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底下嘀咕聲,妃嬪們看向紅淚的目光都帶着鄙夷和不屑。紅淚自然知道,她們認爲自己故意扭傷腳,就是因爲嬪妃當時救駕了,以爲自己也效仿。
只是若是她們知道紅淚只是爲了引紀飛恆現身,會有什麼感想呢?不是所有人,如她們那般,寶貝着那個慕容子寒。
至少紅淚認爲,自己雖然丟了心,卻還不至於丟了理智那麼愚蠢。
寒煙起身,挑釁地說:“臣妾參見賢妃娘娘!恭賀娘娘鳳體安康!”
紅淚張口欲言,就聽着有人說:“參見熹妃娘娘!”
轉眸看去,果然就見蒹葭扶着宮婢的手,挺着圓滾滾的大肚子進來了。寒煙立馬迎上去,一臉關切地說:“姐姐今日怎麼來了?應該在春熹宮好好養身子纔是!”
紅淚嘴角勾笑,真是熱鬧啊!蒹葭不顧五六個月的身子,居然也跑來湊熱鬧了。莫非今日,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麼?
蒹葭淺笑着,目光掃視一眼,隨即說:“太醫說了,本宮該多出來走動,這樣對龍嗣更好。”
“熹妃娘娘該聽太醫的話,多走動是對龍裔大有益處呢!”
“嬪妾也聽家裡老人說過,常走動,龍裔會更加健康呢!”
七嘴八舌的,恨不能所有人都粘上杜蒹葭。也難怪,姐妹都受寵,任誰都想要巴結一番!
紅淚注意到,蒹葭今日的臉色似乎好多了,雙頰似乎也紅潤了一些。想來那些補身安胎的藥材,終於是發揮了作用。
這樣坐了一會兒,有宮婢喊道:“太后駕到!”
衆人紛紛對着太后福身:“臣妾參見太后,太后福壽安康!”
太后仍然一臉慈善地擡首說:“都平身吧!”目光看到了蒹葭,臉上的笑意更濃,隨即又蹙眉說:“熹妃怎麼也出來了?哀家不是讓你好生在春熹宮養身子麼?”
說着,伸手拉住蒹葭,上下打量着。
蒹葭一手被太后握住,另一隻手摸着隆起的小腹,眉眼全是笑意說:“臣妾身子無礙,有太后您和皇上的福澤庇佑着,龍裔也是大好呢!”
太后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地說:“好好好!”隨即叫了宮婢給蒹葭找個軟墊,讓蒹葭坐到身邊。
聘妃忽而笑言:“瞧太后開心的,往後等熹妃誕下了皇嗣,臣妾等便可以偷懶不必前來請安了!就算是前來,想必太后您也只顧着皇孫,沒空搭理臣妾們了!”
太后聞言一臉寵溺地看着聘妃說:“哀家瞧着聘妃的嘴呀,是越發地厲害了!”
聘妃臉頰緋紅,撒嬌般地說:“太后,您就會取笑臣妾!”
太后笑吟吟地看了蒹葭一眼,隨即滿眼期望地看着聘妃說:“哀家倒是希望聘妃不光罪厲害,就是肚子也要和熹妃一樣厲害,多爲皇上和皇家開枝散葉呢!”
蒹葭的眼眸有異彩一閃而逝,隨即低垂着頭不語。
紅淚心底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聘妃的臉頰更加紅了,活脫脫像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就聽太監忽然高喊:“皇上駕到!”
紅淚心底一動,貌似,有很久沒有看到那個人了。自從那次山洞裡他誤解自己離去後,彷彿過了半個世紀那樣。
宮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咫尺天涯,心的距離相隔天涯海角,縱使面對面,依然是遙遠無比。
再去看衆妃嬪,各個都是一臉的欣喜和雀躍,翹首以盼,將眼神掃向門檻處。
紅淚不禁失笑,真是難以置信。果然,當那抹明黃色身影跨過門檻的時候,紅淚隨着衆人施禮,慕容子寒只是淡淡的說:“平身吧。”
紅淚無喜無悲地的擡眸,卻是怪異的與慕容子寒的眼神對上。心底居然沒有濺起漣漪,難道說,不在意了就會沒感覺了嗎?
很怪異的感覺,紅淚嘴角微微上揚,慕容子寒卻直接別過頭去。紅淚更加無語了,明明是你不分清白,還有理生氣?
