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僵局

鄧艾派人將重傷的馬謖送回江陵,他不擔心馬謖會死,在這個情況下,馬謖不會去尋死,不會讓襄陽馬家從此成爲歷史。他帶着荊山軍新卒長驅直入,半個月後趕到了舞陽,會合了已經在些打了近一個月爛仗的法正,幾乎在同時,張衛和楊昂也帶着兩千漢中軍也趕到舞陽。

焦頭爛額的法正一見到他們連連苦笑,他對鄧艾等人說道:“這次吃虧吃大了,四千精銳長途奔襲,本以爲是奇兵,可以打個出奇不意,沒想到諸葛亮居然在這裡留了三千屯田兵,還修了這麼牢固的堡壘,奇襲打成了爛仗,虧得荊山軍和白虎軍兇悍,纔沒能受損嚴重。不過仗打成這樣,我也沒臉再指揮了。士載,你既然奉將軍的軍令來了,這裡就交給你吧,我回江陵去向將軍請罪。”

鄧艾連忙笑道:“法大人這說的什麼話,我是受將軍之命,前來向法大人學習的,你怎麼能走呢。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現在你又沒有敗,有什麼好自責的。”

法正慚愧不已,連連搖頭。他在涪陵斬殺沙摩柯之後,本想着長驅直入,一定能勢如破竹,所以才向曹衝誇下了海口,沒想到在舞陽卻寸步難行,諸葛亮的三千屯田兵戰半力是不夠強,但他們有依山而建的堡壘,堅決不出來野戰,就窩在堡壘裡跟你耗,法正想盡了辦法想要誘堡壘裡的人出來野戰,結果勞而無功,實在讓他搓火。他派人強攻了幾次,損失了一千多人,卻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望着堡壘嘆氣。本想奪取屯田的糧食作爲軍資的,現在諸葛亮又把糧食搶收完了,只留給他一塊白地,如意算盤全部落空了。他手頭的兵力又不夠,想派人出去搶糧又不敢,要不是樂進接到他求援的消息之後送來了些糧食,他現在恐怕已經不得不退兵了。

“對面就是諸葛孔明?”鄧艾聽了法正的介紹之後,問了一句。

“嗯,諸葛亮就在這裡。”上火得嘴脣全是燎泡的法正點點頭,破口大罵:“什麼臥龍嗎,分明是條蟲,就知道躲在烏龜殼子裡面不出來。”

鄧艾暗自笑了笑,心想這法正這次是真的急眼了。他在將軍面前誇口說拿下舞陽沒問題,結果一打一個月,一步沒進,直接耽擱了曹衝將劉備擊殺在牂柯的計劃。更關鍵的是,法正在成都收了那些大族不少賄賂,曹衝已經有些不滿了,法正本想趁着這次打仗立點功勞將功被過,哪知道卻是錯上加錯,他不得不考慮怎麼向曹衝交待的問題,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亂,大喪斯文。

鄧艾見法正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什麼,扯開話題說了些閒話。等到和法正私下相處的時候,他告訴法正說,將軍大人現在覺得前期的方案過於大膽了,對困難預期不足,現在仗打成這個樣子,他感到兵力有些不夠使用。江陵已經動用了預備兵源,成都能調動的人手也基本都調出來了。龐羲一萬人調往了牂柯,和龐統合兵一處,要對付劉備和關羽的人馬。張衛和楊昂也調到這裡來增援,水師早就調到烏林了,現在成都除了各地的郡兵之外,就剩下三處人馬,一是白水軍,一是孟達的無當軍,一是劍閣鄧芝手中還有兩千人馬,但這三處人馬,他輕易不敢動。孟達要鎮守成都,這是益州的中樞,不留親信人手,他不放心。白水軍是準備對付關中的,他也輕易不能動,至於劍閣的人手更是想也別想。也就是說,到目前爲止,能抽出來的人手都已經抽出來了,再無法取勝,只有退兵一條路可想。如果樂進短期之內拿不下臨沅進而威逼零陵,爲法正部建立一個後方,那麼僅憑着江北運糧,這顯然不切實際。

一旦法正等人從舞陽退兵,那就意味着將劉備堵在牂柯的計劃破產,這次江南軍事行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失敗了,至少是不完美的。

法正臉色紅白變幻不停,他是真的覺得慚愧。如果不是自己當時誇下海口,也許曹衝不會輕易的讓黃忠等人過江,現在過了江,陣勢已經鋪開,再要撤回去,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法大人不必自責,將軍說了,江南無論如何是肯定要打的,只是怎麼打的問題。如果這裡困難實在太大,將軍就想把目標修正一下,這次佔據長沙和武陵北部,能在江南有立足之地即可。他說過,劉備雖然軍勢與我軍相當,但他的經濟實力不行,我們佔了長沙和武陵,他不僅失去了長江天險,地盤也要縮小一半,後面的發展就受到遏制。如果不打這一仗,任由他們發展下去,後面的仗就更難打了。”

法正慢慢的冷靜下來,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了。他沉思了半天說道:“關中的戰事,是不是快有結果了?”

