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借問吹簫向紫煙

十六、借問吹簫向紫煙

載初元年九月九日,太后武曌親自登上則天門,宣佈以周代唐,除唐宗室屬籍,降皇帝李旦爲皇嗣,降皇太子李成器爲皇孫。大周爲火德,神皇改旗幟尚赤,改長安的唐太廟和神都的高祖、太宗、高宗三廟改享德廟,於神都洛陽立武氏七廟爲太廟。

陪同母親行過登基大典的李旦與幾個兒子,在晦暝之時方回到偏殿居所。李成器已不再是太子,卸下揹負了六年的儲君,終於得以搬出東宮與父母同祝他們方走過御苑,便見已從皇后降爲皇嗣妃的劉氏立在門首,身旁是竇妃與豆盧妃手提燈籠,那扶門引頸的姿勢顯是已盼望良久。

劉氏身着石榴紅襦衣,外罩一件月白織纏枝菊花的蜀錦半臂,一條圍繞於肩臂間的翠□□長帔下閃爍着點點金光。明明隔得這樣遠,可是李成器卻依稀聽見金鈴被風聲輕搖,玎玲,玎玲。遠處潺潺流水,身周蕭蕭落木,草間寒蜇初唱,天際羣雁偶鳴,天上一彎上弦月掛露帶霜地顫巍巍升起,這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光亮,都在此刻消失隱藏,在李成器的眼底耳畔,只剩下母親身着紅襦的身影,只剩下她臂間的金鈴,如此輕柔俏皮地響個不休。

李成義先是看見了自己的養母,歡叫一聲:“阿孃!”如一壯實的小象般撒腿撞入豆盧妃懷中,撞得豆盧妃一個趔趄,卻是笑着摟住了他。李成器被父親挽着手,腳下的步子依然從容,心中卻如撞鹿般亂跳起來,以致於竟在仲秋之季感到有些燥熱。他想從此之後,他每次上學回來,都會看到母親倚門而立,然後平平淡淡笑問他:“今日唸了什麼書?晚上想吃什麼飯食?”這便是他今後企盼的生活,他從前並不信佛,此刻卻在心中禱祝,祈求今後的五年,十年,二十年都是這樣,有花奴姑姑,有弟弟妹妹,有父母在一起,他們是團圞的一家人。

李旦微笑着緩步走上去,握住劉妃的手,火光從絳紗燈籠中透出來,給妻子的面容上染了一層胭脂色,格外動人心魄。李旦心中翻滾上一股感激之情,輕聲道:“讓你們久侯了。”劉氏望兒子一眼,笑道:“妾與阿竇她們預備了些酒菜——我們好生過一個重陽節。”在她一笑間,頰上的兩粒翠色花子閃動明滅。李旦想起他們新婚之夜,她在自己吟詠的詩句中緩緩放下扇子,卻又羞怯地不敢擡頭,自己看不見新娘的容貌,只望見兩點花子在她的兩頰上閃動一下,他知道,那便是佳人笑靨。現在十數年過去,日日伴隨他晝分而食,夜分而寢,昔日新婦子眼角已添細密皺紋,他卻覺得這是妻子最美麗之時。

長女壽昌從屋內跑出來,擎着一把茱萸笑道:“爹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弟弟五弟弟,你們都還沒戴茱萸呢!”李旦笑着接過,笑道:“好,咱們戴茱萸,飲酒過節。”他先給自己襆頭上戴了兩枝,又給李成器、李成義、李隆基、李隆範、李隆業一一插了。民間這一日是要登高的,兒時母親也教誨他們當有鴻鵠之志,他卻知道他的雙翼早已被折斷,他便安心留在塵埃之中。他想不得蒼生社稷,青山滄海,爲活着而努力,便是他皇帝生涯的全部功課,他對今日的結局,無一絲的怨恨。

偏殿內有些逼仄,劉後便讓將酒菜擺在亭中,聊做登高之意,又在每盆菊花旁點一盞紗燈,倒映得一團團繁花玲瓏如玉。豆盧妃爲衆人斟上茱萸酒清酒,李旦笑道:“重陽飲酒必有歌,今日我先唱一首。”劉妃知他今日心情好極,從頭上拔下一根玉搔頭,輕擊銀盤,笑道:“郎君做歌,妾等喝之。”李旦笑道:“如此甚好,你們也都別偷懶,鳳奴,將你的紫玉笛拿出來,成義吹笙,鴉奴的鼓打得好,豆盧兒的箜篌有日子不彈了,今日一併樂一樂。”內侍將幾樣樂器都拿來,李成器笑道:“爹爹要唱什麼?”