哼!自尊心作祟,紅淚繼續不聞不問。不值得,先不說他濫情多情,就是這罪惡的深宮,紅淚的心也是厭惡至極。
慕容子寒對着太后說:“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面上的笑容斂去,淡淡的說:“皇上今日怎會有空來?”聲音里居然帶着些許不悅,紅淚不禁想,莫非是因爲寒煙的進位?
真是奇怪啊,若果真如此,爲何進位的時候,不見太后反對呢?
慕容子寒冷冷地說:“都下去吧,朕和太后有要事相商。”
衆人面面相覷,起身正欲告退,太后卻忽然說:“哀家今日乏了,皇上剛下朝想必也有很多政務要處理。”
“母后!”慕容子寒打斷太后的話,太后卻是堅持說:“聘妃,陪哀家回寢宮歇着。”頓了一下,又看向蒹葭說:“熹妃也早些回宮去,注意身子。”
“是,臣妾遵旨。”熹妃應道。
紅淚看着太后徑自扶着聘妃的手走了,留下一臉難看面色鐵青的慕容子寒。忽然就感覺,現在的他,多像一個被母親拋棄的可憐蟲。
寒煙上前扶了蒹葭的手,兩人一同出去了。
紅淚若有所思,慕容子寒的怒焰可以感受得到,但是怒焰中夾雜的,隱隱有一些傷痛。紅淚深呼吸,強迫自己不去想。
不管是什麼事,總歸是慕容
子寒與太后之間的事情。他下了早朝便匆匆趕來慈寧宮,想要和太后說,可惜太后如此不給他機會,想來他們倆都知道是什麼事。
他的心思想來很重,誰猜得透?
低垂着頭,紅淚舉步向外面走去,從他的身邊輕輕走過,沒有絲毫的波瀾。這一個多月來的日子,紅淚似乎很好的把那顆丟了的心,鎖了起來。
深宮裡,丟了心,就預示着向萬劫不復踏近一步麼?也許,總之紅淚想要過平淡的生活,有一天是一天。
獨自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冷風瑟瑟,紅淚下意識裹緊了披風。後面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擦身而過的瞬間,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漸行漸遠。
真是迫不及待啊!紅淚打了個噴嚏,隨即搖搖頭,淡漠的笑了。
出了慈寧宮,知書和知畫上前扶着紅淚,小聲問道:“娘娘,皇上是怎麼了?”
紅淚望去,他沒有上龍輦,像是很生氣的走着,後面果喜正小跑着追趕着。搖搖頭,紅淚說:“君心難測。”
知書則責怪地看了一眼知畫,知畫立刻知錯地低下了頭。
上了鸞轎,一路無語。紅淚甚至爲自己曾經感覺離他近了而感到可笑,這個世界上,有幾人真正的懂他呢?
如果真有,紅淚說實話,會佩服那個人。就算是他的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恐怕也未必會懂他吧?
這個宮裡頭,既然沒人能夠懂他,他又會真正寵誰呢?聘妃?只不過靠着父兄的兵權,外加太后的喜愛,只是太后的喜愛夜多半源自她父兄手中的兵權罷了。
熹妃蒹葭麼?好運懷了龍嗣而已,寒煙柔美人?源自於他表妹水柔的影子,那麼紅淚呢?
紅淚傻笑,更加沒有道理了。他說看到紅淚眼中的不甘和仇恨,所以他給了紅淚可以自保的權力,那便是賢妃。
只是紅淚終究被他懷疑了,他以爲紅淚乾乾淨淨,卻不料紅淚終究是被他看成是紀大學士的人了!
到了甘沐宮,靠在藤椅上,手中捧着暖爐。紅淚靜靜的發呆,板栗從外頭回來,稟報說:“娘娘,皇上現如今在畔湖邊,已經坐了快一個時辰了!”
紅淚微微訝異,慕容子寒不是那種拿身體開玩笑的人,他這麼坐着,是什麼原因?
板栗瑟縮了一下,看着紅淚只是蹙眉,隨即自顧自地看着爐火繼續發呆。便咬着牙說:“娘娘,沒人敢去勸皇上。您……”
紅淚淺笑,板栗以爲自己去了,他便能夠聽了嗎?真是可笑啊,他現在連信任都不給紅淚,紅淚何苦那麼癡傻?
