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 黃藥師（一）
楊典黃蓉與陸乘風說話間，遠處忽然響起海螺嗚嗚聲。陸乘風臉色微變，吩咐陸冠英說：“你去瞧瞧。”
片刻，陸冠英去而復回，憂愁說：“一羣外來豪俠趾高氣揚要求我們交出楊師叔黃師叔，領頭的人相當厲害，已經打傷好幾名寨主。”
陸乘風處驚不亂，向楊典黃蓉苦笑說：“沒想到小小太湖也靜不下來，小師妹你們離去也好。”
然而於情於理，楊典卻不能此時離去，對黃蓉說：“咱幫陸師兄解決麻煩再走。”
黃蓉時而思家時而近鄉情怯，索性一切由得楊典：“也好。”
陸乘風害怕連累黃蓉受傷，急忙擺手說使不得：“陸家莊在太湖好歹有幾分薄面，那些強人尋不見小師妹，自會撤去。”
任楊典重複兩遍，陸乘風總不許兩人冒險，於是黃蓉從中說和：“陸師兄既然已有定計，我和典哥哥就先回桃花島。”
楊典黃蓉與陸乘風作禮辭別，由陸冠英安排船隻繞道避開來敵。待陸冠英離去，楊典對黃蓉說：“太湖距離桃花島不遠，你爹爹若知道我們不幫陸乘風，會不會罵我無仁無義？”
黃蓉肩膀輕撞楊典：“笨，轉一圈再回來幫他。”
楊典愣了愣。
黃蓉：“我幫你，與你何干？我救你，與你何干？典哥哥你常用的口頭禪都忘了麼？管他陸乘風想不想我們幫他，我們想幫他就幫他，與他何干？”
喲呵，這麼一說，江湖兒女的隨性而爲立即上升到歌德哲學高度。楊典正待開玩笑，黃蓉忽然指向遠方：“你瞧那人，好厲害的武功。”
楊典循聲望去，卻見湖濱遠處一人快步走來，右手揮着一把大蒲扇，頭頂一口數百斤重模樣的鐵缸。待他走近，原來是個留着花白鬍子的老者，其貌似視若無睹走過楊典黃蓉身邊，卻又刻意身子微擺令鐵缸灑出一些水來。成功吸引衆人目光，老者又表演一幕頭頂鐵缸走水面的絕世輕功，楊典不禁呵呵輕笑，卻是記起老者必是假冒裘千仞的裘千丈。
楊典本以爲江南六怪慘死長安府，劇情混亂如斯，太湖副本再無開啓機會，卻沒想到這裘千丈竟然仍能出現眼前，難道因爲黃蓉女主角格局的刺激？見黃蓉對裘千丈武功嘖嘖稱奇，楊典笑着捅穿裘千丈謊言：“等你見了鐵缸，就該罵他老騙子了。”
黃蓉訝然：“假的？”
楊典攜黃蓉渡過小河尋到裘千丈的鐵缸道具，果然薄鐵皮三尺水，連黃蓉都能頂在頭上玩鐵掌水上漂。黃蓉玩了一會兒將鐵缸踢毀：“陸乘風的傻兒子被老騙子騙的團團轉，咱們去提醒他長點心。”
回到陸家莊，陸乘風正坐在竹榻之上接待裘千丈，驟見楊典黃蓉返回，不禁緊張說：“小師妹你們怎又回來了，莫不是強人擋在前路？”
黃蓉指着裘千丈說：“本來已經走了，卻偶然看見師侄將這老騙子領回家，我怕四師兄被他騙啦，就來說一聲。”
陸乘風：“小師妹慎言，此人乃是鐵掌幫幫主裘千仞，師父華山論劍時還曾請過他。”
黃蓉笑呵呵說：“裘千仞的確厲害，可他卻不是裘千仞。”
陸乘風聞言望向裘千丈，裘千丈卻微笑不語，左手握住酒杯，右手兩指捏着杯口，不住團團旋轉，突然右手平伸向外揮出，掌緣擊在杯口，託的一聲，一個高約半寸的瓷圈飛了出去，跌落在桌面之上，卻是又表演一幕手切酒杯戲法。舉掌輕揮，竟將酒杯平滑切爲兩截，這等深厚功力駭了陸乘風一跳。陸乘風正待好言好語道歉安撫裘千丈，黃蓉卻已拔出轉輪手槍挑釁：“老騙子，你來切切我的子彈。”
裘千丈仍然自信微笑，搖頭說：“火槍再厲害也是死物，怎敵我絕世武功。哎，當今學武之人雖多，真正稱得上有點功夫的，也只寥寥這麼幾個人而已。庸人眼裡火槍的確可怕，砰的一聲，斷腿的斷腿，丟腦袋的丟腦袋，可在真正高手眼裡，莫說一把手槍，就是一萬條步槍指着又有何懼？”
說着，裘千丈自懷中摸出一把紅衣軍軍用手槍：“小姑娘瞧見了沒有，魯國精銳部隊專用手槍，可不是你手中奇形怪狀玩具能比的。”
黃蓉跟隨楊典玩過很多特製手槍，曉得裘千丈說的都是狗屁同時，可也看出裘千丈手中是把真槍，頓生好奇心瞧瞧裘千丈如何欺騙衆人。而楊典驟見裘千丈摸出一把手槍，感慨裘千丈追趕潮流之餘，也不禁欣慰自己對射鵰劇情的干涉越來越深，裘千丈都懂用槍啦。
裘千丈慢悠悠裝填紙殼子彈，然後右手持槍將槍口指向腦門：“庸人眼裡，扣下機關，老朽就死定了，是也不是？老朽今兒讓你們瞧瞧真正武功。”
說罷，裘千丈扣下扳機。
砰！