李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奏箜篌引。”豆盧妃調了幾下弦,李旦縱聲歌道:“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遊。”劉氏聽他唱得是此曲,嘴角婉孌一笑,眼中卻溼了,李隆基愣了一愣,小小的眉峰一蹙,也只得勉強將鼓槌擊下。李旦接着唱:“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琴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謙謙君子德,磬折何所求。”

他唱到此處,李隆基忽然丟了鼓槌,轉到李旦對面跪下道:“此詩後半段辭意不祥,爹爹春秋正盛,不宜歌詠,不若斷章取義,爲至尊壽。”李旦望着兒子片刻,微微一笑,彎腰將他拉入自己懷中道:“你們青春尚多,又何懼光景西流?”李隆基垂首道:“兒就是不喜那些話,更不願聽爹爹唱出。”李旦撫撫他後腦笑道:“罷,你不喜,爹爹不唱就是。”

忽聽亭外一個女子嬌聲道:“郎君唱得很好聽啊,底下的話又怎麼不祥了?”幾人一驚,回過頭去,卻是上次來過的那個韋團兒,不知何時已進了園內,李成器滿宮裡最怕見的人,除了神皇就是她了,忙轉過臉去。

韋團兒嫋嫋婷婷上得亭子來,李旦微微蹙眉,起身道:“夫人勝常。可是至尊有旨?”韋團兒向李旦行個禮,巧笑倩兮道:“郎君不必驚慌,只是一件小事,不算旨意。三日後宅家大宴明堂,席間要皇孫與幾位大王都獻歌舞,薛師選了幾個宅家素日喜歡的曲目,讓奴奴來告訴郎君一聲。”

李旦接過她遞上來的紙,見紙上既無尊稱,也無署名,只寫了幾隻曲子的名字:安公子、長命女、武媚娘、蘭陵王、西涼曲。字跡潦草毫無間架,倒似是出自薛懷義之手。他略一沉吟,韋團兒已從他手中又抽出素箋,笑道:“郎君記得便好,薛師不願讓宅家知道,他爲這些小事勞煩皇孫和大王們,這箋子奴奴就帶回去了。”李旦點頭道:“薛師對宅家的一片赤誠,令人感動,我敢不從命。”

韋團兒卻不像上次那般囉嗦,交待完話就走出亭去,到行至花圃邊,忽然回頭嫣然一笑:“劉娘子養得好花兒。”劉妃強做笑容,正要說話,卻見韋團兒突然探手將一朵花折下,這靜謐夜中,那花枝折斷聲似是清晰得在衆人耳邊響起,劉妃竟生生打了個寒戰。

待韋團兒去得遠了,李旦才緩緩坐下,問李成器:“方纔你看到紙上的字了。”李成器道:“看到了。”李旦道:“可有什麼不妥處麼?”李成器道:“長命女、蘭陵王、武媚娘、西涼曲這四首皆是慶典上常用的曲子,倒也罷了,只是這《安公子》……”他不敢再說,李旦嘆道:“你也知道了?”劉氏不明所以,不由緊張起來:“這隻曲子怎麼了?”李成器望了李旦一眼,李旦輕聲道:“此處都是自家人,以後是福是禍都一起擔當,無妨,你說給他們聽吧。”

李成器這才道:“這隻曲子是隋時爲煬帝遊江都所做,有樂工笛中吹之。其父謂其子曰:‘宮曰君,商曰臣。此曲宮聲,往而不返,大駕東巡,必不回矣。’。”劉氏驚道:“那在至尊大宴上演這首曲子,豈不是有詛咒之意?”李旦道:“我就是不知,挑這幾首曲子,究竟是不是薛懷義的意思。”李隆基嘟囔道:“薛大和尚一個市井傖夫,怎麼懂得這些玄機,必然是武家那些……”他未說完,李旦與竇妃已同時喝道:“住口!”

