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海岸,三人走在沙灘上,朝着靈盤光點所指的方向尋去,身後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淺的腳印。
以前,想必這個世界的人類也走過這片沙灘,也像他們一樣留下了一串腳印,可現在卻只有一片荒海與一座島嶼,實是可悲。
爲了佔據地盤,所以爆發了戰爭,但戰爭卻將他們的家園盡皆毀掉。
最後,不僅沒有地盤可佔,就連整個人類都要滅絕。
想想,真是可笑。
走了約有半炷香的時間,光點急劇閃爍,而三人正好站定了光點所在位置的附近。
循着光點,目光往前望去,一片漫無邊際的荒海之上,一隻海鳥都沒有,更別說人跡了,這種地方又怎麼會有遺蹟,難道是靈盤出現問題了?
突然,婉兒好似看到了什麼,驚喜地指着說道:“長安,未名,快看。”
順着婉兒所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黑色的陰影顯露在海面之上,就像是一隻龐大的妖獸蹲伏在荒海之中。
繼而,一陣霞光射出,從海面上便飄來了一支蓮舟,緩緩地靠近許長安三人。
與此同時,從另一側的沙灘上跑來了五個身着灰色道袍的修士,看樣子是出自同一個小宗門。
因爲各國的一流宗門及頂尖宗門的道袍許長安已是牢牢記下,此時見這五人所穿道袍並不存在於自己的腦海中,由此斷定是出自二流宗門或三流宗門。
並且,五國百宗會不過剛剛開始,五個同門弟子便能迅速地集中到一起,想必他們五人是手拉着手共同被傳送進來的,由此也可判斷,五人的修爲都不是很高。
如果修爲很高的話,便會被神秘力量拉扯開,像覓溫梅那般被傳送到另一個地方。
蓮舟不大,最多隻能容納下六人,兩宗弟子心中也都明白,因此許長安三人轉過身來對上另外五人,氣氛一下便緊張了起來。
“我們是懷德王朝青木宗的親傳弟子,還請三位道友送個人情,必當感激不盡,”站在最前方的一位弟子開口說道,做足了禮節。
“親傳弟子?八重靈渦境?一個三流宗門也想讓我們送人情,如若我們答應了,豈不是弱了我們宗門的名頭,”許長安輕笑言道。
看出五人的修爲自然是楊凌仙的功勞。
青木宗的親傳弟子不過才八重靈渦境,而一流宗門的內門弟子便就有着好幾位九重靈渦境,想必青木宗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三流宗門,此次前來參加五國百宗會應當是來碰碰運氣。
運氣好了,得了些機緣,也許青木宗就能強大起來。
可惜他們運氣不好,碰上了許長安三人。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五人見許長安竟是能看透他們的修爲,也都大吃一驚,但是他們不甘心放棄即將到手的寶物,只好拼命。
他們也心存僥倖,萬一對面三人也不過是三流宗門的弟子呢。
“刷”地一聲。
五人拔劍出鞘,緩緩移動腳步,將許長安三人圍在中間,滿臉的緊張。
想必他們實戰的經驗很少。
反觀許長安三人,雖然在修爲上,只有陳未名是九重靈渦境,可以壓制五人,但是若要論真實戰力的話,許長安三人皆不輸於五人。
即便是陳未名,也未必可以打得過許長安。
“殺!”
先前說話之人突然大喝一聲,而後五人便馭動靈氣,挺劍刺向許長安、婉兒和陳未名。
看來五人的實戰經驗確實很少,劍身上的靈氣微微有些紊亂,持劍的右手也冒出了些許的冷汗,想必是緊張所致。
最爲缺乏經驗的一點便是刺向三人的位置都不是致命之處。
如果不能第一時間讓敵人失去戰力,那麼你就有可能被敵人反擊幹掉。
這時,許長安動了。
腳下踏着縱雲步,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五人的面前。
而後將掌上浮現出的馭物靈印,避過劍尖,打在了劍身之上。
“馭!”
重新回到原來站立的位置後,而後雙掌一收,五柄長劍便盡皆從五人的手中脫離了出來,在許長安的馭控下,懸浮在空中。
“你們還是回去找妖獸練練手再來參加五國百宗會吧,連殺人都不會!”
