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書頁,桌上的蠟燭已經燃了一半,按照經驗,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了。
該活動活動筋骨了,於是我提起陪伴了我三年的制式配劍,走出營帳。
八月的夜空顯得格外明淨透亮,星星並不多,散亂的點綴在天際。幾抹微雲緩緩的流動,拂拭着本已很乾淨的夜幕。
拔出寶劍,我開始演練起軍校時學會的劍術。劍術名曰“定邦”,相傳是帝國第一位元帥海源。李斯特所創並流傳下來的,因其簡練實用逐漸成爲帝國軍校器械格鬥課程中的必修課。沙場上的劍術不同於宮廷劍術,沒有太多的花巧,就是把刺,闢,抹,轉,切等幾個基本動作組合起來,看起來不太難,但真正要流暢的使出來,去殺傷敵人並不容易。記得畢業考試時,很少有人能在這個項目上獲得優等的成績,而我卻就是其中之一。
五年了,從“帝國軍官專門學校”畢業已經五年了,成爲帝國第一步兵兵團的後勤官也有三年了,可還是沒有上過戰場。
“和平是對軍人的最大獎賞”,軍校時《戰爭史》教材中記載了海源·李斯特元帥的一句名言。這位開國元帥戎馬一生,到了晚年得出這樣的領悟,這是勝利者的領悟,強者的領悟。但是如今帝國的和平卻是屈辱的和平,是弱者被施捨的和平。
十三年前,帝國在與那加帝國,波旬帝國兩國的戰爭中慘敗,割讓了富饒的紅河平原。使得帝國的名稱變的名不符實,紅河帝國的立國之本――紅河平原的三分之二成爲別國的戰利品,萬千子民流離失所,或成爲亡國奴,或成爲刀下鬼,或成爲一無所有的難民。
別人也許能夠忘懷,我卻永遠記住了那場噩夢:當前方不斷傳來我軍失利的消息,我們的村莊已經受到戰火的威脅,不斷有村民開始逃離,父母卻一直在猶疑,一向生活平靜的我們不知道戰爭的可怕,也捨不得生活了幾十年的故土。帝國前線重鎮瓦羅堡陷落的消息打破了父母最後的幻想,於是舉家開始向帝都紅河城逃亡。當我們逃到紅河西岸的時候,後面敵軍的騎兵漸近的馬蹄聲使所有的難民驚恐不已。岸上擠成一團的人羣爭先恐後的跑向唯一的希望――停泊在岸邊的一艘不大的運兵船。眼看局勢就要失控,一位軍官提出了渡河方案:每戶人家只能讓一個人上船。和絕大多數家庭一樣,父母讓我上了船,十一歲的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希望。當船啓動的時候,船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哭成一片,被淚水模糊雙眼的我卻看到父母欣慰的眼神。
於是我們成爲孤兒,被帝都的一家孤兒院收留。不久,帝國便籤署了割地求和的條約,紅河西岸,那本屬於我們的家園被那加,波旬兩國瓜分。三年後我毫不猶豫的選擇進入剛剛成立的帝國軍官專門學校,畢業後便進入第一步兵兵團,一待就是六年。
手中的劍隨着思緒的飄飛爆出一道道光芒,最後的四劍帶起的劍芒竟隱隱構成殘缺的五角星形。看來我的劍術又有了進步,今夜以前我最多能使三道劍光並現,而今天卻有了四道。看來我出劍的速度已經接近了人類的極限。
軍校時的劍術老師曾經講過:劍術的要訣只有兩條:速度和力量,精確合理的控制速度和力量的技巧纔是真正的劍術。古往今來達到劍術顛峰的人被稱爲劍聖,他們出劍的速度能追上疾風,他們使劍的力量已由外化內,可以釋放出劍氣,他們每一劍都直指敵人的要害。
雖然劍術是軍校課程的必修課,但是劍術的好壞並不能代表軍官的好壞。
“爲將者,臨陣殺敵,身先士卒固然可貴,但是更重要的卻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是軍校時戰術指揮課程的教官對我們說的。“若想成爲無敵的劍士或是高貴的騎士,對不起,你們選錯了地方,應該去拜在某位劍聖的門下或是去神官學校,我們培養的是統領軍隊的指揮官,能夠保境安民的將領。”入學典禮時,校長怒威·法第斯就非常嚴肅的闡述了軍校的理念。但是絕大多數的學員並不在意。不收學費,最起碼可以成爲一名領餉的士兵,這是他們就讀軍校的主要原因,如果可能的話他們更願意拜劍聖爲師,可是大部分人的資質和地位都不足以作出這樣的選擇。
但是成爲一個軍官也並不容易,軍校第一年便有六成的學員被淘汰,成爲普通的士兵編入軍隊。第二年又有大部分被淘汰,成爲低級軍官進入軍隊,剩下的100多人在最後一學年受到了非常嚴格的訓練後畢業,以畢業成績定階充實到軍隊的各個部門。
以我的畢業成績完全可以到騎兵兵團擔任隨軍參謀這個比較舒適的職位。但是我卻選擇了步兵兵團中隊長一職,因爲我認爲戰爭是由步兵主導的,我要成爲戰場上的主導者,我要收復紅河,我要奪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