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與女帝商討完借人練兵之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接着談起了剛纔的話題,也就是行軍打仗、統軍作戰之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岐國曾經兵威強盛,兵強且馬壯,擁有將近五十州的封地,進可威逼長安,退可偏安隴西。
但自從真正的岐王李茂貞,也就是宋文通出走岐國,前往苗疆十二侗尋找傳說中的隕生蠱之後,岐國便受到樑晉蜀三國,明裡暗裡地打擊,實力開始日漸衰弱。
其實岐國的衰弱,除了李茂貞出走這一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岐國所處的地理方位限制了岐國的發展。
岐國地處西北,原本擁有的關中平原,是中原王朝最繁華的地區,但是在唐朝的中後期,由於軍閥混戰、農民起義不斷,再加上吐蕃的多次入侵,使得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
近些年來,中原雖然戰事不斷,但仍然比不上隴西的戰事頻繁。
如今,論富庶程度,西北地區已經完全不比沃土遍地的中原大地,論人口數量,岐國各個州縣的人口也大幅度下降,也比不上繁華的中原大城。
本來岐國便經濟落後、力有不逮,再加上西南方的蜀國的牽制,岐國根本沒有能力與朱溫、李克用等實力強大的軍閥爭霸抗衡。
李存勖兩人說到了軍事與人才兩方面,李存勖雖然對於兵事涉獵不多,但也能和女帝談得融洽。漸漸地,他便開始覺得女帝在軍事這方面也有獨特的見識和才能。
這是毋庸置疑的,女帝畢竟是岐王李茂貞的妹妹,常年跟在岐王李茂貞身邊觀摩兵事,又做了多年的岐王,耳濡目染之下,不可能不通曉軍事。
兩人談着談着,便由軍事說到了民生方面,只聽女帝嘆息道:“當今這個世道,無論哪一國,要處理的那些所謂國家大事,都是指的軍事……許多諸侯根本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民生政務上,因此天下這才民生凋敝!”
李存勖聞言頗有感悟,點了點頭,道:“亂世之中,擁兵者爲王!天下諸國之所以將軍事放在首要位置,那是因爲有兵纔能有話柄。
兵戈的威脅實在太大,驕兵悍將歷來都是最具有威脅的。在亂世,一個國家就算人民再富足,一但沒有可以自保的兵馬,便會被吞併滅國……”
說道這裡,李存勖不禁想起了明朝萬曆朝鮮戰爭,當時朝鮮李氏王朝國內長期和平,武備鬆弛,人不知兵二百餘年……因此,日朝二國纔開戰兩月時間,豐臣秀吉便攻陷了朝鮮的王京漢城。
戰爭,從來都是摧毀一個政權的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
“公子此言有理。”女帝一臉贊同,用着輕柔的聲音說道:“如同大唐近三百年的國祚,在朱溫逆賊的千軍萬馬之下,不也是說亡就亡了。”
女帝這話雖然是實話,但對於奉行大唐正朔的岐國來說,也屬實大逆不道……不過此刻林子裡只有他們二人,李存勖又不是什麼“外人”,因此女帝這才說話放開了些。
但李存勖聞言卻正色道:“女帝此話雖然不假,但還是小心爲好……”
李存勖並沒有多說,但女帝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女帝白了他一眼,點點頭,又道:“我岐國目前國力微弱,若想不被吞併,除了發展軍隊之外,別無他法。而想要快速發展軍隊,就需要一杆大旗和大義,這也就是我想要拉攏李星雲的原因。”
李存勖看了女帝一眼,這林子之中,此時也就剩下他們二人,氣氛十分清淨,他勸誡道:“那李星雲背後有不良人和不良帥撐腰,女帝恐怕拉攏不到!”
女帝聞言幽幽嘆道:“如果不良帥真的全力支持李星雲,那麼我岐國也只有一個辦法能擺脫困境了!”
李存勖倒是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想要讓岐國復興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岐王李茂貞尋蠱成功而回。
一但李茂貞尋得隕生蠱,便有可能找到龍泉寶藏。只要有了龍泉寶藏,岐國就有復興的可能。
不過李存勖卻不看好岐王李茂貞(宋文通),因爲這一切都是不良帥袁天罡的安排。
雖然李存勖心中不看好李茂貞,但還是問女帝道:“此話怎講?”
女帝以一介女子之身,獨自挑起了岐國大梁,屬實是女中豪傑。可她雖然巾幗不讓鬚眉,但手底下能夠共商大事的賢才卻屈指可數,就算是九天聖姬,充其量也只是執行任務的打手而已。
因此,岐國的政務、軍事等方面的壓力,全部都壓在她一人身上。而且她唯一的親人李茂貞又不在,心中的委屈根本無從訴說。
如今林子裡只有李存勖與她二人,她下意識間便將李存勖當做了傾訴對象。女帝苦笑道:“罷了,岐王與女帝的關係雖然隱秘,但也不是沒人知道……其實岐王正是我的王兄,十多年前爲了傳說中的龍泉寶藏,外出尋寶了……因此,我只能假扮岐王,暫時執掌岐國。”
李存勖意外地看了女帝一眼,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女帝居然向他坦白了這麼多。
其實李茂貞與女帝的關係,很多有權勢的人應該都知道。李茂貞在稱雄之時,拋頭露面肯定不少,認識李茂貞的人也肯定不少。
單說李嗣源,他是見過李茂貞的,因此他一眼就能看得出女帝是假扮的岐王。既然李嗣源都認識李茂貞,李克用肯定也認識……以此類推,天下諸侯肯定有不少人都認識李茂貞。
李存勖望了一眼一臉愁容的女帝,勸道:“岐王雄韜武略,我相信岐王定有所成!”
“希望如此吧!”女帝輕嘆道。
便在此時,卻聽門外傳來一個侍女的聲音道:“啓稟女帝,梵音天來信!”
李存勖跟着侍女一路走出桃花林,回到鳳翔城東街道後,便徑直回到鐵匠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