劉妃想到韋團兒臨去時的笑容,按着胸口上不來氣:“那……就讓鳳奴換一支曲子。”李旦苦笑道:“哪有這樣容易,若這真是薛師爲宅家選的怎麼辦?此人聖眷正隆,也萬萬忤逆不得。”劉氏急得就要掉淚,李成器忽然開口道:“母親勿憂,讓兒試試。這曲子的妨礙只在宮聲往而不返,將此處改掉,至尊若問起,就說兒專爲至尊翻的新曲。”李旦溫言點頭道:“只能如此了,僥倖還有三日,你我共同參詳,改一隻曲子還來得及。你們也跟着豆盧兒多加練習吧,莫要出錯纔好。”

自那晚起,皇嗣所居的偏殿便日夜傳來蕭笛笙鼓之聲,似是賞心樂事,其樂融融。三日後武曌加尊號爲聖神皇帝,御明堂賜宴,皇孫們一一獻樂,李成器先吹《安公子》。皇嗣李旦一直偷覷母親面色,聖神皇帝側耳傾聽一陣,倒只是淡淡一笑,一身薄汗的李旦總算暗暗鬆了口氣。

其後李隆基舞過《長命女》,年僅五歲的衛王李隆範戴着面具出場,一蹦一跳地舞起《蘭陵王》,一曲舞罷,摘下面具伏地,用稚嫩的童聲頌道:“衛王入場,咒愿神聖,神皇萬歲,孫子成行。”一時大臣均呼萬歲,龍顏大悅,李隆基隨父兄叩拜下去時,看到弟弟如一個小小的玩偶般,被人操控着,說出連他自己都不解的詞句,心中忽然涌上深深厭惡。

李成器所盼望的團圓,也並未持續多久。數月後神聖皇帝改封李成器爲壽春郡王,李成義爲衡陽郡王,李隆基爲臨淄郡王,李隆範爲巴陵郡王,李隆業爲中山郡王,一併出宮賜邸居祝太平公主一早入宮接幾個侄兒,薛崇簡如往日一般,先跑進偏殿中,卻是爲眼前景象呆了一呆:李旦坐在當中撫琴,卻是交領白袍,藍巾裹發,清素一如貧寒書生。幾個兒子環坐左右,李成器以犀簪輕輕擊節,低聲歌道:“思歸引,歸河陽。假餘翼鴻鶴高飛翔。經芒阜,濟河梁。望我舊館心悅康……”最小的隆業才四歲,抱膝坐在一旁輕輕抹了抹眼睛,卻是乖覺地不發一聲。

李旦擡頭望見薛崇簡,淡淡一笑,伸手按住顫動琴絃,道:“這支曲子就先教一半,剩下的留待來日吧。三郎在琴上不甚用心,爹爹送你一句話,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這張琴你帶出去,遇事先想想這個禁字。”李隆基忍着淚水叩首道:“謝爹爹教誨。”上前將那張琴抱在懷中。

李旦向怔怔聽着的薛崇簡笑道:“花奴,你娘呢?”薛崇簡跑進來道:“我娘在外頭跟舅母說話。”他拉起李隆業的手哄他道:“你別哭!以後我帶你玩,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

李旦先前已想得明白,此刻離別在即,心中仍是忍不住作痛,輕攬住薛崇簡的肩膀道:“舅舅替他們多謝你了。”

門外太平公主款款進來,笑道:“四哥又說見外話了,鳳奴他們便如我的孩子一般,我斷不會讓他們受委屈。”李旦點點頭,先前叮嚀太多,到此時反倒無話可說,沉默片刻,向李成器道:“去替我拜謝你姑姑。”

李成器望着母親雙目含淚站在門口,心中痠痛難忍,他以爲他終於可以望到看到幸福的時候,上天又如此輕率地更改。他忍淚跪直身子,向太平公主叩了三個頭,又向劉妃和竇妃等人叩首道:“母親與諸位娘子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們。”劉妃不似李旦這等把持得住,上前一把摟住兒子哭道:“這個時節天氣冷,晚上千萬記得把衣服蓋在熏籠上,你四季的衣裳娘都貼了籤子,可別弄亂了……你弟弟們都還小,你要多操心,晚上帶着他們早些睡,莫要看書忘了時候……”被她一催,幾個妃子都忍不住,抱着各自的兒子哭了起來。

