人人都跑去悠園耍了。
不管看戲賭博還是找女人,悠園全部滿足。這些地方沒有的,悠園也有。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它還不是誰都能進的,要去那裡,先交夠進場費,而這費用普通人根本拿不出來。
北望的悠園還沒有建成,而東朔的卻已經開遍大江南北了。譚浩淵當即往悠園趕去。
這一刻,慕筱舒還在石屋內逗留。
她跟傅老說完礫禾的事,卻發現宋子儒不見了。
傅老從鼻子裡哼了兩聲,說:“那小子走了。”
“走了?”
“不錯。你以爲他那麼空閒?下山去了,不過遲點會回來。”
慕筱舒這纔想起,宋子儒是傅老口中的什麼“少主”,自然有他自己的事要忙,她恐怕已經耽擱了他太多時間了。聯想到宋子儒的其他身份,慕筱舒對他的來歷大致有了瞭解。
傅老在石屋裡給她準備了一間房,宋子儒沒回來,慕筱舒也沒什麼事,便進自己屋去了。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一眼望去只覺得到處都是石頭,就連牀都是大石頭做的,唯有一張坐椅是木頭的。慕筱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急急忙忙去查看傀儡的情況。
她走之後,傀儡也換了地方。
慕筱舒發現自己正在一個亭子裡坐着,對面就是蔣銳以及抓着他的另外一個傀儡。
蔣銳見到了慕筱舒,嘴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身體掙扎的也厲害起來了。傀儡不知在他哪裡掐了一下,蔣銳頓時老實了,再不敢亂動。
慕筱舒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她離開之後,南明珠那支箭最終還是射了出去,還獲得了一干人等的激烈喝彩。
那支箭直入傀儡的眉心,南明珠讓人去把箭拔了,看她笑得那麼開心,應該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這時她的護衛過來提醒她:悠園那邊快要開始了。
南明珠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決定,她指着那顆頭,對自己的護衛道:“她的長相不錯嘛,掛這兒浪費了這好相貌。本姑娘有了一個主意,帶它去悠園參加甄美大會!”
衆人驚呆了,那是一顆腦袋,不是一個活人,這姑娘是不是瘋了啊?
可是南明珠護衛的行動讓他們無法質疑這一點,他們果真照做,並且往悠園去了!
對於悠園,慕筱舒也有所耳聞,那都是和趙甫七閒聊時知道的。悠園的大事,她也知道一二。
悠園那是什麼地方?吃喝玩樂的地方啊。
他們舉辦的所謂甄美大會,只是爲客人們提供的一項娛樂。聽起來很高大上,實際卻是一樁齷齪事,因爲參加的姑娘基本都是那裡的姑娘。
那樣一個地方,哪裡有什麼好姑娘?
除此之外,也有人將自己的女兒打扮打扮送過去的,就是爲了賣
一個好價錢!若是能得到名次,比普普通通的賣女兒強的多。
因而說到這甄美大會,大家小姐們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冷嘲熱諷,也只有那些愛玩的男子才喜歡這種活動。
沒有熱鬧看了,人羣也就散了,兩個傀儡帶着蔣銳也來到了悠園,等着慕筱舒的下一步指示。
慕筱舒倚着亭子的欄杆,朝悠園的方向望去。
從她這裡正好可以看見悠園的正門,簡直可以說是人來人往了。看門的迎了那個,又立刻去迎接下一個,可見這甄美大會還是有挺多人蔘加的。
慕筱舒悠然起身,卻不是朝着大門,而是找小門去了。這種地方,總是開小門的。
路上,慕筱舒想起了一些事情。
趙甫七曾經神神秘秘地告訴她,悠園不僅男子可進,女子也可以進。當時慕筱舒問他:“就不怕她們進去鬧出事來?”
趙甫七道:“怕什麼?女子去的是另一個地方,兩邊分開,不會有事。再者,那些女子也不想遇見熟人啊。”
小門開在哪裡,也是有講究的。不久,慕筱舒就找到了。
她走到門口,看門的見了她,立即笑逐顏開,讓一個小廝帶她進去。沒有阻攔,沒有詢問,大約是見慣了。
慕筱舒多看了那小廝兩眼,發現他長得眉目清秀,算不得上乘,卻也高出平均水平一大截。
“小姐是第一次來?”那小廝問道。
“我聽說貴園今日有大事,所以特意趕來看看熱鬧。”
那小廝笑了起來:“小姐第一回就敢一個人過來,也是個膽大的,那我就直說了。”他湊到慕筱舒的耳邊,用曖昧的語氣道,“今天上場的幾位公子,小的都見過了,論相貌身材,都是這個。”
他比了比大拇指,慕筱舒卻愣住了。
公子?敢情這小廝跟她說的不是一回事啊?難不成甄美也分兩邊進行?
慕筱舒儘管有了猜測,卻還是跟着這小廝走了一段路。越走,就越覺得不對頭,因爲她陸續遇見的都是女客,不多,就那麼兩個人,同樣有俊秀小廝陪着。
慕筱舒想了想,不能繼續下去了。眼見着不遠處有一座假山,趁着沒人看見,慕筱舒給那小廝的後頸來了一掌,然後把人拖到了假山後,藏了起來。
等她從假山後出來,已經換了翩翩公子的模樣了。
一身男裝,手裡還拿了把摺扇,上頭的畫的是山水,這是她剛從一扇子鋪裡買來的。臉還是她自己的臉,就是鼻子下面貼了一片鬍鬚,除非認識她的人,否則基本認不出她來。
慕筱舒原路返回,到了一個岔道,她朝另一邊去了。
這回讓她找對了地方,慕筱舒越往裡走,遇見的人就越多。這些人身邊大多跟着一個丫鬟,但也有沒人相陪的。慕筱舒摸清了情況,心裡有了底。跟着這些人往前走。不久之後,就到了一座園子裡。
園內百花盛開,桌椅就擺在花叢當中,有屏風擋着。桌上瓜果茶點,一概不缺,看了就有胃口。
園子的中央,建了一座臺子,有半人高。臺子上,有一位美人正在彈琴唱曲兒。
慕筱舒給自己找了個空着的位置,將屏風合起來了一些,獨自坐着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