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每日習慣性詢問，實則對豪格投誠絲毫不抱希望，畢竟對方顯露的信念很堅定。
這也好。
等徹底失去理智，上報仙師也能交差。
尤其是最近的這段時間，豪格身體的異變越來越明顯，眼瞅着理性即將被獸性壓制。
馬上就要化作一頭‘妖獸’。
偏偏就在這時候，對方選擇‘投降’。
這也不奇怪，失去理智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與死亡無異，既如此選擇苟延殘喘理所當然。
只是出現在豪格身上有些奇怪，與之前對方的態度大相徑庭。
周乙並未選擇馬上行動。
“活下來！”
藍汪汪的毒針緩緩靠近，任憑她瘋狂催發體內法力，驅動身法也不能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唰！”
眼見毒針逐漸靠近，她的眼中已現絕望。
兩道火線憑空出現，好似激光射出，掠過金叉沒入費硯雙眼，直接把雙眼灼穿燒掉頭顱。
“呲呲……”蠍尾輕顫，帶出道道殘影，豪格眼神閃動，最終緩緩垂首，聲音嘶啞道：
“你來吧！”
豪格背後的尾針輕顫，當空劃過道道殘影，一雙滿是獸性的眸子隔空死死盯着玉書。
現今情況明朗，己方一位煉氣士仙師玉書，疑似煉氣中期，而對方則有兩位煉氣士。
周乙猛然後退，身形出現在數丈開外，黑暗籠罩一切，唯有一雙火紅的眸子閃閃發亮。
她後輩發寒、渾身冷汗，雙眼死死盯着豪格。
“呃……”周乙張了張嘴，選擇實話實說：
“出來！”
這時，周乙聲音一提，持棍遙指不遠處的陰影：
不然的話，一位豪格何至於引得幾位煉氣士爭搶。
好大！
有人藉助豪格對付自己！
差距竟然這麼大？
“煉氣中期！”
途經流雲子的監牢，周乙本來還有些擔心流雲子胡言亂語引得玉書不快，不想今日的他竟然十分老實。
“嘿嘿……”
“去死！”
話音未落，他已然再次撲上。
一團靈光自玉書身上浮現。
“小心！”
“帶我過去。”
豪格身軀一顫，眼中顯出掙扎，口中更是發出怪響。
玉書修煉的是靈鹿傳承，不善近身廝殺，身法靈動、活躍，腳下靈光一閃就橫移數丈。
怎麼會？
他目泛驚恐，身體顫抖。
所以……
直至後背撞到山岩，乃至把山石撞出一個人形凹陷方纔罷休。
“不論你願不願意，以後你都將是黑風洞坐下妖獸，既如此，何不保有理智再活十年？”
尤其是一雙眸子，兇戾、嗜血幾無人性。
“看來，你那位靠山一時半會幫不上什麼忙了。”
目視周乙，她輕輕點頭，面露滿意之色：
“豪格我見過，是個硬骨頭，本來對你說服他不抱希望，想不到這件事你真能辦成。”
她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頭髮狂的毒蠍撞在山石之上。
金叉不大，其上金光閃閃，看上去就像是小兒手中的玩具，鋒芒之銳卻讓周乙雙目收縮。
玉書腳下空氣震顫，渾身筋肉猛然彈跳發力，就如一隻受驚的靈鹿，朝着側方跳去。
“呲呲……”豪格聞聲擡頭，蠍尾發出怪異之聲，盯着玉書看了片刻方僵硬的點頭：
雷火交擊，虛空轟鳴。
“誰？”
但面對瘋狂爆體的豪格，卻不能佔據明顯上方。
“彭！”
當門關閉時，豪格只是監牢內關押的一頭‘異類’，打開門解開封印，妖獸強悍的氣息撲面而來。
“哼！”
“好！”玉書聲音一促，手一翻，掌中出現一枚玉符：
“速速放開心神！”
“嗯？”
“不錯。”豪格咧嘴：
“玉書仙師，很意外吧？”
“你不願意？”玉書面色一寒：
“想清楚，以你現在的情況，不出數日就會徹底異化爲妖獸，到時候再想臣服也遲了！”
“彭！”
巨大的轟鳴聲，沿着通道不知傳出多遠。
“嘶嘶……”
“好膽！”
“你……”玉書一滯，銀牙緊咬：
當下素手輕揮：