那日的時候,紅淚便說過了,不會如此癡傻。
擺擺手,紅淚說:“都下去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靜。”
看着安靜暖和的屋子,紅淚淺笑着,琢磨着應該找什麼樂子。眼睛隨意一瞄,看到了案几上面的宣紙,想想,練練字或者畫張素描不錯。
研好了墨,紅淚開始寫字。寫着林翦瞳三個字,然後將李白的《將進酒》給默了下來。最後感覺少了什麼,便畫了一隻酒樽。
隨即兀自傻笑,感覺這古代果真是太過無聊了些。除了看書寫字畫畫,便是繡花,還有就是費盡心機爭寵。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說,慕容子寒在畔湖坐了四個多小時了。寒天臘月的,這會兒,他應該病了吧?
搖搖頭,紅淚努力不去想那個人,縱使他病了,還有人會心疼,有人會去探望他。不多自己一個,也不少自己一個。
“你知道嗎?皇上在畔湖坐了大半天,似乎病了,我剛看到太醫們全部向天乾宮去了。”忽然一聲雖然壓抑,但是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宮婢小聲說道。
紅淚蹙眉,就聽另一個說:“怎麼會?天這麼冷,皇上怎麼會在畔湖坐那麼久?”
“你還不知道嗎?唉,若不是柔嬪前去,皇上這會兒還在畔湖坐着呢!”
“噓,你小點兒聲!”
“呃,聽說皇上看到柔嬪緊緊的抱住,一言不發很久,纔在柔嬪的攙扶下,回了天乾宮呢!”
紅淚的手顫抖,寒煙,呵呵。不是說誰也不敢上前勸嗎?怎麼寒煙一過去,他便抱住了,也乖乖地迴天乾宮了?
看着已經快要完成的素描,慕容子寒嘴角微微勾起,紅淚淡笑着將素描使勁揉成一團,狠狠地丟到竹筐裡面。
將門猛地打開,果然看到兩個宮婢湊在一起,正在嚼着舌根。似乎很是詫異紅淚會出來,兩人立刻慌忙跪下來說:“娘娘!”
紅淚沒有再看兩人,而是喚道:“核桃。”
核桃跑進來低頭說:“奴才在!”隨即微微擡頭說:“娘娘,有何事?”
紅淚輕瞥一眼兩個跪在地上的宮婢說:“本宮瞧着這兩個宮婢很清閒,不如你去給她們換個地方,有點兒事情做,就沒時間亂嚼舌根了!”
“娘娘!饒命啊!”兩個宮婢立刻磕頭,一臉的驚懼。
紅淚冷笑,早幹嘛去了?核桃立刻說:“娘娘,最近長門宮旁邊的棄軒堂差人手,奴才昨日還看到李嬤嬤到處要宮婢呢!”
兩個宮婢聞言立刻絕望地哭喊:“娘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紅淚冷聲說:“帶下去,本宮回來的時候,不想再看到她們!”
隨即轉身,紅淚披上披風,椒盈進來問道:“娘娘,可是要出去?”
紅淚淺笑說:“皇上都病了,本宮應該前去探望。”兩個小丫頭,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唆使,以爲這麼說,自己便會蠢得去找寒煙的茬嗎?
板栗當初既然隱瞞了自己後半部分,甘沐宮就沒人敢亂說話。偏偏這兩個宮婢膽大,竟敢刺激紅淚,自尋死路!
出了甘沐宮,椒盈掀開轎簾,扶着紅淚進了鸞轎。椒盈還是不放心地喚道:“娘娘,天氣冷,你自己小心點。”
紅淚點點頭說:“姑姑寬心,本宮心底有數,不會衝動。”
紅淚還在遲疑着,該不該去天乾宮的時候,知書的聲音傳來:“娘娘,到了。”隨即掀開轎簾,伸出手。
紅淚愣怔了,目前他還是懷疑自己,真的該去看他嗎?
下了鸞轎,順公公守在外面,急忙給紅淚福身說:“奴才參見賢妃娘娘!”
紅淚點點頭說:“順公公,皇上這會兒如何了?”
順公公說:“回娘娘,皇上已經服了藥,這會兒夏修儀正在裡面陪着皇上。”
咦,紅淚倒是驚訝了,不是應該寒煙在嗎?怎麼會是夏修儀呢?
