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界是十分畸形的世界。
但對於江漸離這般,修煉陽屬大道的武者來說,卻堪稱是洞天福地!
天地之間的陽屬大道,濃郁澎湃得讓人髮指。
江漸離在靈界閉關十年,在魔界閉關十年,在天人界閉關十年。
但是在炎火界當中,十年白駒一躍,江漸離卻仍是覺得意猶未盡。
或者說,在這十年,經過現在銅人增幅更是漫長的歲月當中,江漸離還是沒有吃透炎火界的純陽大道。
要知道,以江漸離現在的境界和眼界,明悟大道是很快的。
畢竟他本身就已經掌握了數個世界的純陽大道,有了十分深刻的基礎。
就算是重新感受感悟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道,觸類旁通之下也是十分快捷的。
更別說大道殊途同歸,雖然不同世界的大道不同,但都是大同小異,,,江漸離已經掌握大同,一直在進行的,就是琢磨這些小異當中的精妙變化。
可顯然,炎火界內的大道,給江漸離帶來了太多的驚喜。
江漸離卻並不急躁,反而覺得很歡喜。
“沒想到炎火界的大道如此之完善,怕是比之天道也遜色不了多少,若是能夠全部參悟,必然可以讓我距離天道更進一步,乃至於直接完善,繼而超脫,,,”江漸離心中雄心萬丈。
人對於自己真正的渴望,往往都會保持超人意料的耐心。
就算是再焦躁活潑的,在感受到大道的感召之後,也絕對會有耐心等候的。
現在江漸離就是完完整整的沉下心來,繼續參悟炎火界的大道。
江漸離就像是獨釣寒江的老叟一樣,用足夠的奈何和希望,來忍受着寒冷的侵襲。
看着眼前江水的每一朵水花,魚兒泛起的每一片漣漪,每一片雪花的融化,都值得老叟爲之而歡欣鼓舞。
江漸離以神念寄託大道,散播在炎火界的所有角落當中。
身化萬千,投入在大道當中,感悟大道的一切。
江漸離的每一顆神念都極爲飽滿,都可以相當於一個尋常合神武者的全部神念。
鉅萬的念頭同時並肩協力,其工作效率簡直高得恐怖。
但江漸離卻並不滿足這些。
在感悟炎火界大道的同時,江漸離又不斷的觸類旁通。
將自己對於純陽大道的感悟,和不同世界的收穫進行比對,重組,最後得到屬於自己的純陽大道。
將數個世界的大道統一歸納,彼此完善彼此聯繫,這樣重新塑造出來的大道,必然是極爲完美的。
江漸離甚至產生了一個不一樣的念頭。
在不斷明悟大道,追求真理的過程當中,江漸離反而覺得超脫已經不是首要的任務了。
他現在更想做的是,遍覽諸天萬界山河,體味諸天萬界的風土人情,明悟諸天萬界所有的道理和規則,,,當然,僅僅是侷限在純陽大道上。
饒是純陽大道只是所有大道的萬一,這個工程量也絕對是十分恐怖的。
需要的時間漫長到,足以讓許多世界崩壞乃至於毀滅!