太平公主靜望着這母子斷腸景象片刻,來到在李旦身邊緩緩坐下,輕攀着他手臂,低聲道:“四哥不聞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母親肯放鳳奴他們出去,必不會再過分難爲,倒是你和嫂嫂們,小心這個人……”她拿起李旦的手,在他掌心畫出個“馮”字。妹妹有這等見識,李旦對兒子們的處境又放心許多,他將掌心握起,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

李成義李隆基等人自出生就是被拘束於皇宮深院之中,平生頭一次走出洛陽宮。他們不似薛崇簡李成器能騎馬,便共坐了一輛馬車,儘管車外彤雲沉沉,長空雪飄,幾個孩子仍是興奮地撩起車簾,望着後退的坊市店鋪,來往的行人車馬,時時驚詫歡呼。車馬先經過尚善坊太平公主府邸,坐在馬上的薛崇簡用馬鞭遙遙一指,道:“那就是我家!表哥你們一起來玩吧!我們去打球。”

他金鞭指處,是連綿不斷的瓊樓巨闕,高門嵯峨,飛閣崢嶸,在飛雪裝點之披銀裹玉,偏生外院重扉之內又伸出幾樹胭脂色的嬌豔紅梅,妝點地這一片水晶乾坤似夢非夢。李成器上次在太平大婚時已見識過太平公主府邸的恢宏,倒還罷了,車中李成義等人卻是驚得瞪大了眼,李成義愣愣道:“這一條街都是你家嗎?”

薛崇簡笑道:“這邊一半是樑王家,不過他家沒有球場。”李成義豔羨地兩眼放光,癡癡道:“你家還有球場…那豈不是和皇宮一樣大了?可是我還不會騎馬。”薛崇簡笑道:“沒事,我家有好多馴馬師傅,讓他們教你。等你學會了,我們就和武家那些小子們比試!”

李隆基卻不似二哥那般雀躍,他的眼光慢慢轉過高聳壯麗的樑王府、太平公主府,轉上空無一人的街坊,又轉向了車中的黑暗。可是他儘管不再看,那馬蹄噠噠之聲,馬絡轡間垂飾的杏葉懸鈴之屬叮叮咚咚匯響成一片,猶如一陣夏日疾來的白雨,冷冰冰打在他心頭。這壯麗河山本來都該是他家的天下,這些異姓在太宗皇帝奪來的土地上揚鞭立馬,耀武揚威,而他卻只能如籠中鳥兒一般,困在這逼仄的車中。

聖神皇帝賜給李成器等人的府邸在積善坊,兄弟五人同宅分院。第二日一早,薛崇簡就裹着繡金邊蜀錦缺胯袍子來到李成器院外,高喊道:“表哥!表哥!”

李成器正在屋內讀書,不妨他這麼早就來,心中微感詫異,急匆匆出來道:“花奴,什麼事?”卻見薛崇簡站在階下,頑皮地衝他眨眨眼,忽然撮脣一聲清嘯,一片黃影從牆頭跳進來,竟是一隻小豹子模樣的東西,直向李成器撲去,李成器嚇得驚叫一聲,急退兩步。那小豹子撲到他身邊,卻未用力,只是爪子扒在他身上,拿鼻子蹭了蹭他胸口。李成器這纔看清,原來是一隻猞猁。

薛崇簡哈哈笑道:“這就是我虎頭!表哥別怕,它知道你是我表哥,不會傷你。”李成器大冬天被嚇出了一身汗,驚魂甫定,卻也拿他無可奈何,喘了口氣道:“原來它就是虎頭,我還以爲是一隻貓的模樣。”“虎頭”這名字李成器已聽薛崇簡唸叨了許多遍,知道是他一手養大的,因聖神皇帝性不喜貓,連山貓也一併忌諱,太平公主從不許他帶進宮去。

薛崇簡笑着從腰間的蹀躞帶摸出一塊肉脯,故意高高擎着,虎頭就人立起來隨着他轉圈。薛崇簡將那肉脯猛然拋向天空,虎頭一個回身迅捷飛撲出去,躥起足有兩人高抓住肉脯。卻又不立刻吃,叼在口中奔回來,蹭着薛崇簡的靴幫,口中發出低低的呼嚕聲,似是得到食物後幸福的感嘆,又似是撒嬌答謝主人。