順公公看紅淚不語,小聲問道:“娘娘,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紅淚幾乎是下意識阻攔說:“不必了,既然皇上無礙,本宮放心了,這便回了。”說完,攜着知書的手,轉身向鸞轎走去。
順公公欲言又止,最後低垂着頭說:“奴才恭送娘娘!”
知書扶着紅淚,兩人下了臺階。就聽到順公公說:“夏修儀這便回了嗎?”
紅淚不禁詫異,轉眸看去,夏修儀看到紅淚上前福身說:“臣妾參見賢妃娘娘!”
紅淚沒想到,夏修儀會忽然出來,便微笑着說:“不必多禮。”
夏修儀看着紅淚,皺了皺眉,疑惑地說:“娘娘,您這是……要離開嗎?”
紅淚失笑:“對呀,本宮要走了,夏修儀一起走嗎?”外面除了紅淚的鸞轎,倒沒了別的轎攆,紅淚便禮貌邀請。
夏修儀淡笑着說:“臣妾恭敬不如從命。”隨即看着紅淚又說:“娘娘真是有趣,皇上病了所有妃嬪都來探望了。唯獨娘娘沒有前來,這會兒最後來,居然不進去,便離開了。”
紅淚看了一眼她,淺笑說:“皇上想來已無大礙,夏修儀這般說,爲何不留下來反而離開呢?”
夏修儀笑言:“臣妾倒是想留下來,可那也要皇上願意留臣妾呀!”
紅淚一怔,他不願意麼?那麼爲什麼,連寒煙也沒有留下來呢?不是抱着她,緊緊地抱着,一言不發地抱着麼?
想得出神,夏修儀忽然說:“娘娘,您是要四處走走還是回甘沐宮去?”
紅淚看着鸞轎說:“自是回甘沐宮去。”隨即扶着知書的手,向鸞轎走去。
夏修儀忽然追上去兩步喚道:“娘娘,請留步!”
紅淚回眸:“夏修儀,還有何事?”
夏修儀看着紅淚說:“娘娘,您可知,皇上與太后之間,發生了何事嗎?”
紅淚詫異,難道說,她知道?搖搖頭,紅淚說:“本宮不知,難道說,夏修儀知曉?”
夏修儀搖頭說:“臣妾自然也不知,本以爲娘娘是知道的,不曾想娘娘也不知道。”她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紅淚上了鸞轎,看向她說:“夏修儀,一起吧?”
夏修儀卻是莞爾說:“謝娘娘,臣妾恭送娘娘!”言畢,轉身徒步離開了。
知書蹙眉說:“娘娘,這夏修儀好生奇怪啊!上次在慈寧宮,她不是還幫您說了句話嗎?怎得今天,又拒絕您相邀呢?”
紅淚搖搖頭,落了轎簾。不是奇怪,而是夏修儀本就是中立。不幫紅淚,不與蒹葭寒煙走近,亦沒有向聘妃和林昭儀示好。
但是上次的她的話,也並沒有真的爲了紅淚好。她的話,令慕容子寒抱着寒煙離去,寒煙始終是的到了慕容子寒。但是卻始終被太后厭惡。
她的話,令得聘妃抓住了契機,卻讓林昭儀禁了足,直到今日還沒有解開。
紅淚雖說得了貂敞,慕容子寒還是去陪着寒煙。
說起來,她誰也沒幫,完全的中立派。
只是這個人,紅淚暫時看不清楚。搖搖頭,紅淚懶得想那麼多。
忽然轎子一停,就聽知書說:“娘娘,前面似乎是綰太妃的轎子!”
紅淚一驚,怎麼每次都是自己碰到綰太妃?掀開轎簾,紅淚果然看到了碧荷跟在轎子旁邊。
怔了怔,紅淚說:“不必理會,我們走!”
知書應道:“是,奴婢知道了。”放下了轎簾,紅淚便聽到知書說:“起轎!”
隨即又聽到知書說:“奴婢參見太妃!太妃萬福金安!”
紅淚鬱悶,看來是碧荷告訴了綰太妃,綰太妃下轎了。無奈地下了鸞轎,紅淚福身說:“臣妾參見太妃!”
綰太妃沒有下轎,只是碧荷掀開了轎簾。
綰太妃說:“免禮。”
碧荷對着紅淚說:“奴婢參見賢妃娘娘!”隨即小聲說:“娘娘可是從天乾宮來?奴婢斗膽,替太妃問娘娘,皇上情況怎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