但江漸離卻有足有的耐心和恆心。
對於真理的追求,永遠都不會停歇。
這是一個人,一個社會,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乃至於一個世界能夠進步的必然條件。
所謂一念起,百念叢生。
當江漸離興起這樣念頭的時候,他的內心越發的精粹,念頭也越發的通達了。
當一個人不因爲任何利益,任何理由,單純的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那麼他的效率絕對是無法想象的高。
可雖然江漸離已經有所明悟,但有些事情卻並不是江漸離可以左右的。
比如,當他不斷的領悟大道,他的道不斷的完善,不斷的完整,那麼他就不可避免的,要把自己體內的大道進化成爲天道,繼而超脫。
當然,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無需避免。
只要能夠進化成天道,江漸離到時候就可以感悟天道進行提升,探索真理了。
所以這並不是江漸離煩惱的事情。
而在江漸離全力進行感悟的時候,天衢子師徒也終於決定出手了。
天衢閣當中,師徒二人對面而坐,臉上都掛着焦灼且專注的神情。
“他已經到了超脫的臨界點了,,,”天衢子雖然並不知道真仙境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他可以通過和江漸離之間的聯繫和關聯,繼而知道現在的江漸離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之下。
那秘術,非但讓二人的氣運相連,更是冥冥之中讓二人有了某種羈絆的牽扯。
這樣的牽扯對於尋常武者來說毫無作用,但是卻是天衢閣最高秘法當中,必須要具備的一個施展條件。
上代天衢子聞言頷首而笑:“這傢伙着實是天縱之才,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就算是放在強者如龍的遠古時期,也絕對是一方巨孽雄才,,,你的眼光不錯。”
“多得恩師栽培!”天衢子十分的謙和恭敬,語氣也十分的柔和,“只要恩師對這個宿主滿意就好,,,”
上代天衢子微笑,志得意滿,又聽得天衢子話鋒一轉說道:“恩師,不知道你的把握有多大?”
所謂的把握,自然是奪舍掉江漸離的修爲和感悟,繼而成爲嫁衣,讓自己進行超脫的把握了。
上代天衢子聞言微微沉寂,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把握有多大。
依稀記得,當初自己的恩師超脫的時候,,,那已經是十分久遠的事情了。
而且當時的武道環境和現在的武道環境迥然有異,當初他的恩師也是九死一生,方纔成功超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成功的機率有多大,但是卻必須對自己充滿信心,充滿信念。
如果自己都沒有足夠的信心和信念,那麼原本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會因爲自己的猶豫和遲疑而失敗。
“我自然有我的謀算,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上代天衢子說着,語氣顯得有些冷。
天衢子不以爲忤,反而是越發恭敬:“恩師謀劃萬千,掌握命運玄妙非常,可以算盡萬界諸天,,,徒兒這些許皮毛,自然是看不到恩師的手段,也無法理解恩師的謀劃,還望恩師不要生氣。”
上代天衢子聞言微滯,而後神色也緩和了許多,微笑安撫天衢子說道:“徒兒,你可是心中有怨恨?”
“怨恨自何而來?”天衢子揣着明白裝着糊塗。
上代天衢子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戳破了他的僞裝:“怨恨你謀劃萬千,披肝瀝膽,最後自己卻一無所獲,反而爲本座成了嫁衣裳,,,在你的心裡,你怕是覺得自己和那小子是一樣的吧?”
天衢子聞言身子一頓,這確實是他內心的想法。
他知道瞞不過自己的師傅,所以也沒有反駁狡辯,只是深深埋下了自己的頭,,,免得被師尊看到自己眼神當中的不甘和怨恨。
超脫,那是超脫啊!
諸天萬界,無窮無盡生靈的共同追求啊!
而現在,自己將用自己的謀劃和心血,眼睜睜的看着別人享用自己勝利的成果,將原本屬於自己的自由奪走,,,心甘情願?誰人能夠做到心甘情願呢?
沒有人,天衢子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是聖人,,,相反,他的心眼小的可怕。
上代天衢子知道天衢子心中的憤恨和不滿,爲此他並不覺得意外。
因爲當初他也是這樣的想法,這樣的信念,,,但是他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沒辦法,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中攥着呢。
在正式確立師徒關係之後,他們師徒二人就會按照天衢閣的傳統,以天衢閣的秘法進行聯繫連接,而後纔會進行正式的傳授和教導,,,而那所謂的聯繫連接,實際上就是一個緊箍咒。
準確的說,那應該叫做催命符才更貼切一些。
徒兒的性命死死的攥在師傅的手中,直到自己嘔心瀝血,披肝瀝膽的幫助師傅進行超脫之後,自己纔會得到自由,纔可以重新掌握自己的生命,,,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傳承。
這是天衢閣代代相傳的傳統,也是天衢閣能夠流傳至今的根本。
開玩笑,如果沒有點致命的手段和把握,誰能夠保證自己的徒兒都那麼講究良心,會願意不顧一切代價的幫助自己進行謀劃呢?
