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俊穿過重重人潮終於發現了齊威和林凌兩人的所在, 自然也沒錯過李采薇‘精彩’的個人宣言。所幸在場的都是些自恃身份,有頭有臉的人物,見慣了‘大風大浪’, 此等‘桃色新聞’在這個圈子不過爲日後碰面徒添些許茶餘飯後玩笑的談資而已, 並不十分重要。
因着張萬國的私心, 被邀請的人中知悉李采薇就騰躍李董的女兒——李大小姐, 還有李大小姐與齊威過去淵源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圍觀者看完熱鬧仍能保持着良好的風度修養, 鎮定自若地端着酒杯轉開話題繼續談笑風生。
林凌靈動的眼眸裡流露出一股陌生而複雜的情緒。她迫切地感謝齊威的‘厚愛’,想問清他‘潛伏’在她的身邊,看着她對他另一個身份表達崇拜仰慕、肆意操縱着她的工作生活是存的什麼心, 話到嘴邊卻什麼也沒說。她只是下意識地甩開身旁男人的手,踉蹌着向後退去幾步, 面朝昏暗的角落倔強地站定, 靜靜地垂着頭, 回到自己的世界。
齊威淺薄的脣微微動了動卻沒有再解釋什麼,只是對李采薇投去失望的一眼, 停在原地一言不發地陪着林凌,給她冷靜的時間。
韓俊默默注視着他們的動作,等着女孩發話就將她帶離開。他知道他不應該‘幸災樂禍’,但此刻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和暢快。齊威,我早警告過你, 別太自信。什麼都能利用和經營, 唯有感情和信任最經不起數次考驗……
“Victory, 采薇的父親託我在S市照顧她。”中年發福男人走上前和藹地拍拍齊威的肩。言下之意是若給他張萬國面子, 就不要再‘語出驚人’壞了關係。
直到‘老熟人’出聲提醒, 齊威彷彿纔回過神來。男人犀利的眼神對上李采薇略顯驚慌的表情,黯啞低沉的聲音在空寂的夜裡砸出陣陣水花, “采薇,《幻影狂沙》項目結束你就回B市吧。欠你們的我會還。至於其他的,我齊威只有不仗義一次了。”
李采薇雙手緊緊抓住齊威的手臂,臉上是難以置信的震驚,“Victory,你忘了我們在美國的日子了嗎?你想過盛宇的將來麼?”
渾身散發着憂鬱氣質的齊威始終無動於衷,只是輕輕撥開她的手,撇過頭看向擡起頭默默注視着他的女孩,無比坦然地說道,“我早已有了‘命中註定的女孩’,時間並不能褪去承諾的顏色。采薇,我不適合你,你一定會找到比我好的男人。從現在起,盛宇和林凌都由我來守護。”
張萬國思量着騰躍跟自家公司——昱鑫的合作案,瞟了眼歇斯底里的李大小姐,臉色瞬間也陰沉了下來,“Victory,你還是太年輕。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韓俊無視齊威敵視的目光,幾步來到林凌身邊,眼裡是藏不住的關心,“林凌,何必勉強自己!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以不顧一切帶你走。”
“韓俊,他爲什麼要三番兩次騙我!明明之前有那麼多說明的機會。他這麼做是爲了考驗我的真心,還是在戲耍中尋找樂趣?”林凌望着突然出現的好友像在瀕臨溺水的湖裡抓住了一根浮木,慌忙地求證道。
Anna原本在VIP通道秘密等候今晚的主角Mike,轉身注意到因爲傷心而潸然淚下的李采薇。Anna站出來仔細詢問了緣由,猛地拉開自家表妹,憤憤不平道,“Victory,我從美國留學時就是你的partner,你見我什麼時候反對過你的決策,但這次的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面對‘總助小姐’的質疑,齊威輕聲解釋道,“Anna,若能客觀判斷,那就不是愛了。愛不是條件,而是一種心靈的默契。”
“我早就懷疑過你對某位新人的特殊照顧,卻沒想到你要爲這個條件平平的女人放棄騰躍給的條件,置‘盛宇’的生死於不顧。你想過采薇的感受沒?你平素的隱忍和理智呢?”Anna實在難以接受天才一般的Boss有一天也會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妄爲、感情用事。
