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走到了天啓三年的年末,這一年是多難的一年,當然也是發生許多歷史轉折事件的一年。當然,對於我這個信王來說,這一年的收穫頗豐。但在這一年最興奮的當屬那個在宮裡興風作浪的死人妖,魏忠賢。
不過,也是在這一年,整個大明進一步出現了衰敗的跡象。因爲人微言輕,我根本阻止不了許多事情的發生。
這一年,他隱隱已經具備了領袖羣臣的跡象,而且在這一年搞起了內操。帶甲入宮,進出如皇帝一般的待遇,身邊居然甲士護衛,連我這個信王都沒有這樣的恩遇。
我真不知道我的那個哥哥要被矇蔽到什麼時候。不過,在目睹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真的帶着私心。我真怕我稍微有一點動作,我的皇位就會雞飛蛋打,讓我做了十多年的夢就此破滅,我給自己制訂的唯一方針就是忍。
我想當初那個倒黴的崇禎在面對這一切的時候也是隻能用忍的吧。不然怎樣,在強大的魏忠賢面前,他想要做點什麼,還不馬上就被錦衣衛和東廠給察覺,然手隨便安置點罪名——當然,謀反是少不了的,那就小命不保了。
如果我被魏忠賢害死了,就算皇上後來察覺,殺盡天下所有姓魏的人,把魏忠賢鞭屍,然後讓姦屍癖姦屍,再把屍體放在糞水裡浸泡也於事無補啊。
我都已經死了,這些事情管我蛋疼到了嗎。
宮裡更是謠言四起,說什麼裕妃有了身孕,但被客氏陰謀害死,但凡被皇上寵信的但不聽命於他魏忠賢的都被殘害。不知道這些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並且,我哥是否聽到了這些謠言。
還有許多大臣上書彈劾,但居然都被我哥給壓了下來,我真不知道我哥相信了他們那點。
當然,我知道魏忠賢得勢跟客氏有莫大的關係,就好像妙兒是從小伺候我長大的,如果他在宮裡找個太監對食,我說不定也會對這個太監言聽計從。這是對客氏的一種依賴。
當然,我的妙兒和這個客氏有本質的區別,一,我的妙兒可是一個從小長在深宮的宮女,而不是結婚生子的乳孃。也就是說,我納她爲妃是合乎禮法的,而我哥卻不成。
二,我的妙兒善良可人,對我關懷備至,根本不像客氏貪慕虛榮,陰險狡詐,純粹是在利用我哥對她的信任。最重要的是,我不是我哥。就算我會受人矇蔽,但我不會一世英名毀在一個太監手裡。
因爲我不可能成爲太監沒了卻又渴望重新長出來的那一截。
慈然出生還不及一個月,
生命體徵就漸漸的枯竭,我哥也感到心靈受到了些許震撼,不過,畢竟還沒有長期接觸,面對這樣一個小人兒,我哥再也沒有孩子剛出生時的那種初爲人父的興奮了。
有一次,他真情流露地跟我說,他當真是獲罪於天了,我知道,他這個皇帝當的也幸苦,內外交困,身邊沒有幾個值得信任的人。
其實,面對魏忠賢,我知道,他也並沒有全權的信任,而是他根本找不到人來寄託信仰,我這個弟弟有時候是他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在他看來,我年少無知,對權力對金錢都不會癡迷,狂熱。所以,有時候,他也跟我說說真心話。
“朕難道真的要發罪己詔!”他這樣問我。
其實,這個罪己詔有用嗎,有屁的用,不過是自我安慰的藉口,然後是皇帝故作姿態的表演而已。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讓皇帝承認自己的罪過是何等艱難的事情,就算自己的兒子都快要死了,也別想讓皇帝認錯。因爲他相信兒子可以再有,如果丟了皇帝的顏面那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哥能問出這句話,就說明,我哥是典型的封建帝王,唯我獨尊的,他是天上地下唯一正確的理由。
“皇上,上天降下災禍也並不就是皇上的不是,臣弟覺得皇上可以帶領文武百官祀天,也足以表達皇上的愛民之心和對上天的誠意。”
“朕也是這麼想的,皇弟解了朕心中的一團疑惑啊!”
