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五日,但奇妙的是,在本源輪盤附近的空間似乎有某種程度的扭曲,以至於時間也受到了一定影響,因爲在玉凌的觀感中,這五天就像是幾個月一般。
他已經徹底消化了之前的感悟,鎖、定、隱三訣略有小成,雖比不上前面六訣,更比不上同樣只是小成的光字訣,但至少他已經可以施展出來,而且效果還不錯,不知比以前雞肋般的三大印訣強出多少。
附帶的驚喜是玉凌的靈力境界也突破到了融虛巔峰,這下三大體系又維持住了穩定的平衡,只有魂力堆積得有些過剩,雖是凝魄巔峰,可卻比普通的塑魂中期魂師還要強悍。
眼見雨、葉、繭之上的幕字訣久久推衍不出,玉凌索性暫且拋下,轉而開始練習他已經掌握的九字訣。
“寂、月、蓮、雨、葉、繭、鎖、定、隱!”
玉凌印訣變幻,行雲流水地將九字訣挨個施展了一遍,畢竟它們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幾乎只是意念一動,便可結成印訣。
但隨着九字訣的凝成,玉凌忽然感覺周圍的空間有些異動,他不禁愕然擡頭,望向那面似靜似動的本源輪盤。
輪盤仍在緩緩旋轉,看上去一切如常,但玉凌敢肯定,剛剛絕不是他的幻覺。
玉凌有些不信邪,再從頭到尾捏了一次九字訣,這回周圍的波動更強烈了幾分,似乎有什麼氣息在緩緩甦醒。
玉凌的目光漸漸從本源輪盤挪開,有些遲疑地望向四周。
他感覺到了,這種異動好像是從闇月樹身上傳來的!
玉凌眸光一閃,再次結印凝成了光字訣,隨着黑光的無盡蔓延,闇月樹彷彿得到了甘露的滋潤,所有的葉片都微微震顫起來。
隨着玉凌魂力的掃視,他發現外界有縷縷黑氣不知從何處浮現,絲絲嫋嫋地滲入闇月樹中,激活着它沉睡的生機。
怪不得拾幻見到玉凌的九大基礎印訣會這麼激動,原來對闇月樹而言,九字訣當真有如此奇效。
兩遍九字訣加一次光字訣已然抽空了玉凌的所有靈力,但他的恢復速度向來恐怖絕倫,沒過一分鐘,玉凌就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他不知疲倦地施展着九字訣,因爲他有某種奇異的預感,這是他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必須要趕在拾幻之前!
“嗡——”
闇月樹通體一震,如同被洗滌一般煥發出墨玉的光澤,那彎月狀的葉片簌簌顫動,漸漸由原本的暗紅色變得黑紅交加。
一道沉睡的意志漸漸甦醒,可在它茁壯到一定程度後,卻像是被什麼外力所阻,猛地衰弱下去,只來得及透出一縷微渺的波動。
“救、救我……”
這道聲音充斥着無盡的痛苦,好似聲音的主人被施加了千般萬般的酷刑,已經被折磨到油盡燈枯。
玉凌心頭凜然,當即將魂念蔓延過去,融入到那縷波動中。
一道虛幻的黑光頓時投射到玉凌的魂海中,凝成了一顆黯淡的種子。
玉凌先是一驚,隨後察覺到這顆種子並無任何危害,反而還在滋養他的魂海後,便漸漸放下了心。
“這是我的生命之種……替我好好照料它……血蝠族……叛徒!幫我與他們……同歸於盡……我早已不想……如此苟活……”
那個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着,玉凌已經猜到,它大概就是闇月樹的樹靈。
雖然照拾幻的說法,樹靈已經被道靈族的走狗們抓走了,但玉凌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而非他人的一面之詞。
“作爲回報,我可以幫你,還有你的同伴……”闇月樹樹靈的聲音越加微弱,玉凌需要全神貫注地去傾聽。
“我該怎麼做?”玉凌用最快的語速問道,他知道拾幻隨時可能出現,阻止這場交流。
樹靈艱難地擠出最後一句話,隨後便陷入了無聲的寂靜,再沒發出任何波動。
玉凌正在深思的時候,一道驚怒交加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來:“雲先生!你在做什麼!”
無數血蝙蝠吱吱尖叫着衝入樹洞內,它們似乎已顧不得本源輪盤的威壓了,只是將玉凌團團包圍。
“你們又要做什麼?”玉凌皺起眉頭,冷聲道。
小伊“砰”地一下化爲人形,緊緊地盯着他道:“雲先生,還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麼解釋?我在這裡好好地練習九字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玉凌的表情毫無破綻。
小伊強壓下怒氣:“族長不是跟您說了,如果領悟了九字訣,就請您第一時間去找她。”
“她說過嗎?”玉凌不置可否地反問,眼看小伊快要氣得原地爆炸,玉凌又話鋒一轉道:“好吧就當她說過,可我熟悉熟悉九字訣又有何不妥?萬一我掌握得不熟練,壞了你們族長的大事,我可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這……”小伊一時語塞,他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反應好像是有些過激了,怎麼看怎麼都是心虛之後的惱羞成怒。
偏偏玉凌一副莫名其妙的疑惑模樣,小伊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只能憋屈地一擺手道:“行吧,這是個誤會,大家都回去吧。”
一衆血蝙蝠這才猶疑地飛走,只留下一個化爲人形的紅衣小女孩,幽幽地望着玉凌道:“小叔叔,說謊可不是好孩子。”
玉凌心頭一跳,神色如常道:“我哪裡說謊了?”
紅衣小女孩哼了一聲,她也只是直覺上的懷疑,可找不出具體的證據來,索性做了個鬼臉,轉身跑掉了。
“你們到底在折騰什麼?”玉凌重新看向小伊,透出幾分不滿之意。
小伊按捺着心頭的疑慮,躬身一禮道:“雲先生有所不知,如果不按族長的方法來施展九字訣,引來的本源闇氣是不受控制的,它們會對闇月樹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您看那些葉子顏色都變得不對了。”
玉凌聽着這顛倒黑白的話,不禁感到幾分荒謬和可笑:“居然會這樣?那此事是我魯莽了,我向你們道歉。”
小伊看着玉凌誠懇的神色,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道:“罷了,也是我們沒提前說清楚,不能怪雲先生。不過話說回來,您的九字訣已經全部明悟了?”
“只是略有小成,不過施展出來不成問題。”玉凌道。
“如此甚好,我這就帶您去見族長。”小伊暗暗鬆了口氣,不管玉凌是不是故意的,在族長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反正以他的修爲遠遠不是族長的對手。
玉凌知道血蝠族的懷疑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始終謹記着闇月樹靈的話,只有到最後時刻,纔有逆轉乾坤的機會。
沒過多久,玉凌便來到了拾幻所在的木屋,她仍然背對着門口,不過這次沒有梳頭。
“雲先生來了?我看在人族之中,你也算是鳳毛麟角的天才了吧,這前前後後不過半月工夫,你就掌握了九字訣,如此天資真是讓人驚歎。”拾幻幽幽地道。
“僥倖而已。”玉凌正要跨過門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若隱若現的危機,讓他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雲先生怎麼不進屋子?”拾幻沒有回頭,卻清晰地知道玉凌的一舉一動。
“我忽然覺得靈力消耗過大,要不休息一會兒,再來幫族長的忙。”玉凌慢慢後退。
拾幻卻輕笑起來:“何必那麼麻煩,你在這裡休息不就好了?”
說話間她便轉過身子,露出了那張粗糙如老樹皮的恐怖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