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趙軒這絲毫不走心的問候,趙寅青也不以爲杵,微胖的臉上沒什麼變化,依舊笑眯眯的,“這麼晚了,找我這老傢伙有事?”
“這不是好久沒來拜見您了嗎?”趙軒嘿嘿一笑,越發的靦腆了,“今天感覺特想您。”
“哦…你從凌天城回來時,還是我在門口迎接你的。”趙寅青不動聲色的拆穿着趙軒的謊言,然後起身,仔細的打量着後者,“咦,這一日不見,你的修爲又精進了?”
被趙寅青的目光打量時,趙軒總有種自己赤身裸體被他看了精光的感覺。摸了摸鼻子,趙軒低着頭,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就道:“這不是遺傳了我父親的優秀麼。”
“遺傳?你說血脈傳承吧?”聽着這麼個新鮮的說法,趙寅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然後他呵呵一笑,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情,走到了趙軒面前,低聲問道,“怎麼,想從我這偷師?”
“呃……”趙軒被趙寅青的直白給噎了一下,然後有點尷尬的點點頭,“想學您個一招半式,夠小子參悟就好。”
“趙家之中,你父親是最強的,找我這個閒人做什麼?”趙寅青負手而立,審視着趙軒,饒有興趣的發問。
“因爲您也很強啊。”聞言,趙軒神色認真起來,他的目光對上趙寅青的審視,一字一頓的道。
“哦?”趙寅青似笑非笑的挑挑眉,恭維的話他聽過很多,所以對於趙軒這句口不對心的話,他心中自然有幾分不以爲然。
“我從凌天城帶回來的兩個人,被我父親安排在了您住處旁邊的院子裡。”趙軒似乎知曉趙寅青心中的想法一般,他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父親信任我,這纔信任他們兩個人,所以沒有過問他們的具體身份,這是我父親的心胸。但是,有您看着他們二人,則是我們趙家的手段。而作爲我們趙家的底氣和手段的您,想來稍微露上那麼一手,就夠小子參悟了。”
趙寅青聽着趙軒有理有據的一番推論,還順捎的把他誇了一頓,頓時有些被逗樂了,“好,就衝你這句趙家的手段,我這個老傢伙也要教你幾招了。”
“請大長老賜教。”趙軒見目的終於達到,於是嘿嘿一笑,雙手抱拳,就恭敬道。
趙寅青點點頭,推開門,來到了外院的大院子裡,夕陽此時已經染紅了天際,火燒的雲朵如赤血一般。
“你且看好。”趙寅青站在院子中,一掃之前的憊懶模樣,他神色一正,雙腳岔開,渾身氣勢凝聚而起,低聲喝道,“此乃大荒造化掌第一式,開天掌!”
趙軒目光一凝,果然,展露氣勢的趙寅青,比其父趙從風給他的壓迫感還要強。
只見趙寅青雙手大開大合,大荒造化掌的招式,便在其手中變化莫測的被施展開來,其掌影如風,掌勢如山,身形輾轉騰挪間,不斷的帶起陣陣驚人的破風聲。
趙軒漸漸的被其掌法吸引住,再一次進入了那種忽略周遭一切,眼中只有掌法的空明境界。
“開天掌是這套掌法中的第一式,勝在意境威猛,大氣無匹,練的爐火純青之時,可以憑着其意境越級與人對抗。”趙寅青閃轉的身形,和不斷起伏的掌法招式,將其說的意境與威猛演繹的淋漓盡致,“掌法意境需要你自己勤加修煉,方能將其感悟。”
時間推移,待得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時,趙寅青終於是將這第一式的開天掌打完。
“如何?記住了嗎?”趙寅青收回身形,轉頭將目光落在趙軒身上,方纔因爲是教導趙軒的原因,所以他故意將掌法施展的相當慢。
“馬馬虎虎吧。”趙軒撓了撓頭,謙虛的道,其實這套掌法在趙寅青的刻意放慢以後,他已經是將其記的差不多了。
“嗯,回去多加練習。等你覺得完全領悟之後,在找我來修習第二式吧。”趙寅青笑眯眯的點點頭,似乎看出了趙軒的謙虛,於是轉身揮了揮手示意趙軒可以回去了。
“謝大長老。”趙軒躬身道,笑嘻嘻的像個偷了雞的小狐狸,然後轉身就出了外院。
“天賦果然不差。”趙寅青擡頭看了看已經漸漸沒入山林的夕陽,然後笑眯眯的感受了一下某個院子的情況,“嗯,老老實實的就好啊。”
夕陽下,趙寅青緩步走回了住處,一路笑呵呵的,微胖的身形似與晚霞融爲一體,將整個趙家籠罩着,像鋪天的雨傘,在爲其遮擋着風雨。
翌日一大早,太陽剛露出半個臉來,趙家的門前就來了好幾隊馬車,每一隊都有四五個人,全都是中年人帶隊。