這種秘法和聯繫,就是制衡徒兒的手段。
就像是現在這樣,上代天衢子已經垂垂遲暮,一身實力百不存一,可以說是極爲虛弱且弱小的,,,就算是尋常的合神仙尊,怕是都可以擊殺了這個曾經叱吒萬界的傢伙。
而天衢子正值雄壯興盛,其手段詭異莫測,實力強橫至極。
可是他卻不得不聽從上代天衢子的號令,甚至於奉獻出自己的一切,讓別人進行超脫。
所以雖然知道天衢子心中的憤恨和埋怨,但是上代天衢子並不擔心。
反而是十分的氣定神閒,優哉遊哉說道:“當初我的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如此強大的我,要聽從一個螻蟻的差遣?”
“憑什麼我辛辛苦苦嘔心瀝血的計算和謀劃,最後卻要給別人當嫁衣裳?”
說到這裡,上代天衢子語氣一頓,而後頷首微笑對天衢子問道:“你知道當初我的恩師是怎麼和我說的麼?”
天衢子搖了搖頭,他知道個屁,那時候還特麼沒有他呢。
上代天衢子自然也沒想天衢子給出答案,所以自問自答道:“恩師說,這是你的命!”
天衢子聞言怔住了,就像是當初上代天衢子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同樣怔住了一樣。
命,,,對於天衢子來說,多麼熟悉的字眼。
追尋命運的河流,追溯本源源頭,借勢而爲,引流倒向,這不一直都是他們天衢閣所奉行的真理麼?
他們曾無數次用命運這個字眼來說服別人,無數次藉助命運的威能來左右別人的生死,,,他們也因此自譽爲命運之河的弄潮兒。
而當這個詞彙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
除了錯愕和荒誕之外,他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來描繪他們錯綜複雜的心緒了。
“善泅者溺於水!”
天衢子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話,似乎是對自己最爲真實且完美的寫照。
雖然這樣想着,可他內心的不甘,卻不會有絲毫的減少。
上代天衢子也沒想着短短的幾句話之間,就能夠讓天衢子安於自己的命運。
他並不在乎這些,因爲天衢子的小命還攥在自己的手裡。
無論他如何的不甘,如何的憤怒,如何的不願,但最後只能夠化作無奈。
這就足夠了,,,一如他當初所遭遇的心境一樣。
但上代天衢子,還想對天衢子說些什麼,就像是當初他的恩師所做的那樣:“當初,我奉獻自己的一切,讓恩師超脫,現在輪到你爲我付出了,以後你的弟子也會這樣,爲你奉獻一切,,,薪火相傳,不是麼?”
上代天衢子的話似乎情真意切,可天衢子卻並不買賬。
反正被上代天衢子戳破了心思,天衢子索性就乾脆了一些:“恩師,彌天羅盤被損壞了啊!”
天衢子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聽起來雲山霧罩,前言不搭後語。
可是上代天衢子卻知道天衢子的到底在說什麼。
因爲他們天衢閣的一切秘法,必須要通過彌天羅盤來施展!
比如,當初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簽訂的聯繫契約,就是通過彌天羅盤來施展的。
上代天衢子心中一寒,面上卻仍是氣定神閒,不動聲色:“所以呢?”
“契約已經簽訂,作爲媒介的彌天羅盤,存在與否還重要麼?”
天衢子搖了搖頭,頷首微笑沒有說話。
上代天衢子心中不覺有些警惕,但是現在的他還奈何不得天衢子。
因爲他已經衰弱到了極致程度,接下來的一切都是由天衢子來主導的。
“希望這傢伙不會有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否則的話,,,我天衢閣能夠從遠古傳承到現在,可不是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