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十二歲是一個人生的重大轉折,當然,十二歲是虛歲,實際上我不過才十一歲不到。
這年是天啓二年,也就是我逃回皇宮後的第三個年,九月,我快要過十二歲的生日了。這兩年的時間我沒別的事做,待我有空的時候我就去和我哥探討改善中國木匠工藝的研討會,與會的就我和我哥,魏忠賢這個大太監負責記錄,其實,他根本不識字,記錄也是虛的,他只是在一味的討好我哥。
這個時候的魏忠賢,黨羽還沒有遍及整個大明王朝,也就是說,在閹黨和東林黨的爭鬥中,魏忠賢還處於弱勢,不過有我這個木匠哥哥的支持,魏忠賢得勢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作爲主觀立場上,我認爲後金的努爾哈赤是匪亂,但人家已經在天啓元年漸成了氣候,佔據了瀋陽,遼陽,整個遼東都在清妖的鐵蹄下呻吟,但我聽不到,我哥也聽不到,魏忠賢這個老混蛋也聽不到。
現在,我不再是一個站來歷史唯物主義立場的二世祖,而是一個明朝皇族,在這個皇族眼裡,一切有礙他們統治的人都是敵人,都是非正義的,所以,我不會認爲清妖攻佔瀋陽是什麼歷史的必然,也不認爲這是我明朝腐朽沒落的又一標誌。當然,我必須客觀地認爲這其中確實存在不少的問題。
我着急沒用,我哥一點也不急,我也沒表現出太多的熱情,我只是偶然聽到一些太監宮女在低聲議論着我朝未來的局勢,有的人已經表現出了一定的悲觀論調,當然,他們不會認爲清朝會取代明朝是歷史規律(他們又不認識馬克思),他們只是看到自己的命運與未來的關係,而跟整個華夏無關。這個時候的努爾哈赤還是沒有撼動整個大明王朝的實力,即便讓他佔了整個遼東,他也形不成最終的氣候。
而我哥,這個最應該關心帝國未來的人,卻表現出了最冷漠的一面,他除了對女人和木材感興趣外,其它的一切,他都不關心,而這兩年,我也在恍惚中度過了。
我長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我覺得我可以和妙兒承接牀第之歡了,因爲每天早上起來,我的那個部位已經有了某種向好的發展。我想,在這點上,最欣喜的可能就是妙兒,再過兩年就要成爲老姑娘的她,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爲我等候,我不應該讓她失望,她從我出生就一點一點看着我長成如今的規模。
這是妙兒的看法,我認爲這個看法有點不夠公允,因爲她沒有做出對比,她也沒法對比,她只知道我的那個玩意對她有用,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用,也不知道這個玩意到用的時候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可我不一樣,我是有參照的,最少我也應該跟我後世的規模進行一些對比,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它的規模還是不足以讓我有足夠的信心的。所以,我還得等,雖然有了一定的膨脹度,但那上面還是白茫茫一片,連一點黑色的跡象都沒有出現,所以,我認爲我應該再等等。
我到這裡來了十二年,就做了十二年的和尚。一個無害的小孩卻有一顆成年人的心,這讓我一度鬱悶,特別是面對胸脯如此飽滿的妙兒成天在我面前晃悠,我更是心旌搖動。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面對自己隨時可以臨幸的女人,自己卻臨幸不了。
幸好,我還有別的長遠的目的,不然我肯定會瘋掉。
我在任何時候都表現成一個乖弟弟,一個乖兒子,一個乖主
子。上次從皇宮偷跑出去的影響已經消除,我又重燃起到京城一遊的信心,不過我想我應該再等等,我都十二歲了,我就不信,我哥真的放心我繼續住在皇宮裡,他肯定會害怕我給他弄幾頂綠帽子戴,他十二三歲就有了第一次,他有理由懷疑,我十二三歲也會有第一次,這玩意有了第一次就會接二連三的第二次,第三次,這人類的本能本來就容易被人類自身無限放大,再加上他作爲皇上,我作爲皇弟都有這樣的便利條件。
所以我認爲我出宮居住的日子不遠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我舉行冠禮,並給我封王,然後讓我搬出皇宮。
我在後宮裡的行動基本上是自由的,他肯定認爲他隨時有可能臨幸過的宮女也會在某個時間被我臨幸,我對這個哥哥還是比較瞭解的,雖然他和我的情誼不淺,但我認爲他必然不會喜歡和我共用一個女人,這麼些年,他一直沒有找過我的妙兒的麻煩就是一個明證。
他眼中只有他的乳母客氏,但這並不是說,別的女人都不入他的法眼,他依然像所有別的皇帝一樣,臨幸宮裡所有的女人,但這些宮女是沒有任何地位的被動接受,只有這個客氏,在被天啓皇帝臨幸後表現出一定的能力,而可以左右一些皇帝的想法。
也就是說,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紊亂後宮的能力,在整個天啓一朝,只有這個客氏,就連我的嫂子,國家的皇后張皇后都沒有這樣的向皇帝吹枕邊風的能力。
這十多年,我沒有覺得光陰似箭,好在,我也沒覺得度日如年,日子終歸還是在平平淡淡中度過,在我印象中的事情還是一件一件照着歷史的軌跡發生了。不過我不是親身參與者,一些細節的東西,我知之甚少。
