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是藏得住事兒的？要是早早告訴了你, 怕是長公主一個眼神都能叫你露餡。”季硯舒笑着答，“現在你自己看出來了，纔是時候告訴你。”
“但是, 姑姑, 小雁這麼愚笨的都瞎貓碰死老鼠猜到了, 長公主會不會也……”
小雁問的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長公主這麼聰敏的一個人, 時間長了, 肯定能看出來。上次她硬生生把安嬪與蕭瑜往李清河案外拽的舉動，恐怕已經遭到長公主懷疑了。
她現在只有利用長公主這些年對她積攢出的信任，加上狡辯, 勉強再撐一段時間。
在此之前，她一定要讓蕭瑜也與長公主的勢力處於相當的地步。不管是削弱長公主, 還是增強蕭瑜。
她還要給自己備上讓蕭瑜看中的技能, 纔不至於雙方撕破臉時裡外不是人。
眼下就有一個好機會。
蕭瑜吃藥怕苦, 只要她能讓他吃到不苦的藥，解決這個世紀難題, 興許蕭瑜就把她納入自己的親信範圍了。
“小雁，平日裡吃藥，覺得苦的話會怎麼辦？”
小雁被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地一問，有些發懵，呆呆道：“吃甜的……”
“還有？”
“有些藥丸, 外面裹了糖衣……”
糖衣？
怎麼給藥汁包糖衣？
季硯舒把糖衣飛快默唸數十遍, 腦中忽然靈光乍現——她之前生病吃的基本都是西藥, 西藥粉末苦或者不想要胃酸腐蝕時, 就會在外頭裹上膠囊。
如果她能做出膠囊, 將藥汁灌到裡面，一顆一顆地吞, 蕭瑜豈不是就感受不到苦了？
平時爲了沖淡苦味，妙柳會往熬出來的藥汁中兌水，從一小碗兌成一大海碗。要是不兌水，直接將原藥汁灌進膠囊，也就是吃一把膠囊的量。
難題迎刃而解。
季硯舒一拍大腿。
明日便去找曹若喬行方便，找食材做膠囊！
·
季硯舒擦亮火柴，點着一堆乾草，乾草瞬間燃燒起來。她把燒着的乾草放進竈膛，竈膛裡已經錯落有致地擺好了粗細不一的柴火。
原主在舅舅家是生過火的，這項技能到現在還存在記憶裡，沒有浪費，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不一會兒，火苗呼呼燃燒，跳躍着舔着鍋底。鍋裡已經倒入涼水，旁邊案板上堆着四五斤洗淨的動物骨頭、筋絡。
這是她向曹若喬尋的廚房剩料。爲了方便進食，許多菜在下鍋前都會剔除骨頭，甚至有些娘娘不喜歡吃筋，也會一併挑出來。
骨頭和筋裡富含大量膠原蛋白，經過長時間熬製，容易產出實用明膠。
趁其還未凝固時倒入模具，就能凝固成膠囊狀的空殼。
待水煮沸，季硯舒把骨頭和筋倒進湯鍋，順手往裡加了少許鹽。
曹若喬再一旁看的心癢難耐。
她搓搓手，一點點往鍋臺邊蹭，好奇問道：“姐姐，你這是在煮什麼？骨頭湯麼？要加姜去腥的，不然喝着滿嘴腥味。”
季硯舒被大量的水蒸氣迷住眼睛，耳邊是咕嘟咕嘟的滾水聲，一時間沒聽清她講的什麼。
“姐姐要是想喝湯的話，說個名字，我幫你做。所有菜式裡，我最拿手的就是煲湯了。”
曹若喬繞到她身後，放大音量道。
季硯舒這才聽清。她蓋上鍋蓋，轉頭說：“不是喝湯，我要熬製明膠。”
“明膠？那是什麼東西？”曹若喬瞪大了眼睛，疑惑。
“呃，明膠就是，一種透明的，有些彈性，能吃的東西。”季硯舒本想用果凍來比喻，但轉念一想，這個時候離果凍出生怕是還有好幾百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突發奇想道：“你吃過冰粉麼？”
曹若喬搖搖頭。
看來冰粉也尚未出生。
冰粉的原料和製作過程都很簡單，夏天的時候來一碗紅糖冰粉，又解暑又飽腹。
季硯舒摩拳擦掌，準備到時候給大家開開眼界。
“明膠做成殼能裝東西，還能美容養顏。”
曹若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原來季硯舒也開始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女爲悅己者容，看來她聽到的有關季硯舒與蕭瑜的桃色緋聞或許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季硯舒是怎麼想的，不怕被長公主發現，把她做叛徒處理麼？
不過她又直覺季硯舒不管做什麼都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無需她這個木頭腦袋跟着瞎操心。
“姐姐，大概要熬多久啊？”
季硯舒歪頭想了想。“大約二十四個時辰吧，整兩天。”
“這麼久！”曹若喬驚訝道，“中途許要往裡頭加水嗎？”
“不用，要把它熬的黏稠，這樣冷凝後才能形成膠體。”
曹若喬表示自己明白了。
“姐姐，你是從哪裡學來的方子啊？我們都沒聽說過呢。”
其實季硯舒是高考後暑假閒來無事，百度了幾個稀奇古怪的菜單，比如如何熬製明膠、怎麼磨冰粉籽、血塊怎麼放纔好吃、草莓炒肉等，常見的菜式一個不會，連土豆絲都能炒糊鍋底。
來到這兒後她許要編的謊話越來越多，此時已是爐火純青。季硯舒眼睛一眨不眨地說：“小時候有次熬湯熬久了，湯汁放着冷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這樣了。“
她是提早起來找曹若喬熬明膠的，馬上還要去朝華殿。季硯舒拍拍身上蹭的菸灰，反反覆覆缺認好幾遍自己衣着整潔，拜託曹若喬：“熬的時候不需要勤看着，只要保證火不滅就行。你擱一兩個時辰來幫我添把火，等夜裡了我再來替你。”
“姐姐放心好了，熬東西我在行。”
“多謝。”
季硯舒朝她微微一笑，掀開偏廚的簾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