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豐田舊事
清晨，不算太早，克里斯躡手躡腳的離開，走之前她體貼的幫這個睡夢中的中國籍男子蓋好被兒，似乎對昨夜的狂歡還記憶猶新…
“再見啦！我的未來總經理…”她赤腳走到門前纔將高跟鞋放下，不知爲何，打從第一眼開始，就深深迷戀上這個有着深邃眼神，彬彬有禮的中國紳士。
羅恩根本沒睡，在克里斯離開後，睜開了眼睛。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次豔遇，只是腦海裡那個在飛機場哭得跟淚人似的沫沫，卻始終難以忘懷。
奔向豐田中心的巴士，車上的人都抱着一絲敬意望着瘦高的東方人，很多人猜測他的身份，可能是姚明的某個遠房親戚，看着他戴着一副眼鏡，穿着一席筆挺的西裝，渾身散發出成熟男人的氣質。
人羣中一個黝黑皮膚的老者吸引了羅恩的注意。
他比羅恩還要高不少，車上沒有人不認識他，甚至連羅恩都認識。
哈基姆-奧拉朱旺！曾經NBA的傳奇！大夢！
小老頭一臉溫馨的笑意，享受着他的退役時光…
豐田中心！
剛下車的羅恩就能看見遠處並排的三幢大樓上有着火箭三位歷史中鋒摩西馬龍、桑普森和奧拉朱旺的巨幅畫像，直觀地向人們宣揚了火箭最驕傲的中鋒傳統。
可能以後還會有大姚，羅恩有些欣慰的想到。
旁邊的老頭看着自己當年的畫像有些悠然自得，他哼着小調向前方走去，羅恩本能的想到這傢伙是不是來蹭飯來了。
…
火箭隊的人力資源很大放，非比賽日，允許面試者閒庭信步其中，感受他們的文化。
首先參觀的當然是球隊更衣室，紅色軍團1號一直是羅恩內心裡最喜愛的超級明星。雖然08-09賽季麥迪只能心酸的作壁上觀…
羅恩默默地對着他球衣說了句，好運…
往球員通道走，那裡放着今年萬聖節的幾個道具，最有意思的莫過去旁邊的幾個垃圾桶，羅恩依稀可見的是，那會麥迪興高采烈的一個人從通道走過，垃圾桶裡突然躥出來的“德州電鋸殺人魔”，給他一陣胖嚇。
據說接下來好幾場比賽，這傢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頻頻打鐵…
在往下走，快要走出通道時，羅恩赫然發現一座小型簽名臺。
這也太酷了！
NBA文化，它獨到的魅力，就是好萊塢明星的助陣。
簽名臺上最醒目的，必定是擁有湖人賽季VIP季票常客，N屆奧斯卡影帝得主，同時也是湖人死衷的傑克·尼克爾森了，這裡有個小橋段，常常令羅恩忍俊不禁。
09年總決賽魔術隊幾乎被湖人虐出翔，聯盟都不得不站出來拉魔術一把。那場比賽吹了很多球迷所謂的官哨，連科比都不敢吱聲，坐在場邊號稱湖人第16人的尼克爾森可不幹了，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完全忘了身邊坐着自己18歲的女兒，時不時就像一隻發狂的黑熊一般咆哮着從座位上彈起，口中不停冒出髒話。
由於尼科爾森的座位就在魔術隊主帥大范甘迪的旁邊，因此尼科爾森的這些瘋狂舉動，幾乎都沒有逃過現場直播的鏡頭。
這還不算，他還與小牛隊老闆庫班共同保持“觀衆吃T”的記錄，兩人與裁判較勁的程度難分伯仲。這老頑童還常常把屁屁漏在鏡頭前，滿嘴得意洋洋的笑容…
當然小貝，萊昂納多，亞當·桑德勒，就連史泰龍和施瓦辛格的名字都在期間。
羅恩熟悉的美女有莎拉波娃，國際章，布蘭尼…
由於大姚的緣故，那些華人明星也是偶爾會來的噢！他們也被准許在上面摁下手印…
最左邊的一串簽名，可能羅恩現在還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斯嘉麗-約翰遜，一個在後來讓羅恩徹夜難眠的——全民女神…
…
“這是一塊傳承歷史的福地，見證了“奧拉朱旺”的兩連冠，又見證了火箭的重新崛起。這是一片球迷歡樂的海洋，不管你是富豪、明星還是沒有多少經濟來源的窮人，來到了這裡，都成了瘋狂的球迷。”正在做清潔的工作人員幸福的說。
“get-red“是火箭隊08-09年季後賽的口號之一，捍衛光榮的過去，以挑戰者的身份，在姚明和阿泰斯特的帶領下，向更好的名次衝刺…
雖然缺少麥迪以及之後受傷的姚明，最後被最終奪冠的湖人4：3擊敗。
轉過身，再轉過身…空蕩的大球館內異常寧靜…
