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回事?!”趙敏心中警惕大作,二話不說,直接後退。
然而才退了一步,便察覺到背部撞在了一個寬闊結實的物體之上,緊接着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捉到你了。”
這聲音很溫和,很好聽,有種冬日裡的陽光那般的暖暖味道。
然而此刻落入趙敏耳中,卻讓她頭皮發麻,幾乎有種心臟都停止調動的錯覺!
“怎麼、怎麼可能?!”
“這人莫非使了什麼妖法?”
“他到底是怎麼到我身後的!”
身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郡主,趙敏身上自然不缺殺人的物件,比如毒針,比如寒匕,比如蠶絲軟甲,但此時此刻,她卻是根本不敢有半點兒動作!
因爲她很明白,這個男人既然能在萬軍叢中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背後,那麼想要摘下自己的腦袋,也無疑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其實肖宇現在也不好受,土靈珠與血髓玉的配合,確實能讓他看起來“縮地成寸”,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法術神通,而是速度過快造成的效果而已,沒用一次,都會對肌體造成極大的負擔,比如雙腿刺痛,氣血翻涌。
“看樣得找時間強化一下身體了……”不過看這些人呆若木雞的模樣,肖宇還是點了點頭,“嗯,這波不虧。”
短暫的寂靜後,一名老者跳了出來,色厲內荏的喝道:
“小子,速速放了郡主!”
只是怎麼聽怎麼有股底氣不足的味道。
這人卻是個身材高大的黑袍老者,臉頰瘦長,頭髮都灰白了大半,肌膚卻頗爲紅潤,而且額頭兩側太陽穴高高鼓起,手裡拿的武器是卻根造型奇特的柺杖,想必就是玄冥二老中的鹿杖客了。
玄冥二老乃是趙敏手下武功最強的組合,師兄弟二人自幼同門學藝,從壯到老,數十年來沒分離過一天,兩人都無妻子兒女,可說是相依爲命。
單獨一人的武功便是四大護教法王一流,又擅長合擊之術,倘若聯手對敵,足以與江湖上任意高手爭鋒,就算是號稱天下第一人的張三丰,也曾贊過這兩人武功不俗。
肖宇聳聳肩,望了過去,“玄冥二老?”
鹿杖客哼了一聲,正要說話,玄冥二老中的另一人鶴筆翁忽然從附近衝了出來,這人方纔不知道去了哪裡,不過臉色有些黑,彷彿小便纔來了一半,就硬生生憋了回去的那種臉色。
這人出現以後,也沒注意林中的詭異氣氛,直接冷喝道:
“小子,快快束手就擒,還能留個全屍,否則老夫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這話一出,整個林間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趙敏臉色微變,簡直連殺了這廝的心都有。
你是豬腦子麼,還是說腦袋被門夾扁了!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現在是我被別人挾持,而不是我挾持別人!
肖宇啞然一笑,道:
“我就不放……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衆人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古怪,幾個性子跳脫的峨眉派女弟子,已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你!——”鶴筆翁勃然大怒,就要動手。
趙敏咬牙切齒道:“閉嘴!”
鶴筆翁頓時有些委屈地望向她,彷彿邀功的二哈遭到了主人的訓斥,那模樣着實有些滑稽可笑。
趙敏深吸口氣,道:
“宋公子,這次算你贏了,我會撤走兵馬,放爾等離開,如何?”
“公平談判是以實力爲後盾的,”肖宇聳聳肩,“然而很抱歉,我並沒有見到郡主你的後盾在哪兒。”
趙敏咬牙道:
“我乃是敏敏特穆爾!陛下親口御封的郡主。”
“我父親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汝陽王。”
“你若是動我一根手指,這裡的八百兵馬,頃刻間便會萬箭齊發,你便是插翅也難逃。”
然而肖宇只是一句話,便讓趙敏啞口無言——
“郡主大人,你確定我真得插翅難逃?”
“……”
趙敏頓時不說話了。
雖然不願承認,但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本以爲他一劍擊敗明教左使楊逍,不過是障眼法而已,然而等親身見識到方纔那份鬼神般的速度以後,她才明白,自己居然也犯了輕敵之心。
一念及此,趙敏不由懊惱的咬了咬嘴脣。
身爲此次計劃的制定者,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只需坐鎮中軍運籌帷幄便可,只是她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劍挑光明頂,因此才隨軍前來,本想着有八百士兵護衛兩側,左右又有玄冥二老這等絕頂高手護佑,當可萬無一失,誰成想居然一點兒用場都沒派上,反而是羊入虎口,被對方制住。
趙敏深吸口氣,道:
“無論如何,我依舊是陛下聖旨御封的郡主,你若是動我,朝廷大軍一到,你武當上下,頃刻便會灰飛煙滅!”
