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略顯僵硬的陳秋雪以及表情微愕的陳秋雨兩姐妹很顯然驗證了我的疑問是對的。
我皺着眉凝視着兩人，不難看出我希望她們給我一個解釋。對，是以關心的角度而言。
“女孩子的私事也要過問嗎？”陳秋雨忽然笑道。
“這算是私事嗎？”我有點愣。
“女孩子的不想說的話，埋於心中的秘密，不願表達的想法，都屬於她私事。”
“.....”
看她這帶着玩笑味的口吻給我的感覺應該不是什麼大毛病，不然也笑不出來，內心微微鬆了口氣，故意道“因爲是女朋友，知道點私事也沒關係吧？”
“這話有道理。”她若有所思的點頭，旋即道“你上網嗎？”
“...上啊。”
“我不怎麼上網的都知道連夫妻之間都要有自己的空間，男女朋友什麼時候比夫妻等級更高了？”
“這聯繫也太遠了吧...”
“爲什麼聯繫不能遠？16歲的青年都開始尋找白頭偕老的伴侶了，而我們這些18歲的人卻仍舊在苦苦爲尋找知心的男女友所掙扎。總展望過去的人，又怎麼能知道明天多美好？”
她滿嘴是一堆讓人不信服又不得不去信服的大道理，作爲愚昧的男性，我想除了付賬單外，在這對姐妹眼中，怕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大男子主義了。
“活在每個明天的現實主義者，又怎麼能理解我這逃避生活的角落小人呢？世界要沒我這種極端，那就是真正的無聊世界了。”我聳肩。
爲了不繼續這個話題，我問“你在醫院無聊嗎？”
很乏味的對話，畢竟我也是個冷場帝，沒有朋友的原因除了本性外，更多還是因爲不善於交流。可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因爲說出這句話而感到尷尬，即便在旁邊吃着零食的小姨子是一臉鄙夷的神色，我還是認爲兩人還是能愉悅的談起來。
“本來是挺無聊的...”
“見我來了不無聊了？”我調侃道。
她含笑“不無聊的原因確實和你有關。秋雪今天來看我時跟我講了下昨晚你與她的交流，於是竊笑了一天。”
“....”
我有點懵。
沒在意陳秋雪講這些，畢竟也沒什麼，只是好奇“爲什麼這也能笑一天？”
她沉吟了會兒，道“你能被秋雪給抨擊諷刺的無話可說，這不是很可笑的笑話嗎？”說完，她瞥了旁邊不以爲然吃着東西的陳秋雪一眼“你除了吃還會什麼？”
“什麼都不會了，所以你就讓我吃吧。”
“.....”
“她嘴上功夫可不比你差啊，你看她怎麼反駁的？我又說不給她。”
“她要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好，至於連個好朋友都找不到？”陳秋雨笑道“鏡子裡的自己永遠是最光鮮的。比起常站在鏡子前‘孤芳自賞’的人，你在某些方面，不是顯得更爲高尚嗎？”
孤芳自賞和高尚？
給我的安慰嗎？
我也清楚站在鏡子面前人會自動美化這個特點，大概是我知道，即便再怎麼美化也無法改變別人眼中的自己，所以在這方面，有自知之明的我，看起來是聰明的。
“你最近笑容多了啊”我想轉移話題。
“你更喜歡我諷刺你的同時還冷着臉？那可不像男女朋友了。”她剛開口，小姨子陳秋雪就打斷了她的話,不耐煩的道“你們這肉麻的話就別談了，我還在這呢，趕緊聊完天走人吧...”
“你這過分了啊，我纔給你買了遊戲呢。”
“有屁用，2014馬上就世界末日了，用不了幾天。”
對她的狼心狗肺我有點無可奈何，可能算是陳秋雨男朋友的關係，有了點像對自己親妹的溺愛，也就不去計較了。
“你沒事就行了，那我回去了。”想了想我打算告別了，今天晚上我哥不回來，我得照顧我妹。
此刻夕陽已經落下了，即便是漫長的夏天，夜間終究也會降臨。哪怕再不捨，世界依舊都會轉動，唯一的辦法是，我們只有每一個明天的重新到來。
又要在夜晚拉長的影子中，以孤獨的人身份獨行啊....