話音剛落,許長安猛然一握,靈氣暴動,五柄長劍便轟然斷裂,接着便如折翼的飛鳥,絕望地栽到了沙子之中。
五人見狀,盡皆被嚇得往後踉蹌跌退了幾步,目光之中滿是不可思議。
“我也不殺你們,走吧,”許長安拍了拍手,仁慈地說道。
五人膽顫地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露出不甘心的目光,卻又無可奈何。
相互點了一下頭,五人便齊齊拿出屬於各自的靈盤,靈氣涌動之下,各各引動靈盤,五人便被傳送了出去。
“額……我是讓你們走,沒讓你們離開啊,”許長安無奈地說道。
本想做個好人,卻變成了仁慈的壞人,真是讓許長安啼笑皆非。
婉兒和陳未名在旁邊看見許長安無奈的表情,頓時大笑不止。
“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上船,”許長安假意嚴肅地說道,緊接着便率先登上了蓮舟。
“哎,長安,不過你那招斷劍的姿勢還挺帥的,有空教教我,”陳未名打趣說道。
“你一個和尚,耍什麼帥,好好念你的經,成你的佛,”許長安迴應道:“婉兒,我們走,把他扔在沙灘上。”
婉兒看着兩人打嘴皮架,只顧着偷笑,哪顧得上去接許長安的話。
惹得許長安大呼無奈。
……
蓮舟的速度不快,在荒海中行駛得很平緩,海風不斷吹拂着露出在外的肌膚,癢癢的,涼涼的,還挺舒服。
三個好朋友並肩坐在蓮舟之上,朝着他們的第一個機緣前進。
海面平靜,不多時,蓮舟便載着三人來到了他們先前所看到的黑色陰影處,竟是一處狹小的洞穴。
洞內洞外剛好只能站下六人。
三人踏上洞穴前面狹小的一塊地方,頓時便被漫無邊際的荒海包圍,像是孤立無援的殘兵敗將。
蓮舟也在這時沉下了海中。
想必原來這裡並不是荒海,應當是一處山脈。
自從位面秩序被摧毀,成爲半位面之後,荒海便漸漸將山脈淹沒,如今就只剩下這一處狹小的洞穴,孤單地顯露於海面之上。
突然,三人還在觀望着周圍之時,洞穴之內霎時傳來了一陣,鈴聲。
鈴聲厚重、激盪。
似師父手上的戒尺,將昏昏欲睡的弟子敲醒;
似家族突起的變故,將花天酒地的少爺嚇醒;
似高人玄妙的誡語,將頹廢喪志的修士驚醒。
鈴聲入耳,許長安、婉兒和陳未名的身軀盡皆抖動了一下,眼神頓變清明。
好似鈴聲將自己心中的雜物全都清除了出去,裡裡外外,乾乾淨淨,不沾一粒塵垢。
鈴聲再起,心中的殺意頓時消退了許多,仿若要放下天地,放下修爲,隱居深山,不問世事。
倏忽,鈴聲沉寂,三人身體猛然抖動,打了一個冷戰,而後便似是夢遊的人剎那醒來,不知自己做了什麼,想了什麼。
“奇怪,剛剛我怎麼產生了那樣的想法?”許長安疑惑又有些後怕地說道。
鈴聲在腦海中迴響的那一瞬,許長安竟是想離開宗門,不再修行,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想去尋找,只想找個深山老林,孤獨終老。
“我也是,長安。”
似是覺察到許長安的想法,陳未名和婉兒也都盡皆表示自己產生了那般的想法。
只是陳未名感受得更多一些,他從中還感受到了佛道法寶的氣息,並且從中聽到了一句法訣:
“金剛鎮邪魔,鈴聲醒墮者。”
“長安,婉兒,洞穴裡面一定有佛道法寶,”陳未名激動地說道。
“這件法寶威力想必不弱,你快進去,我和婉兒在外面爲你護法,”許長安對剛剛的那陣鈴聲還心有餘悸。
“好,”陳未名雖激動,但也很清醒,自是知道其中的法寶很強大,想要得到必將遭受到未知的危險,所以陳未名便沉下心神,鄭重對待。
洞穴不大,走了幾步便已是看到了盡頭。
洞穴盡頭,有一木架,木架之上,懸掛着一個金鈴。
金鈴的鈴身似鍾,響銅鑄成,其上雕刻有精美的佛家花紋,在其內部則懸掛有一鈴舌。
金鈴的鈴身之上有三個金字,湊近看時,頓覺清醒,就像是於酷熱中被潑了一盆冷水。
其上三字爲:“金剛鈴”。
旁有一行小字:“金剛鎮邪魔,鈴聲醒墮者。”
木架之前有一蒲團,陳未名雙手合十,盤坐其上,虔誠地念誦起了佛經,雖然他不知道是否有用,但他心誠。
心誠所至,金石爲開。
倏爾,鈴聲再次響起。
似師父手上的戒尺,將昏昏欲睡的弟子敲醒,而後又把小手敲紅。
似家族突起的變故,將花天酒地的少爺嚇醒,而後又知父母雙亡。
似高人玄妙的誡語,將頹廢喪志的修士驚醒,而後又思紅塵世界。
鈴聲的厚重、激盪,不斷加深,在洞穴之內迴響不絕,但這次卻只是針對陳未名一人,守在洞口的許長安和婉兒則是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洞穴之內除了厚重激盪的鈴聲,還摻雜着從未停息的唸經聲。
陳未名雙手合十,盤坐於蒲團之上,即便入耳的鈴聲較之前更爲猛烈,甚至要將他的腦海衝碎,但他卻一直在阿彌陀佛。
唸經時的陳未名,心無旁騖,不覺痛苦,面容祥和,俗欲皆逝。
時間緩緩而流,荒海依舊平靜,靈盤上也未顯示有人獲取了積分,想必都還在苦苦尋找寶物。
時間無情,眨眼間便是兩個時辰。
等得久了,許長安和婉兒便在洞外盤腿打坐,吞吐靈氣。
倏爾,一陣佛光從洞穴之內撲來,靈氣威勢鋪天蓋地,將許長安和婉兒驚醒。
繼而,陳未名在金剛鈴的身上滴上一滴自己的血液,將其煉化,得意地握在手中,踏步而出。
“好漂亮的銅鈴,”婉兒驚歎地說道。
金剛鈴上,佛光蘊藏,靈氣流轉,實屬精美。
“這叫金剛鈴,高階極品法寶,怎麼樣,漂亮吧,”陳未名得意地說道。
就在婉兒發出陣陣驚歎聲,還不時用手撫摸之時,許長安眉頭緊蹙地盯着手中的靈盤,面色微微生起了一些緊張之色。
“快收起來,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