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我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兒,清楚的即使知道這裡是三十樓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我情願自己變成一坨肉沫被分食,也絕不會去分食別人一口。只是可惜,這裡不是三十樓。
跳下來,居然完好無損,我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跳下來的那一點兒振動。來不及站穩,我朝着那一片苞谷地衝了過去。
慾念還在一點點兒增強,也許再過不久,我就要控制不了它了。剋制它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比你用力擋一個幾噸重的大石頭還要累,比你面對遮天的巨浪還有無力,比你想要跳過幾百米的懸崖還有難。
但是不抵抗,你就會變成怪物,這是比死更可怕的刑法!
如今正是七月初,地裡的莊稼正是青綠之時,苞谷更是鬱鬱蔥蔥,齊人高。而我可以感受到,那些隱藏在苞谷從中鮮活的氣息。
那些是被放出來的家畜!雞、鴨、豬、兔子……
……
雨下的很大,我躺在一片倒下的苞谷梗中間,任由雨水擊打在我的臉上,沖刷我身上的血液,隨手掰了一根嫩玉米咬在嘴裡,顧不得雨水打在眼睛裡,我就是要睜着眼睛,看看今夜的天空。
冷,不存在的,雨水打的眼睛疼,也不存在的,沒有知覺的屍體殭屍有這些感覺嗎!
除了雨水打在地上,打在苞谷葉上的噼啪聲,我什麼也聽見不,想來,噪音這麼大,誰也聽不見什麼的。這麼大的雨,可以沖刷帶走一切,這裡也不會留下屬於我的痕跡的。
沒什麼可以擔憂的,明天,雨停了,一切都不會改變的。嗯,這樣很好,我可以安心睡個覺。
但是,我不想閉上眼睛啊,我想看着這一片天空,雖然黑黝黝一片,除了雨還是雨,我就是想看着,靜靜的看着。
雨停了,天還沒亮,漸漸的居然出現了滿天星子,天空空明澄澈的湛藍,所有星星都很亮,可能雨水隨便把它們都清洗了一下吧。它們靜靜的一閃一閃的,讓我想起了那那首歌。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我忍着沒有哼出來,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多美的星空啊,也只有遙遠的童年裡纔有這樣的美景,不多看幾眼,簡直是虧大了。
周圍的山巒的輪廓也很流暢,層層疊疊的浪蕩向遠方,我想,真正的大海也許並沒有這麼波瀾壯闊。
遠處傳來一聲雞鳴,我知道我該回去了,說不定,我還可以再睡一個回籠覺。
我不可能再從三樓跳上去,但是我在樓下發現了一個萬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哦不,是喪屍,就是臨死之前說謝謝的那個。
他看到我,沒有攻擊我,有些懼怕,但是沒有躲,好像是專門在那兒等我一樣。當我越走越近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後退了,直到背後抵住了牆,纔沒再後退。
說實話,對於人類,我儘可能避而遠之,即使我一直就在這裡,也儘可能的不被任何人發現。而對於喪屍,不可否認,我們是同類,儘管我不想認同。同類之間是存在競爭關係的,人類競爭權、錢、利,而喪屍之間,不也是你死我活嗎。
這算什麼?背叛了人類,還是背叛了同類?
感覺不到寒冷,也沒有多的衣服可以換,但我不想把沙發弄髒了,沒辦法,我拿了個枕頭睡在了地上,其實枕頭都可以不要的,但是我不想改變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習慣,所以還是枕了枕頭。
枕頭好曬,也不怕打溼了。
回籠覺好睡,等睜眼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今天是個好天氣!
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首先,感受到那些混濁的氣息,我閉上了眼睛,意念像一根根線一樣散發出去,接近他們,然後告訴他們:離開,越遠越好!只除了樓下那個。
不是我放過了他,而是實在是他根本不聽。我當然可以用更強硬的態度,但是我不想這麼做。
我要去公交車那裡,他也跟着我走,看了他一眼,算了,懶得理他。
車裡的喪屍少了很多,只有寥寥三個分別站在車內的角落裡。車窗並沒有破損的地方,只是多了些烏黑繚亂的血跡。而那三個看向我的眼神變了,不再只有懼怕,還有些什麼,我大概可以理解。
這個車子裡之前經歷了什麼,我沒有親眼看到,過程無法細想,但是這並不難猜測。
在Z國,西南的邊境異族有很多神秘詭異的傳說,其中關於養蠱的奇聞異事,因爲早些年好奇心旺盛,也有些瞭解。
把各種各樣的毒性強大的毒物放進同一個密閉的器皿之內,讓它們相互打鬥相互爲食,一段時間之後,剩下的唯一的一隻最強大的才能被稱爲蠱!