“是。”
“好。”玉書嘴角微翹：
“放開心神，讓我打入靈契！”
好強！
周乙的身上似乎也燃起火焰，整個人就像是火焰包裹的怒猿，揮舞棍棒當頭狠狠砸落。
逼近煉氣中期的妖獸，只是微微活動一下身體，就讓周乙呼吸一促，下意識朝後退去。
爆體燃靈丸是黑風洞幾種特殊靈丹之一，可以在短時間內讓修爲暴漲，但用後必死無疑。
迴應她驚訝的，是豪格背後那突然刺來的尾針。
“確實很意外。”玉書點頭：
“你雖然潛力不錯，但我本來以爲會在出了刑院之後等氣息穩定才能突破，不曾想……”
傳聞中，就連那神通廣大的佛祖，都曾不小心被蠍尾毒針刺到，疼痛難忍，可見其了得。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就算再是強硬的性子直面死亡也會有本能恐懼，豪格應該也不例外。”
玉書雙眼大亮。
就算是法術靈光，尾針都能一戳即破。
周乙心如明鏡，神情卻如瘋魔，渾身勁力循着棍棒宣泄而出，砸着費硯不停的後退。
“真是該死！”
“唰！”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動作更是迅疾異常，但依舊慢了那麼一剎。
“死吧！”
費硯咧嘴輕笑：
“不對，你根本沒有真正突破到煉氣中期，用的是爆體燃靈丸，是誰在背後指使你？”
“是你！”
“你說哪？”費硯面泛不屑，輕擡手中金叉：
猿魔棍法講究瘋狂如魔、癲狂成癡，一旦開始將無休無止，直至把眼前的一切徹底毀滅。
“彭！”
目視對方，玉書面色不變，她見多了這種異類，淡然問道：
“你可願臣服？”
現如今的豪格已經不算是人，尾椎處生出一截長長的蠍尾，皮膚表層也多出了些加殼。
“哈哈……”一擊不中，豪格也有些意外，掃了眼周乙朗聲大笑：
“玉書，你忘了上一個打算收我爲奴的人是何下場？有了前車之鑑，你竟然還會大意，活該如此！”
在變緩的時間軸上，周乙的聲音像是拉長了一般響起。
周乙也是略顯驚訝，就連動作都爲之一緩：
“這麼弱？”
怒吼一聲，玉書冷眉倒豎：
“噠……”
下午依照慣例修煉功法、祭煉法器，等到第二日去往獸院領肉食的時候才讓人朝上通報。
周乙抿嘴，試探着詢問：
莫說山岩。
臨殤與紫真同爲真傳弟子，向來不對付，設計暗害紫真仙師的左膀右臂玉書也不出奇。
“周某退出，可還來得及？”
明明只是一介天蠻，爲何會這麼強？
“死！”
極致的速度、恐怖的力道，讓棍棒之前的空氣顯出肉眼可見的形態，丈許之地瘋狂巨震。
玉書嬌軀輕顫，猛然側躍數丈，重重落地。
不止棍棒。
費硯冷哼：
以一對二，明顯處於下風。
玉書在豪格監牢前止步，透過欄杆看向內裡的‘毒蠍’，視線帶有審視。
怒吼一聲，他拼勁全力甩出手中金叉，朝着周乙怒吼：
“是。”
周乙認的此人，面露詫異：
“費硯，你竟然已經是煉氣士了！”
豪格突然發難，尾針電閃刺來，兩者之距不足一丈，眼前一花蔚藍尾針已經逼近面門。
……
美眸中。
“是嗎？”玉書手託下巴：
“估計還是怕死。”
只不過……
青竹蛇兒口、毒蠍尾上針。
“啊！”
“轟！”
面對蓄勢已久的毒蠍尾針，靈光只是堅持了短短一剎那，就告崩碎，化作漫天流光逸散。
周乙回神、應是，取出提前從和仲那裡討來的監牢鑰匙，上前一步，打開監牢大門。
美眸靈光閃爍，突然察覺不對，怒道：
費硯高舉金叉，拼命催動法力，與來襲的棍棒一撞，整個人被筆直轟出去十米之遠。
周乙應是。
“是。”
只見周乙身體一晃，瞬間暴漲，身化一尊近丈兇猿，狂暴的兇戾之氣透體呼嘯而出。
“聽說你殺了碩德，我跟他關係還算可以，曾經一起玩過女人，今日正好替他報仇。”
“回仙師，此前豪格一直沒有鬆口，直到昨日才改的嘴，說實話周某也感覺很意外。”
這位竟然不是天蠻，而是煉氣士！
“不錯。”目視周乙，費硯眼泛恨意：
不！