我沒有參與決策,甚至我連旁觀者都算不上,各地農民已經處在了水深火熱之中,一股大爆發正在醞釀之中,而處在京城的人們依然歌舞昇平,該爭的權力還得爭,該斂的財還得斂,該歌頌的還得歌頌,身處漩渦最中心的我的哥哥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大廈將傾,而一些能夠將帝國帶離沼澤的大臣貶的貶,殺的殺,閹黨已經漸漸得勢,而這些所有的人心中早就已經沒有了黎明百姓。或許在整個北京城,心裡還裝着普天大衆的人就只有我了吧,可我什麼都不是。
當然,在這兩年中,對遼東局勢影響最大的事情莫過去天啓元年三月努爾哈赤揮兵攻佔了瀋陽和遼陽,佔領了這兩個戰略要地,整個遼東局勢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如果說之前的努爾哈赤還只是疥瘡之癢的話,那天啓元年後的努爾哈赤已經羽翼漸豐了,暗暗地有了和明朝分庭抗禮,至少是割據一方的實力。
我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是很久之後了,在北京城的人看來丟了兩座城市無關痛癢,只要丟的不是北京城就行,可我知道有一個詞叫做‘蠶食’,我們不應該讓他坐大,我知道明朝的人在養虎遺患。
在這個世界,只有我知道努爾哈赤的八萬八旗兵會把中國的未來拉入黑暗的深淵,也許歷史真實的崇禎,到煤山上吊那一刻他都不會認爲滿清能夠入主中原,他一定認爲自己轉世後會生活在李自成的後代統治的天下之中。所以他留下的遺書說勿傷他百姓一人,在內心深處,他還是認爲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軍歸根結底還是他的百姓,是他自己把他們推向了對立面。
如果是皇太極打得他上吊,他一定不會說勿傷他百姓一人,
因爲皇太極不是漢族,他根本不會有民族認同感,他只會以殺人爲樂,歷史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少數民族的統治只會比漢族更黑暗,因爲他們骨子裡有一種屈辱感,那種揮之不去的作爲沉默的極少數的自卑情緒。
這種感覺就好像現今的我們面對西方列強一樣。
努爾哈赤厲害嗎,不厲害,是漢族的降兵幫他打下的天下。甚至可以說是明朝的人拱手相讓。在上吊的崇禎看來,他肯定更願意把自己的天下交給那個叫李自成的土匪頭子,也不會願意把它交給梳一個難看的豬尾巴的只知道屠城的滿洲狄人。
因爲無論怎麼說,朱元璋當年也是流民,也是土匪,李自成跟他的前半生又有多少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朱元璋是他崇禎的祖宗,爲他打下了江山,而李自成是他們江山的掘墓人而已。
我們現在的人認爲成王敗寇,李自成不過一個土匪而已,但在上吊的時候的崇禎看來,他無疑認爲李自成像他祖宗一樣,會坐穩江山三百年。這天下將不會姓朱,而姓李了。
當然,對現在的我而言,不管李自成也好,皇太極也好,都是敵人,都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因爲我是未來的崇禎,整個天下是我的,那種玉璽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我想我已經期盼了很久。但天啓要把我的天下給搞得分崩離析,我卻沒有辦法,我很是希望,在這之前能做點什麼,但我十分遺憾的告訴自己,我什麼都做不了,我還只是一個孩子,誰也不會理睬一個孩子的意見,哪怕我的意見十分的中肯,因爲我的背後沒有一股可以讓人傾聽甚至妥協的勢力。
還有一件事情就跟黨爭有關了,我們偉大英明正確的導師,劉一燝先生在和閹黨的鬥爭中不幸敗北,退出了歷史舞臺,對於這個我和我哥的啓蒙老師,我們還是有點感情的,我當然知道我哥要眼睜睜看着他離開的原因。
他不想東林黨獨大,並且不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他如此縱容魏忠賢的一個很重要的甚至是根本的原因就是爲了培養一股勢力,一股可以和東林黨抗衡的勢力。
我們的老師是犧牲品,但同時也是咎由自取,黨爭永遠是皇帝最頭疼的事情。特別是那種只知道吵吵嚷嚷,不幹正事的黨爭。
整個全國的行政機器因爲萬曆一朝遺留到現在的黨爭,已經處於一種停滯的狀態,沒人願意去思考帝國的未來,每一個人都想牢牢地抓住眼前的利益,到死也不想鬆手。
想死容易,那就讓他死好了。
可活着的人應該怎麼辦。
這一段時間我哥盡是在爲死人做事,先是去年追諡了武文定等七十三人,今年更是替張居正平反,恢復了他所有的官職爵位,然後又是全國尋找曾經方孝孺的遺嗣,讓他們可以給方孝孺建祠堂祭祀。可這些對鞏固統治有比讓黨爭消停下來更好的作用嗎,當然沒有,可能是我哥覺得給活着的人做事太費腦子吧,他的腦子全用在了木匠工藝上。光是一個黨爭就夠我哥喝上幾壺的了。
更別說,那全國各地的自然災害和匪亂。我哥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大孩子,他的肩膀也同樣顯得有些柔弱,而他身邊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那幫大臣永遠都站在皇上的對立面,他們或許認爲只有這樣才能顯出文臣的氣節出來,可他們卻不知道氣節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爲民辦實事的能力和毅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