肖宇笑了笑,平靜道:“你似乎料錯了一件事……”
趙敏心頭一跳,一個駭然且不可置信的念頭涌上心頭,“這人該不會想、是想……”
果不其然,就聽肖宇淡淡道:
“我既然能在這麼多人的保護下活捉了你,那麼……你覺得我能不能活捉了皇帝?”
雖然極不願去想這個問題,但趙敏還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或許真有能力入宮行刺,一旦陛下駕崩,以目前的皇都局勢,必然是你爭我奪,到時候誰還會惦記一個小小的武當。
念及於此,趙敏眼中也不由浮起了一抹茫然,只覺得遇到這人以後,百般謀略、千般算計皆成了無用功。
她咬了咬嘴脣,終於低下了頭,道:
“這次是我錯了,還請公子息怒。”
無比艱難地吐出這句話,趙敏心頭可謂複雜無比,不過這姑娘並非常人,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揚聲道:
“玄冥二老!你二人帶隊速速離開,同時傳令下去,不準再對六大派出手,違令者,軍法處置!”
那鶴筆翁並沒有見到肖宇方纔鬼神般的速度,聞言頓時不解:
“郡主,咱們籌謀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纔引他們入彀,這就離開,是不是……”
鹿杖客趕忙拉了他一把,低聲在他耳邊私語了一番,然後道:
“郡主放心,剩下的事兒,我們會處理好。”
那鶴筆翁也是冷靜了下來,又驚又奇地盯了肖宇一眼,似乎要將他刻在心裡,目中還隱隱有挑釁之意噴薄欲出。然後也不說話,轉身就要離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會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叫呢。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平靜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
“我讓們你走了嗎?”
玄冥二老的腳步頓時僵住,扭過頭來,惡狠狠地望向肖宇:“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二人作惡多端,還是留下比較好。”肖宇平靜道。
這話一出,性子暴躁的鶴筆翁頓時勃然大怒,“你小子少說大話,有種將郡主放開,也好讓你見識一下爺爺的手段!”
誰知下一刻,在衆人的驚訝注視下,肖宇還真就放開了趙敏。
“郡主大人,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該怎麼做,如果做出過激的舉動,那麼我會很生氣的……我一生氣,後果就會很嚴重。”肖宇笑了笑,邁步向玄冥二老走去,卻是半點兒牽制手段都不曾留,甚至連穴道都不曾點,“還望郡主大人三思而行。”
趙敏咬着嘴脣,無比想要一聲令下,命人射殺了肖宇,然而話到嘴邊,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因爲肖宇身上那淡定從容的氣度實在太過強盛,以至於她完全不敢擅動。
……
從容的腳步聲咚咚響着,好似每一步都踩在衆人的心臟上。
肖宇的腳步不疾不徐,有種閒庭散步似得優雅從容,又有着但丁徜徉於妖魔之間的翩躚,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卻能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氣勢如刀鋒般撲面而來。
金色的夕陽穿過他的髮梢,竟是生出一股斯巴達邁步走向溫泉關的錯覺,他走過的地方,彷彿草木也要爲之凋零,大地也要爲之破裂!
鶴筆翁頗被那股氣勢所攝,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回過神來,臉上不由閃過一抹羞怒。
“好小子,夠張狂!”他縱橫江湖多年,闖下了偌大威名,好吧,是惡名。
所過之處,不說人人聞風喪膽,卻也是個個誠惶誠恐,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小覷過?
然而肖宇卻沒有半點兒和他饒舌的興趣,直接就是勾了勾手指,眼中的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找死!”
見此一幕,鶴筆翁怒極反笑,方纔的隱忍算計頓時拋諸腦後,雙掌泛起玄冥寒氣,恨聲道:
“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給我去死!”
“轟!”
說着,一道奇寒冰冷的氣勢頓生,鶴筆翁不管不顧,全身玄冥真氣洶涌而出,雙掌揮灑,寒冰真氣與空氣相遇結成一張張冰掌,一時間漫天冰掌籠罩向肖宇。
玄冥神掌乃是至陰至毒的一種絕學,中掌者身現綠色五指掌印,寒毒入體,發作時痛苦難當,九死一生。
比如說張無忌小時被鶴筆翁一掌拍中,寒毒散入五臟六腑,雖經張三丰及武當諸俠輸入純陽內力相援,又經蝶谷醫仙胡青牛全力施救,卻仍無法驅盡寒毒,性命危殆。直至他練成九陽神功,方化盡此掌之毒,難纏程度可見一斑。
鶴筆翁甚至已經預想到了肖宇待會兒寒毒發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悽慘模樣,臉上的獰笑更加明顯。
然而很可惜,他這次選錯了對手——
“……面對疾風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