薛崇簡彎下腰撫摸虎頭,向李成器笑道:“它剛生下來,就像個小貓崽子。它爹爹原來陪着我爹爹打獵,後來爹爹不在了,不知爲什麼,它爹爹也不吃東西,就餓死啦。阿母說它們比人還有情意,就讓我把虎頭養起來。它那會兒可好玩,傻乎乎的,只會追着自己尾巴玩兒,我在暖閣外頭給它做了個窩,讓他去睡,卻一直爬上屏風,翻到我牀上來了,打着小呼嚕,還在我身上來回蹭,還撲牀幃上的香球。”他說了一大串,大概不知道怎麼收尾,又想了一想,輕輕補充了一句:“現在它長大了。”

薛崇簡說話時語氣平靜而輕柔,李成器心中卻是微微一酸,也彎下腰,小心翼翼在花花黃白條紋的頸子上撫摸一下,那山貓果然對他很馴順,只是微微一擺腦袋,依舊恬然地嚼食着肉脯。

薛崇簡拉了他的手笑道:“我們出去騎馬玩吧,今天下雪,城裡人不多,騎馬最好的。”李成器也從未見逛過神都,被他說得心癢,笑道:“好。”便吩咐人去牽馬,卻聽見李隆基在身後喚道:“大哥。”

李成器回過頭,見李隆基拿着一支笛子立在門口,靜靜望着自己和薛崇簡,微笑道:“鴉奴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薛崇簡道:“好啊好啊,三表哥也一起去,我騎馬帶你!”李成器尚未說話,李隆基忽然道:“爹爹讓我們好生讀書,我不去了。”轉身便走,李成器只覺他神情間有些異樣,忙喚道:“鴉奴!”李隆基去未答應,轉過小徑便出了李成器的院子,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路足印,他去時與來時走了同一條路,來去足跡相覆,竟有幾分孤單決絕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1.李隆基一直都不喜歡琴,有人彈琴他就叫侄兒來打鼓“解穢”。

2.來給我們的一號配角虎頭正身:山貓不是貓,是猞猁,唐代的人行獵喜歡帶動物,猞猁和豹子是最常見的兩種。

唐代在狩獵時,除了使用傳統的鷹獵。犬獵外,豹獵和猞猁獵亦爲宮廷貴族所酷愛。正因爲豹獵和猞猁獵成爲時髦風尚,貴族男女皆醉心於此。例如,永泰公主墓中彩色騎馬胡俑:一隻獵豹正向胡俑坐騎的臀部上跳躥,迴歸他的它的坐鞍(上次去不知爲何沒看到,從乾陵圖冊上截取)

懿德太子墓壁畫中,訓豹師旁有獵豹並行的畫面

猞猁

章懷太子墓壁畫中,一位少年坐騎後蹲踞着猞猁

永泰公主墓中,蹲着猞猁的女俑

猞猁在中國亦叫山貓,是哺乳科的貓科動物,身體長大概在85-105釐米左右,尾巴長20-31釐米,立起來也有一個小孩兒的高度。猞猁比獵豹的優點在於,他的體重輕,易於駝在馬背上,在飼養方面,又不像飼養獵豹那樣要求苛刻的條件。最重要的是,猞猁長年累月棲息在多岩石的叢林中,以鳥類和小型哺乳動物爲食,練就了獵豹所不具備的另一手絕活,既除了能夠捕獲毛皮獸之類的哺乳動物之外,還擅於捕捉羽毛禽類,如鵪鶉、雁、鶴等。

唐朝是一個尚武的時代,貴族們普遍熱衷狩獵與馬球,它不僅是一種對體能、武藝的訓練,更是一種富於刺激的娛樂風尚。李碧華在《青蛇》中說:“中國最優秀的才子都在唐朝,但他們全都死去,太遲了,到你想要一個男人時,男人明顯地退步”。那個年代的才俊們風流而不孱弱,凝視着這些生氣凜然虎虎生威的獵豹與獵犬,我們似能感受到他們的張揚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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