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一直以來有一個顧慮,擔心因爲氣海之內的紫陽之力,而暴露出自己修煉了紫陽宗內門功法的事情。
每一個門派對於功法傳承這件事,毫無疑問,都是十分嚴厲的。非本門弟子卻修煉了本門的功法,這要是被發現了,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
再者雖然李凌峰也算是進了紫陽宗,但他卻完全解釋不了爲何自己未進門之前就修行了紫陽宗內門的功法。
說揀的,雖然是事實,但這話的可信度實在是太低了。萬一被當成謀害了一名紫陽宗弟子,成功竊取到功法的賊人的話,那李凌峰真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了。
這也是爲什麼,李凌峰每吸納一分紫氣,都要將其凝鍊出來,匯入氣海之上的紫陽的原因。
然而這一刻,李凌峰卻不得不主動放開對於紫陽之力的束縛。
天階,果然還不是自己目前能夠對抗得了的。哪怕有了一件堪稱逆天的巫甲傍身,兩者之間的差距,亦是猶如鴻溝一般。
唯一能填上這道鴻溝的,怕也只有紫炎那種恐怖的東西了。
李凌峰可是記得在赤山城城西的那一片絕境之地,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無物可阻,無物不燃,令人望之生畏的紫色炎堆。如果連這種東西都燒不死這蛇五的話,李凌峰覺得自己就只能束手待斃了。
氣海之內。
高貴的小紫陽,如同尊神一般,緩緩下沉。方纔觸及到氣海表面的液態靈力,平整無瑕的紫陽表面開始泛起了紫色漣漪。如同水波紋一般,在深沉的紫陽表層蕩了一圈又一圈,三圈之後,波紋消失,而整個小紫陽卻在這一刻,釋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氣海四宇,本是寂黑一片,然而此時卻被點亮了一般。隨着小紫陽的下沉,每沉下一分,這光亮便徒增一分,氣海的靈液線便下陷一寸。等到整個小紫陽完全落入氣坑之中,氣海之內的液態靈力消失一空的時候,這片小天地,彷彿辟世之始一般,迎來了無盡的光和熱!
只是這異象,在小紫陽潰散,化作滾滾紫色靈力盈海氣坑的時候,便消失了。
而正是此時,帶着滔天氣勢,飛躍而下的蛇五,已經到了李凌峰的近前。
“死吧,小子!”
此時的蛇五,周遭燃着熊熊烈火,在靈力的加持之下,身體好似吹鼓起來的氣球一樣,肌肉虯結。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戴着一副銀色臂鎧,手背上乃是一個猙獰的蛇頭,在其靈力的灌注之下,這蛇頭如同活了一般,“嘶嘶”向着李凌峰咬來。
這一拳要是中了,李凌峰知道自己就算不死,也會被打得渾身經脈盡斷,成爲一個廢人。
在天階帶來的巨大壓迫之下,李凌峰只覺得身體沉得如同灌鉛了一般,想擡隻手臂都覺得好難。好在此時氣海之中,早已盈滿了紫陽之力,濃郁得李凌峰不必運功,身體表面都泛起了一絲紫意。
蛇五的拳頭已經近在眼前,李凌峰根本來不及作出什麼,只是張嘴一吐,一朵紫色的火蓮噴出,直直地撲向面前的蛇五。
“呲啦呲啦~~”
紫色火蓮沒讓李凌峰失望,哪怕那蛇五面前還頂着一層厚厚的罡罩,然而在這朵紫蓮面前,如同紙糊一樣,瞬間被烙了個缺口,火蓮餘勢不減,繼續染在了蛇五的衣裳之上。結果可想而知,三秒鐘不到的工夫裡,這個方纔威風凜凜的天階高手,便被燒得連渣都不剩了。
“咕嚕!”
“咕嚕!”
“咕嚕!”
……
長街之上,街道兩旁,嚥唾沫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個強大的天階強者,就這麼地被……燒死了?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長街之上爆發出了震天的轟響。
“我的媽呀,那個少年到底是什麼妖孽啊!一個照面斬掉地階大圓滿的手臂就不說了,天階的強者,他一口唾沫就啐死了?!”
“什麼唾沫,那是火蓮,紫色的火蓮!”
“紫火蓮?這是哪個門派的秘術?你們聽過沒?”
“什麼秘術!白癡,重點不在那‘蓮’上面,是那火!那火纔是關鍵!”
“紫色的火焰……難,難,難不成那是……”
“紫炎!肯定是用紫陽之力馭動的紫炎!不然不可能有這麼恐怖的殺傷力。”
“嘶~那就是令無數英傑聞風喪膽,號稱無物不燃的紫炎?當真是可怕之至啊!”
“嘖嘖嘖,真是燒得連渣都不剩了啊,這火炎……端是霸道!”
“了不得,了不得啊……這少年我看年紀也不過二十上下,卻能收納一絲紫氣匯入自己的氣海,這是何等的妖孽資質啊!”
“妖孽,絕對是妖孽級別的天才!此子若是不死,他日必將成爲又一個傳說!”