鄧艾淡淡的笑了,他點點頭,從虎士手中接過一個銅盒,打開銅盒,取出一些茶葉,放在虎士用開水剛燙過的茶杯中,然後又讓虎士倒上小半杯茶,輕輕的推到法正面前,微微點點說道:“大人所料正是,關中大公子處得到我益州的支援之後,戰事進展順勢,馬超韓遂已經打疲了,這兩年關中收成不好,他們已經無力支撐,潰敗在即。”

法正嘆了口氣,他接過茶杯,有些茫然的搖着頭:“我有點搞不懂將軍是怎麼想的,一千萬石糧食,去支撐大公子,這不是……”他忽然覺得有些失言,連忙看了鄧艾一眼,掩飾的將茶杯遞到嘴邊,淺淺的嚐了嚐,笑道:“這是今年的秋茶?”

鄧艾笑道:“正是,這是公子特地讓我給你帶來的。”他說着將銅盒放在法正面前,銅盒上有一個奔馬的蝕刻,栩栩如生,毛髮飛動,極是有神。“這是襄陽新出的茶盒,將軍說你肯定喜歡,讓我給你帶了一個來。”

法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拿起茶盒仔細的看了看,心中一陣暖流,他低了頭,半天沒有說話。鄧艾也沒有說話,靜靜的端起茶杯呷着,不動聲色的看着法正。法正沉默了半晌,慢慢擡起頭說道:“士載,你跟我說句實話,將軍是不是想撤兵了?”

鄧艾點點頭,又搖搖頭。

法正有些不解的擰起了眉頭,怔怔的看着鄧艾:“將軍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顧忌着我的面子,不好直說讓我撤回去?打仗不是兒戲,該進則進,該退則退,不能有情面在裡面。這裡離後方太遠,運輸頗爲不便,如今你和公禮的四千大軍到此,糧食消耗量將更大,又沒有人手可以調配,再打下去對我們很不利的。”

鄧艾微微一笑:“法大人,你想錯了。將軍如果想撤兵,是不可能把情面關係放在其中的。他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說要撤軍,只是說如果這裡一直沒有進展,那就撤兵以免進一步損失。他說不撤軍,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在這裡有困難,對面的諸葛亮更困難,他同樣無兵可派,現在就看誰能最先打破僵局。如果我們先撤了,他就會立刻調兵接應劉備,劉備一出牂柯,他的人馬就會北上,我們想要取下長沙就更困難了。”

法正也點了點頭:“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裡不再是主攻,而是牽制作用?”

鄧艾點點頭:“水無常勢,兵無常形,將軍的意思是要法大人見機而行,有機會打就打,沒有機會打就作爲牽制,也是有作用的。”

法正忽然笑了:“張俊乂和黃漢升是不是拿下長沙了?”

鄧艾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也快了。我在半路上聽說,張平狄在蘭水河畔大敗張翼德,已經把張翼德拖在了益陽附近,現在就等着樂拆衝取臨沅了。一旦拿下臨沅,他就準備圍殲張翼德,那樣的話,至少可以斷劉玄德一臂,這一仗就不算白打了。所以,這裡暫時還不能撤。”

法正一聽張郃大敗張飛,不由得興趣盎然,讓鄧艾詳細的說了說。鄧艾也是半路上得到的消息,並不具體,翻來覆去也沒有太多的細節,讓法正聽得很是不過癮。他咂吧着嘴,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看着地圖說道:“士載,我們這裡有五千人,雖然未必能拿下前面的堡壘,但纏住他們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劉玄德的大軍在牂柯被士元打得很狼狽,關雲長要去接應他,暫時沒辦法派人來支援,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你看這樣如何,我們也分兵,來個圍魏救趙?”

