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之晝
入夜,黑幕如潑灑墨水,從東邊到西邊,漸漸淹過城市,日光刻出的影子,色彩,全都逐次沉浸在幽深的黑底。
一名英俊的男子在客棧中打坐,突然從窗外飛來一支毒鏢,刺透那張薄薄的窗紙,指向於他。男子眼中精光一閃,隨手拍落毒鏢,眼光順着毒鏢飛來的軌跡,馬上感知到了施放者的藏匿處。
外面那個身穿黑色的高瘦人影看到一擊不成,也不打算糾纏,立即朝遠處遁去。英俊男子哪裡肯放過,自己出外遊歷,一人無牽無掛,既然惹上了自己,任憑來人如何計算,自己一槍挑之。
拿起在牀邊的武器便衝出客棧,循着黑衣人而去。
與此同時,白三公主與丁公藤剛從一家店鋪出來,一前一後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黑夜籠罩着全城,卻罩不住此二人。白神一族嚮往白晝,對於黑夜有着本能的排斥反應,所以往往會在身上帶一兩顆發光的赤光珠,此珠可以吸收太陽光,等到晚上的時候藉助珠子裡面的存儲的能量發光,由此白神族人在晚上總會白輝加身,恍如天使。
他們毫不在意過往的行人的目光,筆直的走着。待來到一處無人處,兩人停了下來。小的自顧自的玩自己的事情,老的則在環顧四周。
片刻後,丁公藤目光如炬,看向最黑暗的地方開口道:“是黑魔裡的哪一位?出來吧!”
“丁老果然厲害,一眼便看穿凌伶所在”凌伶緩緩走了出來,一身男子裝扮,英姿颯爽,卻又惹人憐愛。
丁公藤重又回覆先前的笑臉,好像並不吃驚凌伶的到來。
凌伶看着前面耀眼的兩人,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她還是不懂爲什麼當年那人要拋棄女兒,背棄族人,出賣兄弟也要投身白厭。
一面極光,一面極暗。鮮明的對比從一開始就言明瞭立場,兩者永遠不可能相融。
“這位是白三公主吧!有沒有興致來黑魔做客”凌伶一反常態,率先開口道
“你那邊太黑了,我不喜歡”白三公主做可愛樣子,吐着舌頭。
“淩小姐好意心領了,不過神主思念公主久矣,所以要儘快快趕回,萬望見諒”
凌伶理也不裡丁公藤,一雙美眸只緊緊看着白三公主。
良久,她才又開口道:“黑夜真的那麼使人厭惡?比起真實的黑暗,還是更喜歡白的虛幻嗎?”
“什麼?”丁公藤一臉迷惑,對凌伶突然的無頭無尾的話十分不解。
但是白三公主似是知道凌伶的話中話,不再像剛纔的自顧自,一副認真的樣子:“你這話我聽過,你也姓凌,是凌叔叔的女兒吧?”
凌伶頓時眼睛一縮,表情變得極不自然,幸好她時刻處於黑暗,方纔不至於被人看得清楚。她極力隱藏自己,不讓別人發現她的慌張,強裝鎮定道:“你果然跟那~人最爲熟悉”
白三公主咧齒一笑,道:“是啊!他說過我很像你,不過今天一看我卻覺得並沒有很像,你太悶了。”
凌伶冷哼一聲,話鋒一轉:“不過玄階就敢在在人類世界如此明目張膽,不加掩飾,莫非當真以爲已經是世界之主?”
“那也總好過整天躲躲藏藏,像你這般逛個邊際小城也要裝扮成人類,凌叔叔不就是厭倦了黑魔的那一套才投身我族的嘛!對吧!丁叔叔”
丁公藤時刻保持着微笑,迴應道:“公主說的是,那人現在十分受神主看重”
凌伶終究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加上被戳中痛處,手上立即有了動作。要不是忌憚丁公藤,她早就上前教訓一番這死丫頭了。
白三公主將凌伶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見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不禁上揚。
“要動手?說來你派人一路跟蹤我,今夜又親自來找,不就是想知道凌叔叔的事嗎?現在怎麼生起氣來?咯咯咯”
雖然白三公主幾乎將凌伶想的都猜出來了,但是她已經決定不再多說廢話,蔥白手指微微一動,一條綾帶以閃電之勢撲向白三公主,來個先發制人。
凌伶剛一出手,綾帶便來到了兩人面前,勢要綁住白三公主,不過白三公主似乎毫不擔心,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綾帶朝自己衝來。
就在這時,一道殘影顯現,丁公藤一個移身便擋在凌伶和白三公主前面。
伸手一抓,似緩實急,欲將綾帶抓住。
剛到其手心,凌伶手指一轉,綾帶立即避開,宛如毒蛇順着丁公藤手臂纏繞。
丁公藤看也不看,手臂一抖綾帶當即被震開,轉動手腕將綾帶抓住,隨後用力一扯,直接將凌伶帶了過來。而丁公藤左手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柄短槍,一點三米之多,刃部被製成焰刃狀的槍頭,鋒利無比,槍身銀白,雕刻有一龍,槍頭有六洞,洞裡有六珠,舞動時風過洞帶動珠,生旋律可迷惑敵人,乘機殺之。
凌伶順勢而去,暫時放棄綾帶,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瞬間射出幾道至柔劍氣,她臉色一正,筆直的刺向丁公藤,動作行雲流水,優美好看。