趙家的門衛們看到這幾隊有些熟悉的人,臉上頓時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意——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時間,這金家還有周家來和家主商議秋獵的具體事宜了。
“麻煩稟報你家家主,金家還有周家上門來商議秋獵之事。”一位身材圓滾滾,滿臉都是褶子的中年人走上前來笑道,他嘴巴一咧,眼睛頓時就從臉上隱去,連條線都看不見。
此人是東陽鎮相鄰的東風鎮金家家主,金多少。金家在東風鎮中以經商起家,其家主金多少隻用了十年時間,就不顯山不露水的把金家經營成了東風鎮中的第一大家族。所以就算有些人在第一次見金多少時,因爲其外貌而輕視了他。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對其手段城府心生敬畏,畢竟,十年時間從白手起家到成爲第一大家族這種事,他們捫心自問,換做自己是決計做不到的。
侍衛自然是聽說過金多少的威名,所以也不敢失禮,他點點頭,讓幾位家僕將馬匹接了過去,剛想進去通稟家主之時,門內卻是傳來了爽朗的一聲笑。
“今早秋風颯爽,我就想着是快到秋獵的好時候了,沒成想錢家主和周家主就已經到了!”趙從風邁着步子就從院內走了進來,平時不苟言笑的臉上,這時候也展露出了笑意。
“哈哈,趙老弟,上次凌天城比鬥之時錯過了見面的時間,我甚是遺憾啊。”金多少迎了上去,稱呼一變,就拍着趙從風的肩膀套着近乎。
“是啊,上次沒見識到趙家的比鬥場面,真是遺憾。”周家家主也是從身後一同走近,笑着道,“聽聞趙家主的麒麟子,表現得尤爲突出啊。”
周家是在華熙鎮首屈一指的家族,家主名爲周桐,也在三十五歲的樣子,面容看起來也很年輕,濃眉大眼的,脣上有一撮八字鬍,是一名靈種六變的通靈武師,爲人爽朗大方。
“哈哈,那只是犬子僥倖而已。”提起這件事趙從風臉上的笑意就濃了兩分,擺擺手,似是不以爲意的道,但在場的誰都能看出來,他那臉上明顯堆砌着化不開的笑意。
“虎父無犬子,估計以後是再也不敢有人說令公子的閒話了。畢竟,這十五歲多一點就達到了煉骨五響的,實在難得啊。”金多少哈哈一笑,說出來的話卻是比蜜還甜,然後他猛的搖了搖頭,“要是我家裡那慫小子能有令公子一半的天賦就好了。”
“令公子也不差。”趙軒緩步引着金多少他們走進了院子裡,應聲道。
“哎……”金多少圓潤的臉上劃過一抹無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兒子多懶散,他心裡是很有數的,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任打任罵都沒用。
“哎,那這次秋獵,帶上你兒子,讓他歷練歷練,說不定就開竅了呢?”周桐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出了個好主意。
殊不知,就金多少那兒子,現在也就鍛筋三十節的修爲,除了天生力氣大以外,整天就是睡覺,睡覺,睡覺,一想起他金多少腦仁就疼。金家好大的家業,多少旁系之人都在垂涎三尺,他兒子一直是這般模樣,以後可怎麼辦。
“嗯?”聽着周桐的建議,金多少眼睛一亮,猛的一拍手,高聲叫道,“哎呦,我怎麼忘了這茬,周兄高見啊!這次秋獵,綁我也得給他綁過來!”
金多少心裡已經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讓他那個不爭氣的慫小子過來見識見識,經歷過一番真實的生死搏鬥,想來應該可以讓他開竅,沒聽說趙家家主的兒子突然開竅以後,就一下子修煉到了煉骨五響麼?
“好,男子漢嘛,就應該多磨練一番。”周桐性格素來直爽,他直截了當道,“那這次秋獵具體的選址……”
“本是想定在我東陽鎮附近的虎牙山。”趙從風將二人引入屋裡,坐了下來,然後讓下人倒了幾杯茶,這才道,“但是,虎牙山這段時間,突然多出了一些兇獸,所以……”
是的,根據護衛隊的反應,最近就好虎牙山上經常多出一些兇獸四處亂竄,平時很少見的蛇尾虎也變得常見起來,這種略顯不尋常的情況,讓趙從風有些疑慮。
“哎!怕什麼。”周桐大手一揮,直接拍桌子道,“就是兇險纔有秋獵的意義啊。而且我們都離他們不遠,救場來得及的。”
“嗯……”金多少將熱茶端起,吹了口氣,然後微微抿了一口,“周兄說的有道理,就虎牙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