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下)

“吃飽沒有?我還是要和你比試一下……你的射術的確不錯,想必劍術也不差……還是軍人?好,拔出你的劍,我們較量一下!不爲什麼尊嚴,就是單純的切磋!”一直悶頭喝酒的男人突然又提出和我比試。

“至於名字!你贏了我,我就告訴你我們的名字,那我們就可以成爲朋友。輸了的話,帶着你的跟班給我走人,我只和強者做朋友!”他帶着幾分醉意向我挑戰。

“比就比,隊長,你一定能贏!”華寧氣鼓鼓的說道,他對我倒是很有信心。

“好,我當裁判!”少女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說道。

我本來不想應戰,怕惹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在男人的威逼,華寧的期待,少女的注視下,戰意慢慢上涌。我站起身,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我忽然想起沒帶佩劍,這次出來我只帶了弓箭和一把匕首。

“用我的劍吧!”少女敏銳的觀察到我的狀況,順手撈起一件東西拋給我。入手,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一定是柄利刃!那是種很難說的感覺。我的眼光掠過少女的臉龐,表達了謝意,她的眼睛也告訴我:她希望我贏,也希望我善用她這把劍。

拔劍在手,映着火光我端詳起劍身。這顯然是爲她量身定做的,和我熟悉的烈風劍相比,劍柄稍短,劍身細了一指,也短了半掌,但是上面細緻的紋理卻表明它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我會全力以赴的,流血受傷在所難免!你也不要有所保留,放開手腳好好打一場!”走到空地上,男人告誡我說道。

他站在離我十步遠的地方,劍早已在手。隨着一聲大喝,他仗劍向我撲來。五步,三步,他迅速和我接近,劍化作一團烈芒攻向我的左胸。我緊盯着他的劍鋒,就在觸體的一瞬間,突然暴退,手中的劍也疾刺出去。

兩柄劍尖不可思議的碰撞在一起,一團火花綻放出來。

“好!”少女和華寧異口同聲的讚道。這其實不是我有意爲之,我對劍的控制還沒有那麼精準,恐怕也只有劍聖纔有如此境界。

穩住身體,我遵循着“定邦劍法”的要義展開攻勢。先是三個直刺,再加上兩個斜劈,談不上什麼技巧,追求的就是快!對手幾次都想格住我的劍,可我總是先他一步變換着攻擊點。於是他便一退再退。

隨着劍的狂舞,一種暢快的感覺也在心中生起。我一發不可收,更是步步緊逼着搶攻。

“隊長,加油!”華寧又在旁邊叫着。不知怎的,心裡的暢快感又轉變爲對勝利的渴望,我徹底放開了,我彷彿置身於一個角鬥場,唯一的信念就是擊倒眼前的對手。熱血開始沸騰,劍勢的運轉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流暢。

對手完全被我壓制,他能做的只能是躲閃,後退。不知不覺他已退到篝火旁,我依然運劍如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忽然,他一個小跳,順勢左腳一掃,踢開了篝火,剎那間,數十根燃燒的柴火和漫天的火星向我灑來,我稍一停頓,他趁這個機會,改爲雙手握劍,一縱身便帶起一道熾烈的劍幕卷向我。

勝負就在這一擊了,對於我和他都是如此。心念一閃,手中的劍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破空而舞,一個完整的由劍光構成的五角星形陡然呈現在我和他之間,隨着“鐺”的一聲,空中的飄着的木炭火星消散殆盡,而他也跌到地上。

“好了,到此爲止!”一聲輕喝響起,接着少女就出現在我面前。我呆立着,回味起剛纔的那一劍,我不經意間將劍速施至極限,這瞬間顯現的五角星形是多少劍士所追求的。右臂傳來的脫力痠軟使我回過神,我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沒有信心再次達到剛纔的水平。

“好,太好了,隊長,你剛纔的劍術太漂亮了!”華寧喜悅中帶着興奮。我沒有對他說什麼,而是走到倒地的男人旁邊。他一定受傷了,剛纔感覺到我的劍劃破了他的衣服,希望他傷的不重,我並不想傷害他,但剛纔我並不能完全控制住劍勢。

“很好!你的劍術的確很高明,我敗的心服口服……”他的左肋和兩個大腿正面各有一道劍痕,血正往外流出,但傷的並不重,他最後的一劍也很有威力,至少阻擋了我一半的力量,少女正給他處理傷口。但他卻毫不在乎身上的傷,臉上反露出笑意,竟也有一絲興奮。

“痛快,我交你這個朋友了!”他掙扎着想站起來,卻被少女按下。“對不起,我剛纔太過了,傷了你!”看着他的笑臉,我對他生出了好感,也表示了歉意。

很快,少女也處理完了傷口,我把劍還給她,道了聲謝謝。她臉上雖然沒有表示什麼,但是我從她眼裡讀到了讚賞。

篝火又重新生起。

“該互相介紹一下了,我叫……”坐定後男子剛想介紹自己,少女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打斷了話語。

“男士應該先介紹下自己啊!”她依舊調皮的說道。

“我是華寧·瑞恩,這是我們隊長臨風·亞瑟!”我正思索該不該報出真名,華寧已經急不可耐的說出。

“隊長?是大隊長,中隊長還是小隊長?現在是什麼軍銜?”少女又問道,看來她對帝國軍隊的編制很熟悉。

“當然是大隊長了,他現在可是金劍軍銜!”華寧一口氣把我的底兒全揭開了,真拿他沒辦法。

“呵呵,那你呢?你現在身居何職?”