羅恩此時唏噓不已，迴盪其中，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耳邊迴盪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叫喊聲，眸前若隱若現出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奮勇拼搏…
總…總經理嗎？那個夢想多麼的遙不可及，他渾身搖曳，內心卻堅如磐石…
我不是來享受這一切的，我熱愛這項運動，我是來實現我的夢想…
門禁，越往裡走，越通過層層關卡。那些關卡就像是層層難關，等着羅恩去邁過…
熙熙攘攘的人，來來回回，他們手中都拿着一份履歷表，當然他們當中只有少數幸運兒能夠留在這座宏偉的建築裡工作…
“3樓往左轉…祝你好運…”填完個人履歷，黑皮膚的保安大手一揮，將面試證遞給了羅恩。
邁上球隊管理層，若干的零星的標識牌，伴隨着內心的波動，羅恩即將邁出他人生的一步，儘管他的面試只在球館的二樓，他還是帶着那份好奇心，來到最後那間修飾華麗的總經理辦公室前…
門沒關。
透過門縫，依稀可見的是一個土黃色捲髮的中年白人站在窗前發愣…
莫雷…火箭隊經理。
你莫雷我！羅恩對於當年的斯威夫特，一直耿耿於懷…
實際上，那是道森造的孽…
羅恩也記得他的幾筆妙手：路易斯-斯科拉，用蓋伊換來巴蒂爾…
在業界，褒貶不一。
很多人曾尖銳的指責他只是傀儡，其實NBA不少權欲過重的老闆，或是如庫班那種癡貨，總經理只是爲他們打打下手，收拾垃圾的調和劑——弄得好，算他們的；弄不好，黑鍋你來背。
但是眼前這種傀儡很特殊，完全是亞歷山大太摳門，讓姚麥顛峰時期常常帶着一夥CBA在球場上廝殺…
羅恩從他的身上，深深看出一個物不能盡其能，人無法盡其責的影子…
忽然間，莫雷轉過身來，正好與羅恩目光相重…
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向無所適從的羅恩走來…
“你終於來了嗎！”莫雷拉開門，端詳着他說道：“快進來吧！”
此時的羅恩有些驚訝，他清晰的記得，從到這裡起，並沒有自曝家門，手中緊握着的個人履歷，掛在胸前的面試證更是隻有阿拉伯數字而已。
心理學大師？會察顏觀色的那種？能坐上NBA球隊的總經理果然非尋常角色…
羅恩有些猶豫。
莫雷一樂：“不要瞎猜了…羅先生。”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封推薦信，信封上的署名讓羅恩感慨萬千——是彼得先生。
那個遠赴中國淘金，僅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老外！
雖然在簽證問題上，曾經打電話諮詢過他，但沒想到除了幫羅恩啓動夢想，還無償爲他送來了一份敲門磚…
“我看過你的資料…羅。你現在還爲自己當時沒有進入聯盟而惋惜嗎？”
“多少會有一點吧！”羅恩放開了拘束，“也談不上怨恨，只是讓自己更加看清社會的現實…其實當年的，無論從心智上還是球技上都達不到一個合格的NBA球員水準…你們的選擇很對。只是你不會知道，那究竟會對於一個20多歲的小夥造成怎樣的精神打擊，從天之驕子，轉眼變成一隻褪去鳳羽的雞…”
莫雷有些意外：“心智和球技？不，不是那些…”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羅恩一眼，還是說了出來：“你知道嗎？2000年以前，尚未開拓的中國市場，對於整個NBA聯盟來說都是一個迷…首先NBA就是一個商業聯盟，他看重的還是他該投入多少，又會有怎樣的回報…那時候的中國，我想你比我還清楚，沒有人敢豪賭…”
“開闢中國市場，始終是大衛斯特恩那隻老狐狸最看重的事，而該慶幸的是那次選秀大會，是沒有參雜任何水分，肯定你的實力的褒獎。只不過無論是球隊還是聯盟，都沒有做好開拓中國市場的準備，球隊在觀望，聯盟也在觀望，所以你登錄大聯盟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託着，直到又有下一個能夠代替你的新人出現…”