於是,在我的奏請下,皇帝帶領文武去南郊天壇祭天,讓上天體現好生之德,不要再降下災難懲罰已經多災多難的大明子民。
我沒有去,因爲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屬於皇家但不是皇上,屬於臣子,但不是百官。
不知怎的,祀天以後回來,我哥好像已經忘了前些時候還發生過地震的這一事實,更忘了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垂垂危矣,變得更加的寵信魏忠賢起來,不管事無鉅細都交給魏忠賢去處理,凡是彈劾魏忠賢的奏章都留中不發。
我不知道魏忠賢讓什麼東西取代了我哥心中那僅有的一點憐憫之心,可能他以爲既然自己放低了姿態向老天承認了錯誤,上天應該把自己兒子的性命還回來吧。
可能爲了呼應我哥的真心,我那短命的侄子真的在好轉呢。
可能因爲此,我哥以爲都是魏忠賢的功勞,居然下旨,讓魏忠賢提督東廠,這個我哥當皇帝以來最失敗的決定立馬造就了魏忠賢的九千歲地位。華麗麗的從一個宮中大太監,轉變成內廷外廷最大的實權
派。
就因爲此,“閹黨”一詞出現在了後世的史書上。
有了東廠的羽翼,魏忠賢結黨營私就變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這個時候的錦衣衛已經完全依附東廠了,也就是說,魏忠賢提督東廠,他也就掌握了大明最血腥恐怖的兩個特務組織。腥風血雨將是天啓這後幾年註定的悲劇。
那些“五狗”,“十孩兒”,“四十孫”把持着朝政,打擊異己,進一步把大明拖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該怎麼辦?繼續裝聾作啞,聽之任之,還是不惜生死在皇上面前上書。我知道,那個世界的朱由檢肯定什麼都不懂,每天都渾渾噩噩或者忍辱偷生地活着,不敢跟魏忠賢起任何正面的或者背面的衝突。
試想,那個時候的朱由檢少時沒受過多少深入的教育,到這會兒也只有十多歲,正是一個年少無知的年齡,他懂什麼。他難道會預計到自己在未來的某天會君臨天下,他難道知道天啓皇帝寵信魏忠賢是咎由自取?
可我知道這些啊,我慈悲爲懷不忍天下蒼生爲我一人受過啊。
這個皇位可以不要,甚至我也可以拋頭顱灑熱血,有時候我真的有點衝動的熱血。我應該做點什麼,即便爲此身死也應該在所不惜。
黨教育我們要牢記先輩爲了新中國獻出生命的光榮事蹟,共和國有他們血染的風采啊。我也應該學學他們。
所以,我決定給我哥提個醒,信任魏忠賢可以,但不能絕對的信任。
用他們言官的話來說,我這是要上書彈劾魏人妖,雖然整個大明的沒落不是由魏忠賢一人造成了,甚至他都不應該擔主要責任,但我不可能跟我哥說,你這個皇帝當的太昏聵了,趕快的下臺,讓給我來當。
再說,當皇帝也不是想當然的,士大夫永遠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所以,我也就只能拿魏忠賢來說事了。
就此,我打算真正的跳上歷史舞臺了,因爲我的穿越,讓朱由檢提前三年走進公衆的視線,那麼,我所知道的歷史必然會發生轉變,但這不應該是我去考慮的事情了。
如果穿越到這邊來的人還糾結在未來的歷史進程中,那我不是腦袋進水,就是蛋疼。
我應該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那一份子。況且,我身爲信王,不是匹夫那一點點責任就能夠了的。權力越大,使命越大。
我的使命是使我大明擺脫國破山河在的噩運,而不僅僅是讓自己不在煤山上吊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