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額娘,額娘,阿瑪,……阿瑪?”小小的娃娃,明明纔不過剛會說話,還不清不楚的,卻已經記性很好的問起了她的阿瑪。
晨星拿着小胖手揉了揉眼睛,嘟着小胖嘴一聲聲的問着,“額娘,……阿瑪?”
“阿瑪太忙了,去給星星掙錢錢了。”栩桐正在練字兒,看了一眼被樑嬤嬤抱在懷裡晨星,隨口答了句。
樑嬤嬤一向四平八穩的麪皮扯了扯,也不知道這李庶福晉是怎麼想出來的,四阿哥貴爲皇子,生來富貴,哪裡還用得着去奔波掙錢?
“不要錢錢,不要錢錢,要阿瑪,阿瑪……嗚嗚嗚,阿瑪!”小孩子心性最是乾淨,四阿哥自然是真心寵愛晨星的,不含一點兒雜質,晨星自然也就跟四阿哥親近了起來,這會兒冷不丁不見了,很是不適應。
“沒有錢錢小星星就吃不上飯飯了。”栩桐也不惱,又繼續跟晨星胡亂的說了下去,樑嬤嬤的麪皮扯的更厲害了,大格格貴爲四皇子家的長女,哪裡就會吃不上飯飯了?別說大格格吃的比小貓兒還少些,就是再能吃,也不會吃不上飯的!
“……不……不吃飯飯,……吃飯飯……”一直被相宜這個吃貨丫頭圍着哄着,別看晨星小,也是個小小吃貨,不要錢錢可以,可是一聽不吃飯飯,就有些遲疑了。
栩桐心底好笑,一把抱過了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是猶豫的晨星,“星星要吃飯飯……還是不吃飯飯?”
樑嬤嬤頂着抽動個不停的麪皮悄悄的退了下去,四爺還是趕緊把李庶福晉和大格格接回去吧,大格格如今正是開始懂事兒的時候,要是在這莊子上住的久了,還不知道要養成什麼性子呢。
栩桐輕輕的拍着晨星的後背,剛纔還硬撐着睜眼找阿瑪的晨星已經睡得香甜,明兒就是晨星的週歲禮了,栩桐的心軟成了一片。
“主子,大格格也睡熟了,奴婢伺候着您也歇下吧。”相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給栩桐披上了件兒薄薄的披風。
大滴的墨汁滴在上好的宣紙上,一張寫的頗有幾分風骨的字兒就這麼毀了,相宜覺得有些可惜,替栩桐洗乾淨了筆,上前掀起了這張薄薄的紙,“主子的字兒越發好看,可見是毀了,這大滴的墨汁……”
相宜是栩桐十分親近的,李家費了萬分的力氣才讓幾個人進了內務府,又被她挑了過來,對於大哥李琿和二哥李瑾,栩桐還是信任的。
“不過是幾個字兒,毀了再寫就是了,看把你心疼的,”栩桐笑着虛點了點相宜的額頭,起身離開了大開的窗子,其實七月的天兒熱的不行,哪裡就用得着這麼注意了?“行了,都處理了吧,別傳出去。”
“是,主子。”說着,也不假他人之手,相宜親自拿着那幾張字兒,點了個小小的火盆,把栩桐剛剛寫的三五張紙燒了個乾乾淨淨。
栩桐坐在藤椅上,怔怔的看着相宜把幾張紙燒成了灰,剛剛寫字兒的時候她有些走神,寫了幾個頗有風骨的字兒,“弘暉”、“弘盼”、“弘昀”還有“弘時”、“弘曆”、“弘晝”……
即使她再喜歡個女孩兒,在這個朝代呆的久了,也知道了女子,特別是皇家女子的不易,撫慰蒙古的公主,哪裡有個長壽幸福的?而沒有兄弟撐腰的公主,就更是悽慘。
“主子,歇息吧,大格格那邊兒睡熟了,明兒還要早起呢。”倩兮也掀開簾子都了進來,如今倩兮多在大格格身邊兒伺候,栩桐對她也是多有看重的。
“唔,安置吧。”早睡早起,對身子骨兒好,特別是栩桐這樣年紀輕輕生育了兒女的,養着總是沒錯兒的。
一宿無話,第二日天還不亮,栩桐就早早的被人挖了起來,“主子,主子,醒醒,主子大格格已經起了……”
剛滿週歲的孩子,不知道爲什麼不愛誰家,難道不知道睡的少了會長不高嗎?“什麼時辰了?”