“紫陽的那七位聖王的資質,怕是不過如此了吧……”
“紫氣,那是高一等的天地靈力啊,這資質是得恐怖到什麼地步才能感應得到那種層次的力量?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紫陽宗這次,又揀着一塊絕世璞玉了……”
“美玉,美玉!此子自這一刻開始,已經是大放異彩了……”
“邱兄,你說我們要不要現在上去結個善緣啊,這可能是日後紫陽宗的又一尊傳奇啊……”
“傅兄說得有理,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啊,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咱這倆個年過數百的糟老頭子了……”
“走走走,道聲賀,表達一下善意也是必須的啊,你看羽老頭他們,都已經上前了……”
“邱兄等我……”
……
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終於還是隨着那朵紫蓮的綻放,一起暴露出來了。
是福是禍李凌峰已經管不着了,至少此刻還活着就好。
一旁的蛇六看到自家兄弟比自己還強的修爲,都被燒得連渣都不剩,當下是亡魂大冒,抓起坐在地上,已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蛇無餘,一個起落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至於那蛇七蛇八蛇九,能不能活就靠他們自求多福了。
血氣之力消耗一空,李凌峰只覺得此時自己的身體一陣痠痛。好在還有靈力撐着,勉勉強強還能掙扎着站起來。
“小友,小友,別勉強,你方纔脫了力,又中了那蛇家走狗的幾道術法,氣息還是不穩,且莫勉強,老夫這有‘千年紫參’一根,小友先別客氣,拿去補補身子吧。”
一個不穩,踉蹌了幾步,馬上就有一位滿面白鬚,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頭上來攙扶自己。左手攙扶,右手還掏出了一個華美的潔白玉盒出來,裡面放的,正是一根嬰兒小胳膊粗細的紫色人蔘。
“呃……這位老丈……”李凌峰被這突然的怪異一幕打了個手足無措,纔要說點什麼,馬上又是一個氣度不凡的華衣老者上前,託着自己的右手把脈道,“從小友的脈象來看,此時正是體虛血弱之際,千年紫參這東西雖好,卻是虛不受補。老夫這有‘玉蜂蜜乳’一滴,正是適合小友飲用……”
這位還沒說完,馬上後面又來了一位,託着一個紅色玉盤,上面正是一雙烈炎幽繞的手環,纔要振振有言地說着什麼,後面又上來了一位……
李凌峰此時都懵逼了。
近上前的老頭,一個比一個看着氣派,一個比一個看着身份不凡,卻一個一個地拿着品相就不凡的寶物要來送給自己。這是我做夢呢,還是他們傻了?
想過來看看李凌峰傷勢如何的馬鈺,此時也被擠到了外面,看着那一圈又一圈,還有望向外拓展的“送禮大軍”,站在外側,徹底地傻眼了。
修界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
同樣傻愣的還有李凌峰。
面前的這些老頭熱情得就像自己是他們親爺爺一般,奇株異果,靈寶貴珍,一個勁地要往自己這邊塞,那模樣就好像害怕自己不要似的。更離譜的是有一個看上去已經白髮蒼蒼的老頭,居然嚷嚷着要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他!
拜託,你看上去都好幾百年了,你孫女再年輕沒有個七八十?想想一張七八十老嫗的臉嬌聲嬌氣地喊自己“夫君”,李凌峰就渾身抖得像個篩糠一般。
“各位道友,稍安毋躁,稍安毋躁啊……你們這樣,可是嚇壞這位小友了。”一道聲音高喝道。
衆人回頭一看,發現是萬寶閣的鑑定大師,易木揚。
“喲,易老兒,不是你將這位小友趕出你萬寶閣,置小友的生死於不顧的嗎,怎麼,又想來做好人了?”有聲音揶揄道,李凌峰轉頭一看,發現是那位手持‘千年紫參’的老者。
易木揚身爲萬寶閣的首席鑑定大師,身份之高足以讓在場的衆人望而生畏。然而眼前的這位老者卻是絲毫不將之放在眼裡,該怎麼嘲諷就怎麼嘲諷。
“方纔之事是我老頭子做得不地道,先給這位小友說聲‘對不住’了。”說着,那易木揚居然真的誠誠懇懇地對李凌峰施了一禮,驚得李凌峰連連後退。
“只是清道友你說老夫將小友的生死置之不顧,這點你就錯了。未出閣之前,我可是傳音給那位赤眉老者,讓他帶着小友前往東面的‘仲裁殿’去尋求庇護的,何來置之不顧一說?”
李凌峰迴頭,發現馬鈺對着他點了點頭,表示那易木揚說的確有其事。
“各位道友的心思想必都是一樣的,只是你們這樣將小友堵圍着道路中央卻不是讓小友難作麼?而且這位小友剛纔經過一場激烈大戰,正是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你們這樣圍着,算是怎麼回事?”
“各位道友以及這位小友,若是不棄,我萬寶閣雖說地方狹小,但也是個談話之所。小友此時又急需補氣造血之物,正好我萬寶閣中亦有一株上好的‘血靈芝’,五階靈株雖算不得什麼珍稀之物,卻正合適於小友使用,也算是爲老夫方纔失禮的小小賠禮,不知小友可否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