鄧艾一聽,頗有興趣,他也走到地圖面前,看着法正安排。法正在地圖上指了指舞陽,然後斜斜的拉出一條線,直指零陵郡的郡治泉陵:“諸葛孔明在這裡防着我,你就帶着人直奔他的老窩。泉陵現在的兵力有限,留守的只有蔣琬,沒有什麼名將,你也許能一擊而中。就算打不贏,你也可以回軍直取長沙郡治臨湘,從側面呼應黃漢升他們拿下長沙郡。”

他回過頭看着鄧艾:“你把荊山軍新卒給我留下,把白虎軍和荊山軍帶走,他們都是經過血戰的精銳之師,必然有所襄助。”

鄧艾搖了搖頭:“法大人,你這個想法很妙,但是也有很少不確定的因素。我們這裡沒有穩固的後方,要想在敵境之中長途奔襲,難度不小。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來之前,將軍一直沒有提到讓我們分兵,反倒是強調了幾次讓我們困住諸葛亮,盡最大可能的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忽然停住了,轉過頭看着法正,眼中透出一絲驚喜。

法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士載,你想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開心?”

鄧艾有些神秘的笑道:“法大人,我知道了,將軍不讓我們立刻撤,是因爲他還有一隻奇兵未出,他在等那隻奇兵的消息。”

“騎兵?”法正也笑了:“你是說龐令明和閻彥明的兩千鐵騎?他們現在不是將軍的親衛騎嗎,怎麼這次將軍又想用騎兵突襲這招?這裡山地多,水道縱橫,騎兵未必行的。”

鄧艾搖搖頭:“法大人,你說錯了。我說的奇兵不是指那兩千鐵騎——那兩千鐵騎一定是要跟着將軍去圍殲張翼德的——我說的奇兵是說另外一個人,法大人想想,還有什麼人沒有出動的?”

法正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如夢初醒,他也神秘的笑了。他用手指點點鄧艾:“士載,還是你腦子活。既然如此,這分兵取泉陵的事我們就不管了,從明天開始,我們集中力量攻打諸葛孔明的這個烏龜殼子,就算不能拿下來,也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法大人說得正是。”鄧艾哈哈大笑:“要打得他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鄧艾和法正配合默契,換着招兒的輪番攻擊諸葛亮建築的堡壘。他們不再強攻,而是換着花樣來,三天兩頭的想出一個新招來。廖化和帥增則帶着兩千荊山軍新卒在附近掃蕩,收集糧食,和本地的大族聯繫,向他們購買餘糧。這些大族剛剛秋收完畢,手中的糧食多的是,反正留在手裡最後也要被諸葛亮借走,不如賣給曹軍還能換點現錢。再說了,照這個架勢誰贏誰輸還說不定呢,萬一曹衝贏了,自己現在不賣他糧食,以後豈不是要倒黴?不管怎麼說,人家還是用現錢呢,雖然價格低了點,總比白賒給諸葛亮好。關鍵還有一點,你不賣也行,但你得擋得住那兩千荊山軍。

諸葛亮得知法正又增添了了兵力,可以分出人來玩出這種流氓招,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手中無兵可調,要不是仗着善守的霍峻建的這些卓有成效的堡壘,只憑這三千屯田兵他早就被法正打得滿地找牙了。現在劉備在牂柯,三天兩頭的發急令來要他送糧食,他糧食倒是有呢,屯田收穫的糧很多,就是沒人運。只有一千運糧兵,沒人替換,來來回回全靠他們。因爲要防着牂柯的雍闓劫糧,他還要讓人繞到南面去,依仗着關羽的兵力掩護才也進入牂柯。好在現在關羽已經到了牂柯,總算路途近了許多。

“仲邈,我們再堅持一段時間,等關將軍將主公從牂柯接應出來,我們這裡就沒事了。”滿臉疲憊的諸葛亮對同樣滿臉疲憊的霍峻說道:“那些搶糧的曹軍,我們暫時就不要問他們了,他們也猖狂不了幾天。”

霍峻點了點頭:“軍師,我理會得。我們兵力不足,只能如此了。只要主公儘快撤出牂柯,我們兵力上就不會受制於人,到時再反擊也不遲。只是張將軍在臨沅,被大軍圍困,情勢危急,軍師是否有所安排?”

諸葛亮苦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手中已經沒有兵了,就是想救,也無能爲力。我已經派人向關將軍求援,希望他能派出兩三千人支援,現在還沒有消息。另外江東還在觀望,這些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坐山觀虎鬥,我們敗了,他們又何嘗會有好處?”