“主子,已經寅時了,天快大亮了,您該起了。”如今盼兮年紀漸長,說話辦事兒也穩妥了起來,語氣柔柔的,但是卻一刻不停。
栩桐皺了皺眉,還是認命的睜開了眼,“好了,我起了。”
盼兮立刻扶着栩桐做起了身,在栩桐的身後塞上一個軟軟的靠枕,又拿着溫熱的棉帕替栩桐擦臉、擦手,然後才退開了身,“相宜,讓外面候着的小丫頭們進來吧。”
“是,盼兮姐姐。”相宜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打開了外室的門,“都進來吧,小聲着些,主子纔剛起,還有些朦朧。”
一直安安靜靜的在門外候着的小丫頭們微微屈了屈膝,這才魚貫而入,有捧銅盆的,有拎冷水壺的,有拎熱水壺的,還有捧着香胰子、漱口水的,期間一點兒聲響也沒有,悄無聲息。
看着栩桐已經清醒了過來,盼兮替栩桐掀開了被子,杜芳小心的給栩桐穿上了軟軟的繡花鞋,這才扶着栩桐的胳膊,“主子,起身吧。”
“不是說大格格起了嗎?若是已經吃了奶,就把大格格抱過來吧。”栩桐十分努力的睜着眼,直到眼都酸了,這才覺得沒有那麼困了。
“是,主子。”除了捧着物什的丫頭,還有幾個小丫頭子是什麼也沒拿,只靜靜的候着的,聽栩桐這麼說,離着門最近的一個小丫頭子應了一聲兒,掀了簾子出了門兒。
杜芳一直沒鬆手,扶着栩桐走到隔間兒,盼兮又伸出手試了試相宜親手調的水,發現水溫合適,這才引了栩桐上前兒,“主子,若清醒了就淨面吧,大格格早就醒了呢。”
栩桐又使勁眨了眨眼,這才鬆開了杜芳的手,自己淨了面,刷了牙,又讓盼兮給擦淨了臉,這才坐到了梳妝檯前,“傳膳吧,天兒熱,涼的也慢,天熱了光沒胃口。”
“是,主子。”又一個小丫頭子恭敬的行了禮,掀了簾子出了門兒,簾子剛落下,又被掀了開來,“我們大格格給額娘請安了,今兒大好的日子,額娘高興不?高興吧?額娘萬福。”倩兮抱着大格格,眉開眼笑的給栩桐行了禮,今兒是大格格的大日子,栩桐早早的就發了賞錢兒下去,栩桐手鬆大方,今兒自然是人人都高興的,見一向穩重嚴謹的倩兮姐姐今兒這麼搞笑,幾個面嫩的小丫頭子都捂着嘴抿着脣兒笑。
“快過來,平時沒你穩重的,這會兒又作怪起來了,可見是想我賞你了?”栩桐隨手從平時不太常用的首飾盒裡拿了個分量足足的赤金鐲子,“這個賞你了,”看着倩兮果然笑眯了眼應了下來,又拖了一下那個首飾盒子,示意陳嬤嬤拿下去分了,“嬤嬤,這一盒子首飾你撿幾個好的,剩下的都分了吧。”
“主子,您可自己留着些吧。眼見着大格格也一天大過一天了,您這……”陳嬤嬤拿着栩桐,自然是真心實意的,每走一步都想着栩桐,眼見着栩桐拿這麼一大盒子首飾賞人,心都有些顫了。
栩桐示意盼兮插上那根兒她剛得的紅翡釵子,如今這紅翡並不十分得看重,只是這的通透的紅,一般人也是不能用的,只不過是今兒的日子特殊,又加上這紅翡釵子是前兒四阿哥使人送來的,栩桐纔在今兒用了。
看着陳嬤嬤一臉的肉痛,栩桐失笑,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銀錢首飾,“嬤嬤快別說了,今兒這麼高興的日子,沒見着小丫頭子們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您要是再說,都改耷拉着臉了。”
陳嬤嬤無奈,只能上前兩步接過了盼兮捧着的一大盒子首飾,本還想着只分下幾個不貴重的,剩下些好的,卻被栩桐給點破了,“嬤嬤也別給我省着,我這兒這些東西哪裡能缺了?嬤嬤不要我也不會收回了,嬤嬤快去吧。”
“是是是,小姐可放寬心吧,嬤嬤定是一點兒也不給您剩下,非得分的乾乾淨淨,連盒子也不能留下。”
栩桐接過了倩兮抱着的晨星,“額孃的寶貝兒哦,昨兒晚上睡的香不香?今兒怎麼醒的這麼早?”
“睡的可香,可香,可香,香香香了……”晨星小小年紀,小臉兒粉嫩嫩的,小手兒肉肉的,香甜的不行。
“真乖!”栩桐“吧唧”親了晨星一口,笑着問晨星,“額孃的寶貝兒今兒忘了什麼了?”
晨星歪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啊!”看着伸手捂着小嘴兒的晨星,栩桐笑彎了眼,“嗯?忘了什麼了?”
“忘了親、親額娘。”晨星使勁摟着栩桐的脖子,也是“吧唧”一口親在了栩桐的臉上,“額娘……”
“哎呦額孃的寶貝兒哦,可稀罕死額娘了。”栩桐小力的搖晃着晨星,娘倆個笑成了一團,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抿着脣笑,主子和小主子這麼開懷,又給她們這麼重的賞,這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