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悄然寂靜,寂靜到玉凌甚至能聽到雲霧浮動的聲音。
短暫的茫然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漫天懸浮的光團上,心裡一萬個糾結,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拿走。
如果傳承之地是無主的,他肯定連零點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可現在明擺着趙瀾還在,這相當於是當着此地主人的面明搶啊,確定待會兒不會被清算?
算了,謹慎起見,還是忍一忍……況且這些東西擺在這裡真的很可疑,很像是專門誘惑別人的陷阱。
玉凌好不容易把目光挪到腳下的無盡深淵,他有種預感,如果到達天穴之底的話,一切的謎團或許就能解開了。
玉凌來到人造島嶼的邊緣,順着天梯滑了下去,輕輕落在另一塊浮空島嶼上。
他隱隱感覺到這裡的重力大的出奇,好似深淵底端散發着極強的吸力,即便它不像天河通聖橋那樣禁止飛行,但以玉凌金剛境的玄力仍是無法離地而起超過五秒,難怪不得要修這麼多雲橋和天梯。
玉凌伸手碰了碰身旁一座木屋,刮蹭下來厚厚的灰塵,看樣子這裡有不短的時間沒有住人了,不過蜘蛛網什麼的倒是沒有。更準確地說,此地除了他和一些靈草靈花以外,目前沒有任何一個活物,連昆蟲都不存在。
隨着玉凌不斷向下,他越發對這一片恢弘的懸空島嶼感到驚歎,在如此高的重力環境下,還能修建出這麼宏偉的建築羣,並在千百年間屹立不倒,這絕對是奇蹟中的奇蹟。尤其是他一路都計着數,如今已經下了四十多層了,但依然看不見底端的景象,彷彿它能無限綿延下去。
幸好靈戒裡的宗主扳指散發出了微光,而且越來越明亮,否則玉凌真要懷疑自己走錯了方向。
到負五十層的時候,懸空島嶼忽然只剩下了十八個,而且分別是白色、綠色、紫色、藍色、紅色、金色六種不同的顏色,面積卻變大了許多。
其中白色的島嶼只有一處,紫色島嶼最多,玉凌正是根據數量和顏色,隱約判斷出這代表了六山十八峰。
冀玄、上清、紫織、善水、真炎、華鑾,剛好對應白、綠、紫、藍、紅、金。
雖然六大支脈有強有弱,但他們所修的功訣其實是不分上下的,華鑾支脈的功訣難度最高,可一旦修成,卻是最接近於原《天穴訣》的。而冀玄一脈傳承至今,則另闢新路,效果也不比首任宗主的《天穴訣》差到哪裡去,其他四脈同樣是各具特色。
這十八座島嶼上的宮殿閣樓並不多,大部分都是演武場之類的空地,估計是這些天穴宗弟子集合、修煉、切磋、交流的場所。
玉凌下來剛好是在白色的冀玄島上,這塊島嶼面積最大,估計能有六百多平方公里,如果站在島嶼中心的話,根本看不到邊緣的情況。
玉凌正放出魂力尋找着天梯的位置,一股異樣的波動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裡有人?
正當玉凌驚愕的時候,對方似乎也發現了玉凌的存在,氣息急速逼近過來。
玉凌立即握緊凝墨刀,屏息凝神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雲承?居然是你?”
慕容心兒的臉上劃過一絲驚喜,趕忙幾步跑了過來。
玉凌不由怔了怔,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猝然相逢。 wWW▪ тTk án▪ C〇
但他的目光很快挪嚮慕容心兒身後,那裡正站着一位身着古樸長袍的男子,以及默不作聲、神容憔悴的鬼夢王。再往後看,田羲容等幾位邪方族的高手居然也在,這是怎樣詭異的組合?
不過玉凌至少可以確認一點,面前的慕容心兒是真的慕容心兒,畢竟在梟厄崖的時候,她就被她的師父救走了。
“哦,忘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師父堂明闊,他屬於隱世散修的高人,長期在西境活動,所以不怎麼拋頭露面,也沒太多人知曉,但五大宗門的宗主肯定都聽過我師父的名字。”慕容心兒炫耀似的介紹道。
玉凌有些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感覺這個樣子的慕容心兒似乎跟她原本的性格差了太遠,難道……也跟曾經的塵若一樣出了類似的問題?可不對啊,慕容心兒又不是魂師,不存在魂念分離的情況吧?
“你的記憶……都恢復了嗎?”玉凌試探地問道。
慕容心兒苦惱地按着腦袋:“有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誒,不過我還記得你,以及一些比較重要的人,只是我有點搞不清楚,我來這裡是幹什麼來着……”
玉凌頓時神色一沉,感情他還是被那隻噬夢獸給誑了,說什麼慕容心兒的記憶會有些殘缺,這哪裡是“有些”?!分明大半都被它給消化了!
還好他有凝魂術,不然事情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沒事,我有辦法幫你恢復記憶,不說十成,九成九應當是無礙的。”玉凌拉着她便走,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到堂明闊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實在不願意讓慕容心兒繼續和堂明闊待在一處。
“哎你等等!”慕容心兒臉一紅,趕忙抽回手道:“恢復記憶要多久啊?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這時堂明闊也走上前來,不着痕跡地瞥了玉凌一眼,淡淡問道:“心兒,這是你朋友?”
不知是不是玉凌的錯覺,堂明闊的眼神裡充滿了戒備、警惕和提防,像是怕玉凌撞破他什麼秘密似的。
“見過堂前輩。”玉凌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狀似無意地道:“沒想到心兒還有這麼一位厲害的師父,堂前輩應當是不滅境高手吧?”
“心兒難道沒跟你提起過我?你們不是很親密的朋友麼?”堂明闊特意在“親密”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乍一看,這場面搞得像是情敵爭風吃醋一樣,但兩個當事人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這只是一種純粹的試探。
玉凌看了慕容心兒一眼:“她確實沒跟我說過。”
“你也沒問我啊。”慕容心兒無辜地道。
玉凌不由暗暗沉吟,慕容心兒的記憶應當只是殘缺,而沒有被篡改過,事實上堂明闊確實跟魂師八竿子打不着,也沒有能力修改她的記憶。
那麼……這個師父應當是貨真價實的了,但恐怕不經常出現,所以慕容心兒纔沒有刻意提起他。
“你剛纔說你能恢復心兒的全部記憶?你有什麼證據?”堂明闊一臉懷疑地盯着玉凌。
還沒等玉凌開口,鬼夢王就陰惻惻地道:“他至少也是塑魂巔峰魂師吧,我家小夢都被他重傷過一次,恢復記憶有什麼不能的。”
“確實如此。”田羲容也毫不客氣地賣了玉凌。
玉凌不由暗歎一聲,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實在管不到那麼寬,更何況這一夥人都算是他的敵人,你能指望他們保守秘密?
而且鬼夢王恐怕還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誰讓玉凌還沒來得及把鬼巫師滅口。
雖然有蚋兀蟲王和怨靈木偶當後臺,玉凌倒不懼怕一位不滅境高手,但身份的泄露終究是個大麻煩。
堂明闊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玩味:“哦?玄力和魂力都兼修到這個層次,倒是很少見啊,不知雲小友是何方神聖?”
慕容心兒趕忙打圓場:“師父你別多想,他跟孤星沒有任何關係。”
堂明闊這才神色稍霽,淡淡道:“既然是你做擔保,那我就不過多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