霍峻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諸葛亮看在眼裡,卻無言以對。江東的這種做法確實不妥,但細說起來又情有可原,誰讓劉備趁着周瑜打江陵偷偷取了江南四郡呢。這次孫權派人來要江夏半郡,他不敢私自做主,一面派人去和孫權交涉,一面將消息急報劉備。哪知道劉備象是沒看懂,每次來命令只有催糧,一句也不提是不是割讓江夏的事,搞得他也不摸不清劉備在想什麼。孫權等了一段時間沒回音,已經有些惱了,乾脆把在江夏和文聘對峙的水軍撤回了柴桑,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孫權最後的結果也許未必會好,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會比劉備多支持幾天。諸葛亮現在最怕的還不是這個,他生怕孫權最後破罐子破罐,以協同攻擊劉備爲條件,向曹衝取得割據揚州、交州的好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衝就算拿下了江南四郡損失也不會小,以他的兵力,短期之內也無法再打,孫權還可以再苟活幾年。萬一曹操一蹬腿,說不定曹衝還要藉助孫權的力量奪嫡,這種情況下,曹衝以同意孫權割據江東爲條件換取孫權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對孫權來說,是慢性毒藥,可對劉備來說,就是必殺技。

諸葛亮不明白劉備爲什麼一直不願意讓出江夏半郡,顯然這半郡已經守不住了,爲什麼不做個順水人情?換取江東的支持,共同對抗曹衝。

這些話,他都憋在心裡,不好向霍峻說。但看到霍峻的臉色,顯然霍峻也不是傻子,他也在想這些問題。大家跟着劉備混,都是想混個好前途的,如果劉備一步步走向深淵,也許不要曹衝動手,他的手下就能分崩離析。畢竟劉備現在手下的這些得力干將,有一大部分都是南郡和南陽人,一旦這些人心生悔意,劉備的小命也就去了半條了。

這個時候,諸葛亮感覺到了曹衝讓襄陽那些大族發財的潛在殺傷力,當初他還覺得曹衝這是飲鴆止渴,養虎爲患,以後可能會尾大不掉。但還沒等看到曹衝那邊出事,他先看到劉備這邊要出事了。最近蔣琬傳過消息來,不少跟着劉備南下的襄陽人心神不定,經常聚會,估計在考慮是不是要回襄陽去跟着曹衝發財的問題。

眼前的這個霍峻就是南郡枝江人,他會不會也有這個想法?諸葛亮有些擔心的看着霍峻,說不定他現在這麼賣力的防守,就是爲了讓曹衝看到他的能力,以後好換到更大的好處,人心隔肚皮,什麼事都有可能的。

除了眼前的霍峻,還有殷家,馬家,他們都是襄陽的大族。

馬謖,馬謖會不會是戰敗之後回了襄陽?諸葛亮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的心頭一驚,額頭沁出汗來,匆匆和霍峻道了別,招來了從事胡濟。

“偉度,最近可有幼常的消息?”一見到胡濟,諸葛亮就急衝衝的問道。

胡濟字偉度,義陽人,對諸葛亮很是敬重,投入劉備帳下後一直跟着諸葛亮,馬謖到涪陵打仗後,他的事情就交給了胡濟。馬謖打勝仗的消息是他告訴諸葛亮的,馬謖打敗仗的消息也是他告訴諸葛亮的。

胡濟搖了搖頭:“幼常自從沙摩柯陣亡這後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諸葛亮眉頭緊鎖,他算了算日子,那也就是說馬謖有近一個月沒有消息了,他戰敗了爲什麼不回來?就算不回零陵,他也可以去臨沅張飛那裡啊。張飛和關羽不一樣,他對讀書人至少表面上還是尊重的。現在音訊全無,他能去哪裡?西面是去不了的,難道向北了?向北能去哪裡?渡江回南郡。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眼神閃動不已。胡濟看在眼裡,小心的向前挪了挪:“軍師,幼常不知所蹤,萬一……”他嚥了口唾沫,看着諸葛亮直視過來的眼神,沒敢再說下去。他知道諸葛亮和馬家的關係好,和馬謖的關係更好得象親兄弟一樣,自己萬一說錯話可不好。

“偉度,幼常戰敗,到現在也不見蹤影,你說他是戰沒了還是……”諸葛亮顯然也明白鬍濟想說什麼,他也有些猶豫。

“軍師,如果戰沒了倒不可怕。”胡濟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說道:“萬一他在襄陽出現了,軍師可不好向主公交待啊。”

諸葛亮臉色一陣發白,半天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個後果,劉備對他使用馬謖一直不滿,前些天聽說他之所以在昧縣和龐統打了一仗,就是因爲劉封提到了馬謖,可想而知他心裡的惱火。如果馬謖現在還在,哪怕是打了敗仗,他也許心裡反而好受一點,大不了怪他用人不當,也就罷了。可如果馬謖投降了曹衝,他可就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偉度,按敗軍法,發佈公文吧。”諸葛亮擡起手說道,這幾句話,好象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讓他再也無法坐穩,他扶着面前的案几,勉力站起身來,有些搖晃的向後室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住了腳步,頓了半天,才輕輕的說道:“要快!”

“諾!”胡濟冷汗涔涔,顫着聲音應了一聲,連忙拱手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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