“愛,有時候就是一種緣分,與能力無關。關於盛宇的未來,你想的是騰躍開出的條件是否優越,我想的是是否適合盛宇的市場定位和獨立地位。朋友,還是敵人尚未可知。畢竟過分依賴某一方力量對公司發展短期內是助力,長期看卻是制約。”齊威對Anna長期以來的信任十分感激,也不懼在她面前點出其中利害,因爲這也是騰躍選中盛宇進行投資合作的價值所在。
“就目前騰躍在國內這行的地位而言,無疑是盛宇現階段最佳的夥伴。”Anna底氣不足地申辯道,頓了頓,不甘心地又說,“好吧,Victory。我承認你說的對!Take care,buddy!你辜負了采薇,我姨夫即使不考慮騰躍吞併的利益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Anna,謝謝你的忠告,還有替我向采薇說聲‘對不起’。”齊威一臉認真地回道。
韓俊陪着林凌站了許久,終於等到她點頭。他瞟了一眼侃侃而談的齊威,堅定地拉起女孩的手向門外奔去。
“裡面的宴會結束了?先生,我想你身邊的女士需要進去休整一下。”一個戴着眼鏡金髮碧眼的斯文男人看了眼憔悴欲哭的林凌,再打量了一眼熱血衝動的韓俊,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派優雅地擋在路中間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新鮮事。
林凌搖搖頭,“我沒事。宴會沒有結束,您請進!”
“既然宴會沒有結束,你們準備去哪兒?”
“我們只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從來處來,往去處去,何必太執着!”齊威看了眼姍姍來遲的外國男人生硬地回道。
一身休閒西服的‘年輕男人’做了個手勢讓兩旁的保鏢退到安全距離,爽朗地伸出右手,“‘我是Mike。我有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從來處來,往去處去’,中華文化真是博大精深,這句非常玄妙。”
韓俊和林凌也大方地伸出手與之相握,Mike接着熱切提議道,“這場宴會的主人不歡迎你們,我以誠意邀請你和這位可愛的女士入內喝上一杯,順便交個朋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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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先生,您還認識騰躍的首席顧問和他的女伴?”張萬國瞪大眼睛看着金髮男人領頭的一行三人。
Mike微微一笑,高傲而輕佻地說道,“昱鑫的張總,是吧?怎麼我帶兩個朋友,你不樂意?”
張萬國望着進入從VIP通道進入主場的超級貴客,眼睛笑得眯成一彎月牙,“Mike先生,這場盛宴爲你而辦,歡迎光臨!韓顧問和林小姐也這邊請!”
林凌驚訝於張總瞬息萬變的態度,看着剛纔還像個斯文學者的金髮男人暗暗流露出不凡的貴氣,心思一動:原來這是Mike的主場,Mike就是張總邀請的‘大人物’,齊威放棄加班出現在這的理由。
韓俊聽從安排坐下,通過剛纔Mike與張總的對話,他已經完全猜出了眼前外國男人的身份。他就是騰躍一直想要聯繫的大名鼎鼎的‘杉杉資本’中華區事務的代表Mike,也是他今晚的目標。觀其性情,他願意與他們相交只是一時興起,他們如果過分在意反倒落了下乘,韓俊暗道拉攏的事只能從長計議。
金髮男人說明了自我消遣的意圖,客套了幾句便打發走了張總,獨自坐在主桌。Mike不經意間擡起頭,眼尾掃到依偎在齊威身旁的Vivian和不遠處舉杯豪飲的Anna,撇着嘴感嘆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是有多傻,拼命壓抑自己的感情以工作夥伴的名義替她人照顧她的‘所謂男友’。從美國到中國一路相伴,到頭來換回的就是借酒消愁的醜態麼!
Mike輕笑一聲仰頭將杯中剩下的紅酒喝完,站起身在場內悠閒地遊走了一圈。直到開場舞曲響起,出人意料地停在了林凌的桌旁。只見他如行雲流水般地將左手背在腰後,右手隨後伸出做出個邀請的姿態,“美麗的女士,請忘記煩惱與我盡情一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