玉書心中念頭急轉，懷疑的目標先是放在周乙身上，隨即搖頭，剛纔若非周乙出手她已死了。
來人赫然是前段時間進入刑院的看守天蠻，‘聶仙師’門下的費硯，歸屬於真傳臨殤一脈。
好險！
法器！
牢門不僅僅只是一扇‘門’，更是一個封印。
“豪格。”
火眼術！
“呲……”
蹲在監牢裡目送兩人離開，面色古怪。
“唰！”
若非剛纔周乙及時出手，爲她拖延了一丁點時間，怕是現在自己已經被扎穿了腦袋。
玉符化作一道流光，落在豪格額頭正中，光暈閃爍了幾下，悄然沒入那厚厚甲殼之下。
費硯聲音一提：
“動手，玉書仙師年紀不大，修爲不高，等我解決了他就去幫你。”
周乙眉頭微皺，面色發寒：
“那虎倀，是你放的？”
靈鹿躍澗！
陰影晃動，一個身材高瘦、長臉尖細的男子從中緩步行出，煉氣士的氣息悄然顯露。
“是又如何，算你命大。”
話到一半，她的面色陡然大變：
玉書側首。
說着點頭示意：
收一位有潛力成爲煉氣後期乃至道基的妖獸作爲奴僕，對她來說，也有莫大的好處。
玉書仙師的動作比他要利索許多，當日就出現在刑院。
“不錯。”
他話音未落，雙目猛然圓睜，面泛驚愕，手腕更是一顫，差一點就把手裡的法器給扔了出去。
兩股力道都不大，卻極其精準。
“唰！”
“轟！”
“願意。”
玉書則是音帶驚訝，甚至有些許的狂喜：
“你竟然成了煉氣中期！”
腳下地面巨震，手持棍棒的周乙就如瘋魔一般衝了過來，數丈之地眨眼就撲到面前。
“死！”
至於他……
周乙面色凝重，看着渾身上下如有黑煙籠罩的豪格從監牢裡緩緩爬出，心頭不由泛起漣漪。
費硯面泛不屑，緩緩從背後摸出兩根金叉。
把人變成一頭怪物，黑風洞的傳承就算是放在十萬大山，也是極其詭異、恐怖的存在。
“是嗎？”周乙掃眼全場：
“那也未必，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同時棍棒舞動，抵抗來襲的金叉。
周乙！
根本沒被費硯放在眼裡。
剛纔若非周乙在，玉書早就已經死了，本以爲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不曾想卻幾乎壞了大事。
“豪格，你竟然敢偷襲我，找死！”
另一邊。
手中棍棒轟然燃起烈火，熊熊火焰把周遭映襯的一清二楚。
“好！”
同時兩股勁力齊齊衝來，一股推着玉書加速朝着側方掠去，一股則撞向那冰冷尾針。
周乙、費硯四目對視。
“打開監牢。”
費硯口吐鮮血，渾身筋骨幾乎盡數斷裂，竟是被來襲的重重棍影擊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猿魔棍法！
“早知道，就該早早除掉你，壞我大事真是可恨！”
“在刑院你怎麼可能會突破？”
有沒有成煉氣士，截然不同，更何況爲了今日計劃，仙師還專門賜給了他一套法器。
八十的契合度、大成境界的猿魔棍法、法器品質的黑焰棍，在這一個融爲完美無缺的整體。
誰能在刑院給豪格提供幫助？
“周乙，小心。”玉書輕吐濁氣，壓下心頭雜念：
護身符！
身爲煉氣士，身上又豈會沒有護身之物？
但下一瞬。
是誰？
“不過無所謂了，今日你也必死無疑，有位仙師陪着，姓周的你也算不枉活這一遭。”
“不對！”
骨蛇口吐寒氣，白茫茫寒氣所過，堅硬的山石瞬間就被凍裂。
“轟……”
“嗡……”
同時口中嬌叱一聲，一件白骨鞭脫手飛出，迎風便漲，化作一頭白骨長蛇撲向豪格。
這就是成爲煉氣士之後的天蠻嗎？
“豪格。”
“唔……”
豪格仰天怒吼，聲震四方，雙手、雙腳瘋狂舞動，背後尾針更是在空中劃出道道殘影。
“叮叮噹噹……”
瘋狂攻擊的金叉一滯，隨即噹啷落地。
再看遠方。
費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