羅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沒錯，那個充當挑戰者的傢伙，就是姚明。他是一個偉大的NBA球員，在聯盟的歷程裡，甚至比其他拿過不少總冠軍戒指的球員還要偉大。他很好完成了這個角色，無論是聯盟開拓的中國市場，還是你們中國人本土經濟發展，都和他有着莫大的聯繫…”
姚明…當真正親耳聽到一個外國人怎樣評論姚明的時候，他在羅恩的心裡又上升了幾個層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深邃的眼神感染，莫雷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對這個素未蒙面的東方大男孩說這麼多…
莫雷似乎看出了羅恩內心的波瀾：“今天你能站在這裡，已經說明了你有那個能力，不是嗎？但是今天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作爲管理者，你的履歷是不夠的。”
“美國不是有美國夢麼？我也有我的中國夢…”羅恩笑了。
羅恩話鋒一轉，引來對面的人好奇：“其實這一次面向全世界的顧問招聘，只是一個滑稽的SHOW吧？你們應該早已決定好人選。”
他有些吃驚，“這是你的猜測？”
羅恩：“從經濟學角度來說，這就是一種通過輿論導向，博取股民、基金及大股東們信任，提高企業知名度的博弈…操作得好，亞歷山大名利雙收，不好，大不了只是一場華麗的鬧劇。畢竟納斯達克指數卻已經開始瘋漲…”
一陣良久的沉默…
“呵呵！”莫雷的掌聲響起，並慷慨的打開桌上面的推薦信，上面依稀可見的字，讓羅恩驚訝萬分，信上推薦冒號的旁邊，是一個新奇的詞彙——超級分析員…
“你果然不是他的遠房侄子還是別的什麼親戚…”莫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並且開始拿起身邊的電話。“你分析得沒錯，這就是一個秀，所有人員早已預定好，並已經開始規劃下個賽季！不過，我想將你推薦給財團，雖然你沒有NBA的履歷，但你擁有更高的潛力!你應該有一個更高的平臺！而不是隻侷限於這個聯盟…”
“很抱歉！”羅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賤，總之估摸着，這恐怕是他第二次葬送到嘴的肉…“如果不能加入球隊，我寧可選擇去碰壁！”
似乎還從經過類似這種給你肉吃，你還不接受的狀況，莫雷一驚：“你的意思？”
羅恩：“我想，通過自身的努力，就算得不到東西，也更能接近我的夢想…我曾經通過一場SHOW，獲得了這個夢想…現在我想通過你們這另一個SHOW，來展示我的夢想…”
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莫雷作爲一個局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放下電話，並把推薦信交還給羅恩，面帶愁容…
“嗯！謝謝您，莫雷先生，謝謝彼得。”羅恩面帶微笑，轉過身去…
莫雷還在糾結：“羅，也許我是那種尋根究底的人，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你不會明白的…這也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羅恩頭也不回的離去。
要始終銘記，內心的東西…
…
“因爲我是真正熱愛籃球的人啊！”
莫雷沉浸在剛纔的點點滴滴裡：“這傢伙令我想起了一個人…”
據傳：這句話，常常被紅衣主教奧爾巴赫老爺子掛在嘴邊，當他手下的凱爾特人隊遇到挫折之時…
“因爲我們是真正熱愛籃球的人！”
老爺子在死前都念念不忘，爲自己一手拼下的波士頓凱爾特人隊支招…成爲聯盟一段佳話…
雖然整個休假期都很忙…莫雷依然打了個電話給他的助手…
“我想去面試現場看一下，幫我安排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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