“很着急走嗎？”陳秋雨問。
“不急着走也沒人送我啊，還不是得自個回家？”
“讓她送你，至少你給她買吃的了。”
“算了吧，等等變成我送她回家，還是讓她陪你吧。”我拒絕了。一部分是因爲小姨子瞬間不滿的臉色，一部分也不想讓她一個人呆在這空蕩的醫院裡。
我打算走開時，陳秋雨忽然道“或許孤獨的人看起來是個挺淒涼的字眼。可你並非是個孤獨的人，在我認知裡，至少有個很可愛的妹妹，不是嗎？如果硬要算的話，應該還有個不錯的女朋友。”
....
漫步在並不算陰暗的夜下，我心情有點意外的好。可能是心情也會渲染吧，被烏雲遮匿的月終於爲我探出了頭，在孤身一人的街巷替壞掉多日的路燈指清了路。
“走那麼快乾嘛？”陳秋雪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小步的跑過來。
“....你跟上來幹嘛？你不看着你姐？”
“擔心什麼，又害不了你女朋友，我媽等等就來了。”她白了我一眼，噙着笑的臉有點莫名的柔美“所以剛好聽我姐的，保護你回家。”
“....真辛苦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
“.....”
氣氛有些過分的靜。兩人找不到話題，可我倒喜歡這種感覺。在這浮躁的世界，能將心靜下來而不去反反覆覆的思考如何去面對人的話題，倒也算別樣的享受。
“我姐對你很好吧？”
“....說這個幹嘛？”
“哪天對你不好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諒她？”
“她對我不好經常的事，沒什麼不可以原諒的。”我苦笑。
“哎，男人，就嘴上說得好聽。”她笑吟吟的走到了另一條街，哼哼道“我們活在的是身不由己的世界。其實可憐人往往都是那些看起來無懈可擊的完美人啊。”
“....雖然聽不懂你說什麼，但那邊不是回我家的路啊。”
“廢話，你得保護我回家啊。真以爲我來送你的？想的真美！”
“....”
....
到了家門口是先買了一些零食，我是怕把我妹給餓壞了。可當我回到家時，看到正在飯桌上掃蕩着的親妹，有點愕然。
“哥回來了？給你做了飯？”
“我自己做的。”她見到我，是沒好氣道“要是再這樣等你回家，都不知道要餓死多少頭自己了。”
竟然還會自己做飯了？
我驚訝之餘到餐桌上品了兩口，雖說只是熱了下菜，煮了飯，但這是很大的進步啊。
“長大了啊。”我拍了拍她的狗頭。
她一愣，擡起頭，笑眯眯的“是吧，我長大了。”
“....”
這麼開心？
意外中，略有些在意她前天生氣原因的我，問了“爲什麼執着於長大呢？前天你那麼生氣，就是因爲我覺得你是小孩子這個理由嗎？”
她放下了筷子與碗，低下頭安靜了下來。
就在我以爲又惹她生氣，準備道歉，她擡起頭看向了我。笑容有了收斂，是有點勉強的笑容，她道“二哥，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想法，可我就是希望你們承認我長大，我不甘被你們以看待小孩子的目光對待。我不再是該當被溺愛的孩子了。就如同，大哥對你，亦哥亦友的那種...你們對話時，我總是感覺，自己被排擠在外...”
被排擠在外....
是這樣啊。
良久，我才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使勁的就揉了起來。
“呀，你幹嘛啊。”
“你啊，傻了點。你快15歲了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生日哪次給你漏了？”我笑道“可被感覺到排擠在外這是無稽之談啊，要知道，我和大哥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就因爲如此，才如此呵護溺愛你，不願意你受一點欺負。不論你長沒長大，不管你15歲還是25歲，時間再怎麼變，你在我們心裡，永遠是長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