白三公主往後退開,依舊笑臉吟吟的看着兩人,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
丁公藤使出短槍輕輕幾點,準而又準的點在了劍尖之上,短槍對上劍氣,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任何聲響。
在與之碰撞前的一剎那劍氣有靈性的繞過了槍芒,欲取丁公藤項上首級。
他眼神一絲驚訝,不過臉色沒有半點慌張。右手靈力一漲,覆蓋住了整條綾帶,把綾帶舞動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圈,圈住劍氣,頓時收縮成球,凌伶眼帶訝色,本來是凌伶的東西在丁公藤手上竟也能應用自如。
這時候凌伶飛至,一手軟劍如同手臂使得得心應手,揮灑自如,與其纏鬥起來,百柔劍時彎時直,每每攻向丁公藤眼角看不到的地方,更令人奇怪的是,凌伶的招式安靜的讓人可怕。
英俊男子被人偷襲之後就一直追着面前的黑衣人,從客棧追到城邊,每當他快要追上的時候黑衣人總會一些詭異法術,生生在他眼前消失。
要不是他修爲比之高上一籌,恐怕就要被其甩之腦後。不過他也從中看出一些端倪,不用多久必定能追上此人。
奇怪的是,此人專挑小巷河道走,從不飛身,連屋頂也不上。
男子一邊思索着計策,一邊急追。
不多時男子已經拉近黑衣人三十米之內,正當他想要施法,黑衣人先他一步消失在黑夜裡,下一刻出現在男子右側五十米處,還沒等他緩過氣來,男子已經迫近。嚇得黑衣人強提一口真氣急忙趕路。
黑衣人心裡又驚又急,驚得是此人似乎比聖女想象中還要強,這倒不能說是壞事。但急得是萬一自己被追上,聖女的謀劃可就功虧一簣,到時不僅自己姓名不保,連帶聖女也會身陷囹圄。想着又加快了兩分速度。
前方隱隱有兩團亮光佇立,還有一團哪怕在光照之下依舊不曾消散的黑暗。
凌伶一劍刺向丁公藤面部,其人只微微一動,往左避開,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凌伶接連幾招都無功而返亦不氣餒,隨後揮動百柔劍使其劍身一轉往丁公藤刺去,丁公藤雙指一夾,牢牢鉗住百柔劍。
然後右手一翻欲將劍扭成麻花,凌伶騰空轉身,颯颯身姿,英武非凡,同時一掌拍出,推開丁公藤。
丁公藤退開幾步,大喝一聲,手中短槍寒芒一閃,猶如銀龍脫槍而出,刺出千百道槍影。凌伶倉促之下催動靈力從劍身蓬勃而出,化爲漫天凌厲的氣劍向敵人攻去。
街上瞬間豪光大發,四周本來就破敗無人的房屋被餘波震塌,槍芒和劍氣倒飛出去,劃開一間間房子,留下一道道平整的切面和深洞。
凌伶一個翻身,躲開中心風暴,右手卻止不住的顫抖着,軟劍發出陣陣悲鳴,若不是自己擅長以柔克剛,及時將丁公藤透過槍芒傳到軟劍的力量一一化解,必定會被震破虎口,再握不住劍。
“哼,小丫頭,不過仗着點天資也敢與老夫動手,還早了一百年”丁公藤也不收手直接飛身上前,打算收拾凌伶。
凌伶本來握緊百柔,身形前傾,隨時準備迎戰,就在這時在凌伶身後數十米處一道黑衣藉着黑夜和牆體掩護停了下來,隔着幾道牆不停的低語,聚聲成線,傳進凌伶的耳朵。
凌伶微微一笑,離她計劃的時間還早了點,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她隨手將百柔劍收了起來,做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丁公藤看到凌伶這樣,警惕心大起,一時不敢輕動。
突然凌伶放下的右手食指遙遙一指,指向白三公主。
在他身後原本用綾帶包裹住劍氣的綾球發出撕裂聲響,丁公藤以爲靠點靈力就能輕易制服自己的法寶綾帶,實在是太小看凌伶了。
綾帶稍稍一鬆,三道至柔劍氣立即透體而出,直衝着白三公主而去,原來在劍槍對撞之時,凌伶趁機將綾帶上附着的霸道靈力割開一道口子,並且在打鬥中引丁公藤遠離白三公主,現在他離白三公主已有一段距離,
丁公藤暗呼一句:大意了。
白三公主尚未躋身地階之列,雖然只有三道劍氣可也足以威脅到她,而對於丁公藤來說如果白三公主受到一絲損傷,他很難想象神主會怎樣懲罰他,但一定是難以承受的。
所以他不顧一切往回飛奔,眨眼間便接近劍氣,五指向手掌心屈指抓握,用力抓成鷹爪勢。
丁公藤下一刻就要徒手抓住劍氣,凌伶食指一屈,劍氣立即朝向丁公藤,猝然加速。
心亂一切亂,心安一切安。只顧着擔心白三公主,將自己陷入了兩難境地。
不過能成爲白神一族的大將,他並非吃素的,情急之下左手一掄,用槍掄開一道劍氣,右手抓住一道。身體硬生生停在半空,往後一倒躲過最後一道劍氣,只在眉骨處劃開了一點小口。
丁公藤隨即轉身惡狠狠的盯住凌伶,右手生生捏碎了凌伶的劍氣。
“竟然戲耍老夫,老夫今天必定將你碎屍萬段。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