我很後悔以前爲什麼這麼無聊,瞭解什麼不好去了解這些。看着公交車斑駁的黑色痕跡,如同那些詭異陰深的符咒魔紋,觸之即死,多看幾眼都有可能被吸進那飄蕩着黑暗死氣的陰邪之地。
我站在這兒,靜靜了看着這剩下的幾個,他們是被養的蠱,那我呢,那這個世界呢?
找了些乾草堆放在車底下,我拿出了打火機點燃,站遠了些,看着火勢蔓延,看着他們在裡面掙扎,看着他們一點一點兒被火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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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喪屍倒下的時候,靠他最近的那個喪屍不是離開的遠一點兒,而是伸着爪子掏向了他的腦袋。破開頭骨後,抓起了一把灰白的東西拼命的塞進嘴裡。
他吃的是那個晶體,果然,那個東西對所有喪屍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以及巨大的好處,對我也一樣。
當他吞下去的那一刻,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灰白骯髒的的臉上出現了類似於滿足、美味,近乎於享受的那種表情,旁邊那個一直跟着我的喪屍也動了一下,他也一樣想要!
火勢越來越大了,照目前的情況看,他們兩個一個也逃不掉,但畢竟只是照目前看而已。一開始就吞了一顆晶體的那個喪屍明顯較之另外一個更厲害,不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大很多。
我不會任由一個更強的喪屍誕生,最好的辦法是將他們扼殺在搖籃裡。回想昨天那種使用意念的感覺,將它想象成一根尖刺,朝着目前處於上風的那個喪屍的腦子刺去。
和替別人擋一下攻擊、控制一下動作不一樣,這種主動的進攻做起來難很多,僅是瞄準就不那麼容易。但好在,我可以多試幾次,偏了方向就調整一下,試了幾次之後,準確的對準了位置,有明顯的阻力感,把針插進棉花裡和把木棍插進沙子裡是不一樣的。
可能是察覺到危險,那喪屍立馬放開了已經被他撕開一半臉的另一個喪屍,跳到了遠一些的地方,警惕的看着我。
車裡空間就那麼大,他又能躲到哪裡去,熊熊大火以勢不可擋,在他警惕我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身邊,並且很快將他也一併點燃了。
也許他們也是知道趨利避害的,拼着最後一絲機會,哐哐的撞着車門,想要衝出火海。這時候,是我最好的練習機會,我閉上了眼睛,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使用意念攻擊他們。
我不知道喪屍會不會流汗,會不會脫水,但是我知道會脫力。扶住旁邊的一棵樹,我才勉強穩住身體,看了看旁邊默默盯着大火好像看的出神的那個一直跟着我的喪屍,我想現在的他也許還不具備起碼的智慧。
這裡燃起這麼大的火,肯定會引起旁邊的人的注意,保不齊就有幾個會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我得去公路另一邊的林子裡躲一下。
現在的我行動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哪怕是關節的活動度都恢復了以前的程度,就是嗓子還是沙啞的很,跟粗砂紙磨過一樣,而且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了。
等那輛車燒的差不多了之後,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了,餘溫猶在。本來我是打算再等一下的,但是那個一直跟着我的喪屍等不及了。
他一點一點接近了公交車,不顧逼人的熱浪,就想去拿那顆掉在了公交車外面不到一米的晶體。
不是我小氣,這本來就是我出力弄到的,而且我也害怕他得到之後,會對我的威脅性進一步加強。所以,在他的手觸碰到晶體之前,用意念拿了過來。
他轉身看向了我,眼神中似乎透露出迷茫與委屈,就站在那裡。
有種搶了小孩子的糖一樣的錯覺,但是管他的那,搶到了就是我的。在他的注視下,我拿着晶體吸收了。
沒錯,就是吸收了,字面上的意思,拿在手裡,裡面的有用的東西一下子進入了我的身體,而餘下的就只剩一塊類似麪粉做的疙瘩一樣,一用力就碎了,隨風散開變成一捧黃土。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只知道昨天晚上在我最失控的時候,是這個東西讓我逐漸恢復了理智,並且在吸收了之後,意念強大了很多,甚至包括身體的各方面素質。
撿起另爲一個喪屍的晶體,還是在那喪屍的目光中吸收了,我想,這沒什麼的,我比你強那麼多,你打不贏我,所以晶體就是我的呀,這邏輯沒問題呀!
這樣安慰我自己之後,我感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