“我……我,我現在還是一個小兵……不過我將來一定可以升爲營長,團長……”華寧不好意思的說起自己和未來的理想。

“哈哈……”這回連我也笑出聲來,真不應該帶他出來。

“軍隊裡有你這樣的劍術好手……看來在法雷亞斯侯爵的改革下,軍隊果然有了不小的變化!”男子開口道。

“臨風·亞瑟?是你……怪不得,果然有點真材實料!”少女忽然向我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知道我?還有男子提起法雷亞斯侯爵?聯想到少女對軍隊的瞭解和男子不俗的劍術,我心裡疑雲頓生,對他們更加好奇了。

看着我疑惑的神情,少女得意的說道:“臨風·亞瑟,帝都軍官專門學校畢業,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後進入帝國第一步兵兵團,現任後勤大隊隊長……你不必驚訝,我還知道你的“醜事”呢!”

我有些難堪,男子和華寧都好奇的看着我。不知道她所指的醜事是不是我降職的事情,但是這件事的內幕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她難道知道?

“別開玩笑了,你們應該介紹下自己了。”我尷尬的說道。

“嗯……你可以叫我星蘭,他叫駿騎……我們是好朋友,不過我們的姓氏暫時保密……其實姓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少女的頑皮中又帶了些神秘。

“星蘭,很好聽的名字,像公主一樣!”華寧恭維道。

“華寧是吧?你可比你的長官有趣多了……公主?你見過公主嗎?”星蘭掃了一眼我,對華寧說道。

“臨風,你的劍術是在軍校學的嗎?要不是已經知道了你是軍人,我還以爲你是某位劍聖的得意門徒呢!”駿騎隔着火堆說道。

“過獎了,今天我是超水平發揮,平時估計和你差不多。”我說道,心裡也估測着他們的身份。

“來!喝酒,人生本已寂寞,幸好還有劍和美酒……”他又撿起酒囊喝了幾口,然後把酒囊拋給了我。

其實我也想放縱一下自己,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都記不起來了,但是我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於是說道:“對不起,我有軍務在身……實不相瞞,這次出來,我們是專門來打獵的,你們也應該知道,近來帝都肉類食品緊缺,我奉兵團長之命尋些肉食,以解燃眉之急。”

“肅武·都利爾什麼時候變的有人情味兒了?他以前可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星蘭彷彿很瞭解似的說道。

我正想反駁,華寧卻接着說道:“是啊,那個老頭不知道怎麼搞得,竟然爲我們着想了……”

“華寧下士,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對華寧喝道,接着又對星蘭說道:“兵團長大人雖然不苟言笑,但他是個優秀的軍官,是個真正的軍人!”我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的不錯……不過,他這次有點心急了,軍議廳也正在積極籌措,再說,金雀大峽谷的秋雨已經停了,各類物資馬上就會運到。”星蘭不以爲然的說道。聽到她這番話,我心裡的驚訝已經變成了驚詫,她不經意說出的信息絕不是一般貴族能夠知道的,我都有點懷疑她是一位公主了。

“星蘭小姐,請恕我冒昧,你對帝國軍務如此瞭解,我想你們一定不是普通人,但既然我們是朋友,就應該坦誠相待……”我忍不住試探道。

“你不要追問了,現在的確不便透露……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亞瑟,你太一本正經了,朋友之間何必如此?長夜漫漫,正當把酒言歡!不要再婆婆媽媽,追根刨底了!”駿騎不屑的說道。“暫時把你的軍務放在一邊……明天,我們一起打獵,現在要做的就是痛飲美酒……你看,月亮也升起來了,不要辜負這良辰美景!”

整個夜晚我始終未能開懷,話語不多。倒是華寧,很多時候都是他替我回答那兩人的問題。最後他們三個都臥倒在地上睡去。而我卻沒有絲毫睡意,一個人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的狩獵收穫頗豐,我們進入了那難達山的淺山區,獵到兩隻星蹄鹿,三隻黃獐;我們甚至可以獵殺一隻巨大的棕熊,但是想到無法帶回去,於是便放過了它。當黃昏再次降臨的時候,我決定回去,我們的馬負重已到極限。

星蘭和駿騎雖然意猶未盡,但是卻決定和我們一起回去,他們的家也在紅河城。他們兩人一直隨我們來到軍營門口,而且將所有獵物都讓給了我們,只留下那最初的那隻盤羚。

“亞瑟,我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是誰了。”分別的時候駿騎對我說道。

“你的理想會實現的!還有華寧,祝你步步高昇!”星蘭也在縱馬離去的時候對我和華寧喊道。留給華寧諸多的幻想,留給我無數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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