硝煙之中，裘千丈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坦然夾着一枚變形子彈。裘千丈將變形子彈隨意丟到身前木桌，風清雲談裝逼說：“只要手速快過子彈，火槍又有什麼好怕的？”
裘千丈手接子彈表演驚呆了所有人。
自後裝火槍提前數百年問世，江湖豪俠紛紛感慨道德淪喪，苦練三十年武功竟抵擋不住尋常農夫一槍。由於南北阻隔，南方武林受到的衝擊尚小，但間或走私來的各種火槍卻輕鬆帶走一名名老英雄，令江湖逐漸泛起危機感，自嘲武功無用。似陸乘風兒子陸冠英，自從得了三十條步槍，就不願再苦心練習拳腳轉而是修習射擊技巧，若非子彈昂貴，太湖其它寨主定然也要赴陸冠英後塵。苦苦修煉武功，求的不就是一人打十人嗎，結果隨便拎一把槍就能做到。有那幾十年閒工夫練武，還不如搬磚攢錢買一把手槍防身呢！
江南武林中，有人抵制槍械，堅持冷兵器肉搏；有人融合槍械，捨棄招式劍法專心提升敏捷速度等屬性，轉職職業槍手。老派武林人士輿論咒罵第二類人，但第二類人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小山窩土匪順到幾十條槍都能亂拳打死老師傅。裘千丈今兒卻爲第一類人指條明路，不是武功不敵火槍，而是你的武功不到家。連黃蓉都驚的捂住嘴，小聲詢問楊典：“咱們是不是認錯了鐵缸？”
楊典：“騙術而已，改天特製幾枚子彈，你也能玩空手接子彈。”
黃蓉非常相信楊典：“這麼說，假的咯？”
楊典：“你讓他接轉輪手槍的子彈。”
黃蓉立即向裘千丈晃了晃轉輪手槍：“糟老頭兒，你敢接我一槍嗎？”
裘千丈沒見過轉輪手槍或許錯以爲黃蓉嚇唬他，八面不動穩坐：“小姑娘就是任性刁蠻，也罷，看在你是陸莊主小師妹份上，老朽就再演示一遍空手接子彈。”
黃蓉擡起槍口，特意提醒裘千丈：“老頭兒，你剛纔用左手接的子彈，我這一槍就打你左手。”
裘千丈穩坐不動。
然後，槍響。
黃蓉根基不弱且練槍數月，近距離扣動扳機，子彈精確打到裘千丈手背。裘千丈慘叫一聲捂住左手，卻仍舊不肯低頭認輸並破口大罵：“你這丫頭怎的偷襲人，沒瞧見我正準備和陸莊主說話麼？”
裘千丈裝腔作勢卻蒙不住黃蓉，黃蓉豎起眉毛威脅：“那你現在有準備了嗎，下一槍我打你心口。”
裘千丈卻急忙起身匆匆離開，只留下一句場面話：“死丫頭，等老朽養好傷，定叫你曉得我鐵掌水上漂的厲害。”
黃蓉氣憤他罵人，砰的又朝裘千丈打了一槍，可惜距離有點遠且裘千丈輕功防備，這一發子彈打了空。裘千丈逃跑的太乾脆，陸乘風也不確定裘千丈是否真騙他，簡單嘮叨一句：“手接子彈原來是假的，哎，令吾等武夫空歡喜一場。”
楊典並沒有因爲槍械厲害而傲慢，主神空間有無數劇情世界，如果穿到西遊記和封神榜，不定尋常小妖就能硬接子彈。勘透主神空間具現之術前，科技側再厲害也只是勝過劇情世界衍生品，沒什麼好驕傲的。楊典自覺頗爲理性回答陸乘風：“武功是搏殺之術，槍械也是搏殺之術，有甚好比的。武功修煉到極致或許能手接子彈，但那又能如何，仍然勝不過火槍……”
一道陌生聲音突然打斷楊典話語：“你道火槍無敵，我卻偏偏能勝過火槍。”
楊典循聲望去，卻見一名身穿青色布袍口鼻肌肉僵硬如木石的陌生怪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客廳。怪人來的蹊蹺，黃蓉拎槍指住他：“你又是誰？”
怪人冷哼一聲，仍盯着楊典：“姓楊的小子，掏出你的手槍打我。”
黃蓉見怪人語氣不諧正想開槍警告，卻被楊典及時苦笑攔住：“蓉兒，他是你爹爹。”
黃蓉眨了眨眼，盯着怪人半晌才猛的向他奔去：“真是的你，爹爹。爹，你的臉怎……怎麼變了這個樣子？”
黃藥師左手摟住了黃蓉，右手慢慢從臉上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他丰姿雋爽原貌。黃蓉見黃藥師無事自然異常歡喜，高興一陣，問說：“爹，你怎麼來太湖啦？”
黃藥師沉着臉道：“我怎麼來啦！來找你來着！”
覺察黃藥師責備怒意，黃蓉連忙祭出準備已久的法寶：“爹，你瞧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