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琮眼瞅着顧衛卿步履沉重,一步一挪的蹭進來,他佯裝驚訝的道:“你還沒回去麼?”
顧衛卿尷尬的道:“是……”
她不怕賀琮問,就怕賀琮冷着她不理,見他肯主動兜搭,她倒滿懷希望起來了。
賀琮不解:“你不是一向視王府如蛇蠍麼?恨不能退避三舍,能不來就不來,今兒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戀戀不捨起來了?”
顧衛卿:“……”
誰戀戀不捨,她分明是……咳,這心有所求也不好聽。
賀琮摸着下巴,道:“讓本王猜猜啊,卿卿一向無利不起早,定然又有什麼事要跟本王做交易了。”
顧衛卿欲言又止,垂眸自損自貶:“草民何德何能,敢與王爺做交易?從前都是草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麼,草民已經毫無價值。”
賀琮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講,起碼你應該知道,本王對你還是很有性趣的。”
興,興趣?
顧衛卿沉重的閉了閉眼:就這麼白眉赤眼的求他?也特麼的太難了,還不如讓賀琮殺了她更容易些呢。
她連笑都笑不出來,只能僵着一張臉,扯出一張難看的笑紋來。
賀琮見顧衛卿不說話,也不理她,徑自把她晾了起來,到了時辰自叫人傳晚膳。顧衛卿磨磨蹭蹭的不走,全無往日的眼色。
賀琮虛僞的客套:“天色已晚,卿卿回府不便,別再遇上心懷叵測的歹人就不好了,不如就在王府歇下?”
顧衛卿忙順坡下,俯首遜謝:“多謝王爺盛情。”
呵。
賀琮懶得計較她的先倨後恭,道:“留都留下了,索性一起用晚膳吧?只是本王知道你在王府胃口就不好,怕是你難以遂心如意。”
顧衛卿做低姿態,道:“草民服侍王爺用膳。”還敢挑剔?她有求於他,只怕連同桌的資本都沒了。
賀琮冷哼,也就任她獻殷勤,由着她替他佈菜。
直到晚膳用畢,顧衛卿也沒機會把話說出口。賀琮推了別的邀約,只高臥於榻上看閒書,顧衛卿偷看了一眼,臉色氣得通紅,並不是什麼正經的書,竟然是《杏花天》——他用意十分明顯。
顧衛卿都做好準備了,橫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求他他也照樣索求無度。
可都打過二更了,賀琮也沒什麼動作,顧衛卿端茶、遞巾,再連捏肩、捶腿,賀琮始終規規矩矩,沒有一點兒妄動。
顧衛卿蹲得腿都麻了,胳膊也酸了,賀琮一揚手臂,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道:“本王累了。”
自有侍女進來替她安置。鋪牀疊被的,打水備澡盒的,顧衛卿侷促的站在一旁,顯得格外多餘。
顧衛卿把眼一閉:平時做多少羞恥事都做過了,這會兒裝什麼貞節烈女?
她把其餘的侍女揮退,自己進了淨室。
賀琮只做不知,任憑顧衛卿只着中衣,挽了袖子替他搓背。他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結實,輕撫上去能感受到有力的脈搏在跳動,顧衛卿顧衛卿小手嫩白柔軟,指尖觸到的俱是他滾燙的溫度和力量。
水珠在他背上滾落,那種力量和野性兼具的誘,惑帶着別樣的震撼。
顧衛卿的臉在熱汽薰染中悄悄紅了。
不可否認,賀琮實在是個有着極大吸引力的男人,如果單看皮相,不瞭解他的性情,怕是不少女子很容易對他生出愛慕之心來。
顧衛卿不由的想:如果自己只是個尋常閨閣女子,他也不曾對她耍橫用強,兩人沒有那樣不堪的開始,或許她也未必不對他存着幾分欽敬和心儀。
她甚至會和別的女子一樣,對自己未來的良人揣有幾分期許,即使明知道嫁不得,嫁不成,卻仍然會心生好感,甚至寄希望於自己未來的良人有他幾分影子。
可惜,她不是尋常閨閣女子,他和她註定不能正常的相識,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正常的情感。
沒有交纏在一起的孽緣,憑她生得國色天香,他也未必會對她生出男女之間的情愫來。而之所以稱之爲孽緣,那麼他對她只有征服和慾望。
顧衛卿自嘲的笑笑,不再胡思亂想。
水汽茵蘊中,顧衛卿小手柔軟的在賀琮身上游走,衣裳半溼,曲線畢露,賀琮卻一改往日的狼性,始終閉着眼假寐。
顧衛卿往前一傾,將上半身都趴伏在他背上,胸前柔軟有意無意的磨蹭着他的後背,豁出臉皮,軟聲道:“王爺?草民有一事相求?”
“嗯,什麼事?”賀琮沒睜眼,他怕一看見顧衛卿就破功,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真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
可喬裝了這麼久,不能因爲一時控制不住就壞了大事。
顧衛卿也不知道在求什麼。
她倒希望他主動些,因爲一向如此,事後她再討價還價,就算不能盡如人意可也不會空手而歸。可現在要她主動,她便十分爲難。
顧衛卿低頭,困窘的道:“是,是舍妹的事……”
賀琮忽然打斷她:“你如果不會擦背,就彆強求,換旁人來吧。”
顧衛卿一怔,才意識到她心不在焉,一直可着一個地方擦,賀琮的皮膚都搓紅了。她神色尷尬,難爲情的道:“對,對不起,王爺恕罪,草民一定不敢再犯。”
她這回不敢再掉以輕心,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替他擦洗,生怕力道不合適,輕了重了,被他找藉口攆出去。
賀琮閉目養神夠了才問:“剛纔你說什麼事?”
“啊——草民是說顏若,她生性嬌弱,又有眼疾,與那胡小三兒不是良配……”
賀琮又打斷她道:“你力氣也太小了點,撓得本王癢癢的難受。”
顧衛卿怔怔的看着他,水氣茵蘊中,頗有點兒委屈。她本來就不會服侍人,以前他也沒這麼挑剔過,怎麼現在動輒都是錯?
她這會兒也意識到,從前賀琮對她足夠寬容,可以說某種程度上,賀琮真沒拿她當個奴婢對待,反倒是動手服侍她的時候多。
賀琮一指自己身前:“你坐進來,不省得高舉着兩隻手臂太酸麼?你累本王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